即使音乐声并不小，整个大厅也很闹腾，但王一博还是听得清眼前这个cos医生的男人说的话，但他并不想搭腔。不是针对那人，是他对谁都一样，也根本没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其实有些耳熟。

因为对王一博而言，他对任何人都是不熟的，包括酒吧的同事。

本以为眼前这个酒保在忙，没时间答话，反正肖战也闲闲无事，便喝着柠檬水等着。百无聊赖的到处乱看，一双瑞凤眼透过眼镜如好奇孩童一样的打量着吧台里另外两个酒保。

看着另外两个人，比眼前的男人样貌更成熟，但调酒时的动作过于浮夸，如同炫技一样的表演，引得吧台外几个女生忍不住拍手尖叫，但做出来的酒，却毫无美感可言，与吧台外的客人谈话之时也透着一股孟浪。

绣花枕头。肖战在心中腹诽。

收回眼神之时，肖战才发现刚刚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他眼前了，转头看了一眼，才看到王一博去到吧台拐角处刷洗结账的客人留下的酒杯去了。

端着手里喝了大半的柠檬水，肖战扬了扬唇角，从吧台外绕去王一博所在的角落，将最后一点柠檬水喝光，稍稍用力一点将杯子放在吧台上，笑脸盈盈的对着那个冷面的人说：“可以再给我一杯冰水吗？”

平视的身高，但王一博自始至终眼皮都没抬起来过，他的眸子始终都垂在45度角之内，唯一抬高的一次，应该是刚刚倒酒时，望向吧台上那四杯还未完成的莫吉托时了。

忍不住好奇，肖战歪头追看着眼前那个男人的眼睛。

对于客人这样有些无礼的打量，王一博早已习惯，也根本不在意了。那些睡过路边、公园、走廊、车站的经历，早已磨光了他所有的羞耻心，若不是他还坚持最后的底线，仅凭这张冷傲帅气的脸，也不需要受这么多苦了。

就像他明明可以逃了不用还债，明明邻居凑的500块钱路费不用还，但王一博还是坚持还上了所有的欠款，包括邻居施舍的500块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出卖色相去挣钱的事，他王一博绝不会做，那是他做人最后的底线。

肖战面色轻松，跟着酒吧的背景音乐哼嘤着，似是心情不错。一双明亮的眼睛随着王一博的动作闪烁着，直到一杯新的冰柠檬水递到面前，肖战依然没有看清眼前那人的眼睛。

人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有一些莫名的执念在，尤其是肖战这样“爱玩”的精神科医生，他总觉得自己是职业病，对于一些像是癖好的小习惯，也被他当做了是职业病的副作用，不在意，更是没有想改掉的意思。

王一博继续刷着那些玻璃杯，刷洗的动作很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跟他调酒时的动作一样。

明明只是刷洗杯子，控水擦净的动作，可王一博的动作却意外的令肖战着迷，渐渐让他沉醉其中，如同欣赏一幅颇具美感的名画一样。

换做别人，无论是这样盯看一个人，还是被人盯看着，就算不笑，也一定浑身难受，可王一博就是连动作都没有滞一下。行云流水，刷干净了十多个杯子，肖战依然那样含着半口笑的模样盯着王一博看。

将杯子用干净的白毛巾擦干，放进消毒机里，王一博依然是冷漠的，转身回了自己刚刚的位置，给眼前等他回来的女人按照点单调了一杯酒。

肖战斜斜靠在侧面的吧台，一双秀气指尖微微上翘的手，捏着满是冷凝水的瘦高玻璃杯，不疾不徐地在吧台上划着圈圈，欣赏着那张霓虹之下依然棱角分明的侧脸。

肖战在想，那个人明明听到了自己的需求，为何对需求外的话置之不理呢？他又是如何能做到被人紧盯着看，却能丝毫不受影响的呢？

就像这酒吧里的所有人，无论是常客，还是鼓起勇气来尝鲜的人，最终都会在酒吧里有意调暗的灯光，缱绻的音乐，还有酒精的催化下，变得迷失了自我，释放出人最原始的欲望。

可那个人不同。

很奇怪。

肖战对那个人的兴趣越来越浓，却忘了他来时最初的目的。

浅眸看着吧台里王一博的动作，看他将做好的一杯酒递到吧台上，那个点单的女人面前。就在他将要将手收回之时，女人似是醉了一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染红的指甲有意轻滑过王一博的手背，女人那不敛藏欲望的眸子痴痴望着吧台里的人。

随着一张纸条塞进王一博的手心里，女人收回了手，意有所指的对着吧台里的人舔了舔唇，那意思不要太明显。

女人临走时，似是说了什么，肖战猜的到，不过就是下班联系之类的话。

都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神色由柔变成了冷，手上摇晃杯子的动作也停了，杯子里的冰块似是有些化了，发出细微的“叮铃”声，很细微，却引得肖战突然一道冷厉的目光杀到了手上的杯子上。

正在肖战愣神的空档，一张小票被推到了他的手边，打断了肖战刚刚一瞬的失神。

没有话，王一博顺手将刚刚手心里的纸条胡乱揉了揉，丢在洗刷池角落的垃圾桶里，紧接着又像是有洁癖一样，对着水龙头拼命搓洗着被女人抓过的手。

“你不喜欢女人？”肖战脱口而出，却也因为自己的唐突觉得有些抱歉，刚想开口解释，就看吧台里的王一博，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就好像听不到肖战的话一样。

擦净手上的水，王一博头也不回的再次回了岗位。

冷嗤一声，肖战脸上却染上一抹玩味的笑，摩挲着下巴，看一眼忙碌的人，伸手将杯子里的柠檬水倒进洗刷池里，然后拿着空杯子又绕去王一博的面前，“能再给我一杯冰水吗？”

这次，肖战没有追看王一博的眼睛，而是将目光落在他接过杯子的手上，虽然恍惚一眼，可肖战还是看清了他手背上浅浅的淤青，忍不住眉头一皱，身体靠近一些吧台。这一次，肖战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双有些大的手上。

杯子递来之时，肖战借着拿杯子的动作，故意抓住眼前那人的手。

“嘶！”很细微一声，但肖战听清了，忙看去眼前那人的眼神，一瞬的烦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回到了与刚刚无异的冷漠。

肖战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越发感了兴趣，故作无辜的口吻忙要开口道歉，就看到那个男人转身出了吧台，直奔酒吧的后面去了。

肖战撇了撇嘴，骄矜地翻了个白眼，似是轻轻咋舌一声，但他很快就恢复到了不苟言笑的模样，刚想掏钱结账离开，就被刚刚带他进来的四个“小护士”缠上了。

“帅哥，是要走了吗？这么早啊~再喝一会儿嘛~”对于这样主动的触碰，肖战有些反感。一开始来的目的已经被他抛去了脑后，他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人了，既然那人离开了，那他自然也没了留在这里的理由。

“我们，很熟吗？”突然的冷漠，让四个女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愣住了。

其中一个女生开了口，大着胆子去勾肖战胸口的口袋，那个装着工牌的地方。女生满是玩味的口气戏谑着：“医生，你是在玩儿欲擒故纵吗？”

肖战伸手抓住女生勾着他口袋的手腕，没有丝毫的客气，俯去女生的耳边，轻声低语着：“跟你们这样的女人玩儿欲擒故纵，我嫌脏。”

说完，肖战一把将女生的手腕推去了她的身上，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一双似是比女人还娇嫩的手撑开，上翘的食指指尖悬空，拇指与中指在金属框架的眼镜下面轻轻一推。那副阴冷的神色，玩味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却也让几个女生将辱骂的话咽进了喉底，就这么目送那个如优雅的疯子一般的男人离开了酒吧。

总是有人喜欢刺激、危险的事物，就算肖战极力表现出了厌恶之感，可四个女生里，还是有人忍不住面红耳赤，在肖战的背影消失后，低声尖叫，说她爱死这样优雅又危险的男人了。

简单处理好指骨上因为打拳时划破的伤口后，王一博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岗位，在这充满欲望的酒吧里，冷静、沉着的面对每一道向他投来的炙热目光，而他，却只想做好客人点的每一杯酒。

回去的路上，肖战步履轻快，酒吧的位置离他的家不远，抄小路不过十多分钟。刚走出酒吧，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是妈妈的电话，肖战忙按下接通键：“妈，怎么这个时间打来了？”

电话里的肖妈妈口气有点急躁，忙问着：“你刚刚干嘛去了？我跟你爸打了几十通电话给你，你一直没接，吓得你爸正要去订机票回国呢！”

肖战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根本不用看通话记录，只看电量比从医院离开时掉了百分之三十，就知道老两口刚刚的话一定是兜着说的。

肖战无奈地摇摇头，耐心给妈妈解释着：“哎哟~妈，我刚刚就是周围有点乱，手机在大衣口袋里，一时没听见，没事儿，我这马上到家门口了。”

怕自己妈妈又喋喋不休，肖战忙又搪塞一句：“不跟你说了，我饿死了，先做饭了，拜拜拜拜！”

听着自己儿子要“逃”，电话里头的肖妈妈忙提高了声音嚷嚷着：“上次让你把家里阁楼租出去的事儿，别忘了！”

代一张“优雅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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