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温度，辛辣的酒，加上丰盈的气泡，同时刺激着肖战口腔、喉咙、食道、以及他的胃，那感觉交织在一起，他才知道发明这酒的人，为何会给这酒起名“地狱射手”了，真真是烈酒穿肠过的感觉。

肖战不经常喝酒，但他因为王一博的缘故，最近学习了不少有关酒的知识。其中这“地狱射手”的喝法，还是他从以前看过的外国电影里学来的。不得不承认，这种热血的喝酒方式，很容易上头。

这酒喝的时候很刺激，但平息之后就只剩下灼热，本来肖战有些难以适应的，但是灼热过后，待他的胃冷却下来，他却又有点怀念刚刚入喉时的爽感。

“再给我来一杯！”肖战明显比刚来时放开了许多。

刚刚的酒杯被很麻利的收走，白色的抹布将肖战面前洒出来的酒尽数抹去，很快被换上新的杯垫和子弹杯。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酒，肖战这次喝的比上一杯更加畅快，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好酒量！”不知身边何时换了新的客人，又是第几位新换的客人，肖战没有在意。对于没有敌意和骚扰的人，肖战并未显露出烦躁的神色，而是与往常一样，微微一笑，轻点一下头示意。

男人拿起面前的酒杯，肖战认识，是长岛冰茶，也瞬间明白那男人为何会忍不住跟他说“好酒量”了，那男人八成将肖战视为了“同道中人”，都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了。

“小哥，再给这位先生一杯Tequila Shot。”说完，男人将身子转向肖战这边，像普通朋友那样，很是自然的给肖战介绍着：“再试试这个，跟你喝的Tequila Slammer不太一样，它没有气泡水，但这酒要配上盐巴，是龙舌兰最质朴的喝法，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没有敌意的人，肖战礼貌应承着，余光看一眼男人手中还剩一半的长岛冰茶，他打算等男人快喝完时，再请他续上一杯，算是还了这杯Tequila Shot的情分。

新的酒品，肖战很快将目光投到了王一博的手上。那双手真的很大，大而不笨，手指修长板正，只是不知道跟自己的手比，会大多少呢？肖战盯着王一博的手发愣，架在吧台上的手臂，一双手隐在暗处，轻轻捻了捻。

这次切好的柠檬被那只手拿着，围着新换的杯子杯沿涂抹，随后肖战看到王一博拿着杯子，从他看不到的吧台深处不知道做了什么，收回手时，肖战才发现那杯子的杯口似是沾上了什么颗粒，像细沙，但却是白色的。

啊~！肖战恍然大悟，想起刚刚那男人说的盐巴，下意识点点头。

换上新的杯垫，带着好奇的肖战往后撤了撤身子，看着王一博将新的杯垫放在他面前，然后是子弹杯。那只大手握着酒瓶的瓶颈，很是潇洒的将酒悬空倒在杯中。

酒瓶落下，另一只手就顺势将一个放着切好新鲜柠檬的小碟子递了过来，就放在肖战的右手边。

一左一右的动作，让肖战目不暇接，也没有注意旁边抿着酒，但笑不语的男人。

刚刚的酒，让肖战有点上头，但是酒吧的灯光和音乐，让他并未发现，只当是酒吧里人声嘈杂，乱的而已。

猜着杯口是盐巴，肖战用指尖沾了一点，然后探出他的软舌，尝了一下，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面具镂空处隐藏的眉梢一挑，眼神之中透着点少年的俏皮。

刚要拿起酒来喝，身旁的男人及时伸手，按住肖战微微抬起的胳膊，开口提醒着：“一口饮下，立刻再嘬一口柠檬。”

肖战微微噘起点唇，看着面前的酒和柠檬，一副刚知道碟中柠檬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

拿着子弹杯，试量着沾了一点杯口的盐巴，肖战眉头一皱，但很快的，他便扬起头来，将子弹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砰”的一声，子弹杯的厚底撞在杯垫上，肖战眯着眼睛，耸着鼻子，眉头拧在一起，忙咽下那口辛辣的酒，然后摸起小碟中的柠檬，一口咬了下去，不等反应过来，猛嘬一口。

清新的酸涩直冲鼻腔，伴随着龙舌兰的辛辣，在肖战口中弥漫开来，若不是面具挡着大半张脸，他现在这副五官扭曲在一起的模样，一定会让人觉得他的模样与他身上这身西装很是不搭。

“如何？”男人看着肖战后撤点身子，头低垂的样子，忙凑近一点关心着。

肖战感觉到了肩膀上虚虚搭上来的手臂，忙直起身来，轻推一下男人的肩膀，礼貌拒绝着：“我没事，谢谢。”

男人讪笑一声，又坐了回去，但眼神一直看着肖战，待肖战稍稍平复些，他又忙对着王一博说：“再给这位先生做一杯。”

肖战立马伸手制止着：“不必了，谢谢。”

男人刚想说话，肖战忙对着吧台里的王一博吩咐一声：“麻烦你给我一杯冰水。”

肖战真的有点懵，酒意来的措不及防，等他明显有感觉的时候，已经觉得头很沉了，控制不住的沉，但他双臂抵着吧台的边缘，已经在努力的控制有些摇晃的身体了。

忘了敛藏声音，而且昨天肖战刚“训斥”过王一博，王一博记得，所以在肖战用毫不敛藏声线的说出“一杯冰水”的时候，王一博就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借着递冰水的空，王一博偷看一眼，并未认出肖战来，那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就连额头都是被面具镂空的设计尽数挡去，一张脸，就只剩唇周还露着，王一博不敢确定。

喝了点冰水，肖战越发觉得难受，低垂的头，有些踉跄着从高脚凳上下来，那人下意识扶了一把，肖战只是微微勾唇，便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地推开男人，自己摇晃着身子，往洗手间走。

王一博一双眼睛难得带着一点担心的神色，看着那越发熟悉的身影，正努力想着肖战的模样，然后跟那抹残影做着对比。

“给我一杯绝对伏特加。”男人收回看向肖战的眼神，开口点到。

王一博被男人的声音拉回思绪，也收回眼神，工作了起来。

肖战踉踉跄跄到了洗手间，赶紧摘掉面具，捧起凉水洗了洗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离开了霓虹闪烁的地方，肖战仰头做了两个深呼吸，摇了摇脑袋，依然还是不清醒。

“哇！刚刚那俩妞儿骚的很！咱俩……”听着有人过来，还算是有根弦绷着的肖战忙将手边的面具重新戴回到脸上，随即退到洗手间外面，站在还算明亮的走廊上，缓着酒劲儿。

掏出手机，肖战刚想给老李发微信的，无意间看到屏幕最下面已经沉底的那个微信头像，备注上面写着王一博，而上面显示的，依然是昨天中午的转账信息。

鬼使神差地点开，肖战快速打下几个字：「在上班吗？」

王一博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本来酒吧是不允许上班时间佩戴手机的，但由于王一博的业绩好，又不惹事，在这里干的时间也很久了，酒吧经理还算是了解他，也知道他一般不会在上班时间摸鱼，这才默认他带着手机，这样的待遇，是其他酒保都没有的。

王一博的手机上人不多，主动联系的除了地下拳击场的中间人以外，几乎是没有。

就连酒吧经理的微信，也是王一博为了拳赛可能会耽搁太久，影响他在酒吧上班，方便请假才加的。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而王一博发过去的信息，也是千变一律。

上班的时间，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王一博下意识想到了肖战，忙做完手上的酒，给旁边的酒保知会了一声，自己躲去一旁翻看着手机。

盯着肖战发来的微信，王一博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试量着回复：「是。」

肖战昏昏沉沉的脑袋，在等王一博回复的时候，一个劲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肖战后身靠在走廊的墙上，两条腿都有些颤抖，总想打软，带着肖战也显得有些颤颤巍巍的。

感觉到手机震动，肖战忙笑着拿了起来，看到那一个字的回复，脸上的表情眨眼间变成了烦躁的神色。

像昨天一样，肖战烦躁之余坏心思又起，一双手抱着手机，眨了眨有些模糊的双眼，点点选选，打错删掉又再次打错，迷糊的脑子，终是将一句话一字不错的发了过去：「好巧，我也在你上班的酒吧。」

王一博刚顺手刷干净几个杯子，感觉到了震动，忙胡乱往裤子上抹了抹手，就忙将手机掏了出来。

看着肖战又回复的微信，王一博眉头皱很深，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也不知道肖战为什么想起给他发微信。

但是肖战的这句话，却让王一博确认了，刚刚那个离开的男人，就是肖战。而刚刚坐在这个拐角处，要将另一个男人请他喝的White Lady转送给他的男人，也是肖战。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王一博很迷茫，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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