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人生准则

因为第二天要去帮陈烁家的小餐馆拍照片，盛阳晚上特意没熬夜，十一点就睡了。

早上七点起床，洗澡吹头换衣服，背上电脑和相机，拎上拍摄道具去找陈烁。

好久没在这个时间出过门了，空气都比中午的清新了不少。盛阳边走边做着舒展运动，开始考虑把工作时间转移到白天，戒熬夜的可行性。

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小餐馆，七点四十，高峰期差不多已经过去了，陈烁正低着头收拾摆在餐馆门口的临时餐桌，盛阳跳到他旁边：“陈火乐！”

陈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盛阳，又开始笑：“这么早啊，阳阳。”

阳阳。昨天还是叫的盛阳呢。

盛阳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我跟陈宇一样大呢，你该叫我阳阳哥。”

“阳阳……”陈烁虽然从小不算嘴多甜，但绝对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该叫哥哥姐姐的时候绝不含糊，但面对着盛阳这张看起来似乎没成年的脸，这声哥，他实在是叫不出口，“阳阳，你就别为难我了，你看着比我小多了。”

嗨呀，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行，看来他这面膜没有白贴！盛阳对着陈烁笑得见牙不见眼，陈烁抹着桌子，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也笑得傻兮兮的。

“阳阳来啦！”烁妈端着一笼包子出来，放在门口的另一张桌子上，“还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进来看看！”

“好勒！那我就不客气啦！”盛阳背着大大的背包，蹦蹦跳跳地跟在烁妈身后进了屋。

陈烁家的这家小餐馆叫做“一日三餐”，早中晚都营业，早餐是各种粥、豆浆、鸡蛋、油条、小笼包和蒸饺之类；午餐和晚餐菜单一致，是各种盖饭、拌面之类，味道很好，价格不高，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盛阳要了一杯豆浆和一笼蒸饺，拿了一张菜单，坐在门口的空位上边吃边研究。

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等下店里没人了再跟陈烁和烁妈商量着看看。

八点半之后店里基本没有人了，偶尔来一个也是打包带走。盛阳找了一个光线好的地方，铺上带来的餐垫，然后把每一样早餐依次摆好拍照。

“火乐你把打光板往这边转一下……好！就这样！别动了！”盛阳找好角度，按下快门。

摄影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里，但是他的爱好，而且设计师对光线和构图本身就具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拍起照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我看一下……单品OK了，我们再拍一下套餐吧！”盛阳从显示屏上抬起头，看到站在一旁的陈烁还拿着打光板，不禁乐了，“你现在是在给我打光吗？过来，看看我拍的照片！”

陈烁把打光板合上放好，蹲在盛阳旁边跟他头挨头地看照片：“有种这个早餐我吃不起了的感觉。”

“很高大上是吧！”盛阳一张一张地过着照片，“等我这两天后期制作一下，会更好看！”

“这已经很好看了，阳阳，你真厉害。”

“一般厉害啦！我跟你说哦，我差一点选拍摄方向，因为我也蛮喜欢画分镜的，而且我大学的时候是摄影社的，所以这些呢，其实都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盛阳一边拨着相机上的按钮，一边絮絮地说着。陈烁转头看他，阳光打在盛阳身上，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半垂着眼看着相机的显示屏，模样认真又天真。

刚刚拍照的时候陈烁就注意到了，沉浸在工作里的盛阳，不是那个看起来软乎乎的，会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成年的盛阳，而是很有魅力，很让人信服的，闪闪发光的盛阳。

盛阳说了半天，没得到陈烁的回应，一扭头，就看到陈烁正在盯着他看，脸上带着笑，表情很温柔。

“怎、怎么了？”盛阳瞬间有些磕巴，眨巴眨巴眼，摸了摸脸，“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又是那个未成年人盛阳了。陈烁笑着摇摇头：“没有，阳阳，你真的好厉害。”

刚刚陈烁这么说的时候，盛阳还能顺着他的话自夸一把，可现在这么四目相对的，盛阳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也还好啦，术业有专攻嘛……”

有点不好意思，想移开视线可又舍不得，盛阳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不破坏并且延续现在的气氛。

“你们这俩孩子，这么多椅子不坐，都蹲在地上干嘛？”烁妈收拾完后厨，一出来就看见俩一米八的小伙子像两只小狗一样头挨头地蹲在门口。

陈烁抬起头：“我们看照片呢，妈。”

“看照片你们坐着看呀！来，阳阳，喝酸梅汤！”烁妈把刚冰好的酸梅汤递给盛阳和陈烁，“阳阳，我昨天听烁烁说了，你是在大广告公司上班，平常上班也很忙的，这样，你给阿姨打个熟人折扣，这些活儿阿姨不能让你白干的！”

“不是白干呢阿姨，陈烁以后就是我的专属私厨加跑腿了，我赚大发了阿姨！”盛阳挪到椅子上，喝了一口酸梅汤，“这个真好喝！比其他店里卖的都好喝！”

“是吧？”烁妈被他说得眉开眼笑，也不硬要盛阳收钱了，“那行，那阿姨就把烁烁给你抵债了！你想怎么奴役他都行！”

“好勒！您放心吧！我不会跟他客气的！”盛阳对烁妈比了个OK的手势，又冲陈烁一挑眉，意思是：你小子等着吧！

被亲妈卖了的人一点意见都没有，捧着一杯酸梅汤，笑得好像捡了钱。

盛阳跟陈烁还有烁妈忙活了一上午，把店里所有的菜品重新拍了照，十一点多店里开始上人了，烁妈把刚刚拍过照片的菜品一一打包好：“阳阳，待会儿让烁烁把这些给你送到公司里去，请同事吃啊，也都是现做的，还都热乎着呢。”

“哇，那他们今天可是沾了我的光了，谢谢阿姨！”

“这孩子，谢什么呢，是我们该谢谢你！”有人点餐，烁妈去忙了，交代陈烁照顾盛阳。

“你几点上班啊，这么晚还不去公司会不会扣钱啊？”陈烁帮盛阳把拍照的东西收拾好，帮他拿了瓶水，拧开瓶盖之后递给他。

“这么贴心？”盛阳举了举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故意含含糊糊地问，“女朋友训练出来的啊？”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啊。”陈烁低着头抿了抿嘴，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是之前照顾我爸，他卧床，我跟我妈习惯了什么都帮他弄好。”

盛阳呆了呆，为自己的刻意试探而有些内疚：“不好意思啊……叔叔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陈烁又抿了抿嘴，然后抬起头，对盛阳笑了笑：“他去世了，之前看病欠了一些钱，所以我们这两年在努力还钱。”

难怪。

难怪陈烁没有找工作，难怪他每天这么辛苦，难怪烁妈明明看起来很疼陈烁，却没有阻止他夜里去咖啡店打工。

盛阳的心里又开始酸软，陈烁总是让他心酸心软：“对不起啊陈烁，我不知道。”

“你干嘛道歉啊，已经快两年了，我跟我妈都走出来了。”陈烁笑着摆摆手，又问了一遍盛阳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你几点上班啊，上午不去会不会扣钱啊？”

“我们是弹性制，规定是上午十点之前打卡，但是晚了也不要紧，考勤是按月算的，每天上够9小时就行。你呢？今天不用去上演吗？”

“我跟谢哥说过了，下午再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拍了一上午的菜品，盛阳一点胃口也没有，闻都闻饱了，但陈烁这样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况且拒绝的话，他怕陈烁会立刻给他设计费。

“你别重新做了，就我刚刚拍的那个土豆牛肉烩饭吧，我拍的时候就盯它好久了，赶紧找出来给我！”

陈烁不疑有他，低头去给盛阳找土豆牛肉烩饭：“你想吃可以先吃了再拍的呀，刚做出来的更好吃，要不我还是重新给你做一份吧！”

“你别忙活了！”眼看陈烁就要起身往后厨走，盛阳赶紧伸手拽住他，“我就想吃我拍的那份，那份看起来特别好吃！而且我昨天吃了你做的饭，今天想尝尝阿姨的手艺！”

陈烁把那盒土豆牛肉烩饭找出来，打开了递给盛阳，即便他反应不算太快，也明白了盛阳是不想折腾他，也不想增加他们的耗材，才故意选这份的。

心脏像是泡在温泉里，暖暖的，很舒服。陈烁说不出太多好听的话，最终也只是看着盛阳说：“阳阳，你真好。”

纯情直男的直球夸赞，好致命！盛阳深吸一口气，把“不碰直男！”的四字准则默念了十遍，才吐出这口气，对陈烁露出一排小白牙：“那当然啦！遇见我是你前二十年积德行善的福报啦！而且好歹我高一也跟陈宇坐过一年同桌，被他免费一帮一……咳！讲题！免费讲了一年题！没什么机会报答他，就报答一下他堂弟好了！”

陈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需要我哥给我补课。”

“我那个不是补课，是讲题！”盛阳塞了一大口烩饭，脸颊鼓鼓地瞪着陈烁。

好神奇啊，明明是几乎一样的脸，但除了在刚见到陈烁的那一刻，盛阳从来没有认错过，也不会因为陈烁的脸，而想起陈宇。

陈烁跟陈宇，除了脸，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两个人各吃了一盒打包好的烩饭，陈烁还专门挑了一盒素的来吃。

盛阳从陈烁的餐盒里挑了两条鱼香茄子，然后给陈烁夹了五六块牛肉：“交换！”

陈烁什么也没说，就看着他笑，笑得盛阳又开始默念四字准则。

盛阳饭量不大，平时根本吃不完这样的一盒饭，但这饭是烁妈做的，对面的陈烁又吃得很香，盛阳不想在陈烁面前浪费粮食，硬是把一大盒饭都吃光了，连换来的不喜欢的茄子的都没剩下。

“好撑啊，你下次给我送饭，量做这个的二分之一就行了，我说真的。”盛阳揉着肚子，有种快要临盆的感觉，“相机我带走下午导一下照片，打光板这些先放店里吧，我下了班再来拿。”

“好，你有工作就先忙工作啊，店里的这些，你不要急着赶，有时间的时候再做吧。”陈烁把拍照道具放好，拎着两大袋打包盒，放在摩托车后座的保温箱里，“上来吧，我带你。”

陈烁跨上电动摩托车，往前挪了挪，留出大半个空位给盛阳。

这……盛阳看了看夹在陈烁后背和保温箱中间的这半个空位，犹豫了一下，才伸出长腿，挤了上去。

“坐好了吗？出发啦！”陈烁的声音很欢快，一拧车把，小摩托冲了出去。

陈烁的屁股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后移动了一丢丢，就这么一丢丢，就让他的屁股直接贴在了盛阳的裤裆上。

救命……他就知道会这样！

盛阳吸着肚子，尽量往后挪，可他背后是绑在后座上的保温箱，根本没有挪动的空间。

他的裤裆和大腿内侧半环绕式包围着陈烁的屁股和大腿外侧，这真的是……

盛阳今天第N次默念清心咒：不碰直男不碰直男不碰直男不碰——可这不是他要碰直男，而是直男非要凑到他裆上来的啊啊啊！

而且这所谓的直男只是他自己的判断，看陈烁这个情况，估计是从来没顾得上谈恋爱，没交过女朋友。也许，也不一定就铁直呢？

要不要试着……不行不行！

念头还没完全冒出来，就被盛阳一把掐断了。

同婚毕竟没在内地合法化，诱导别人误入歧途是不道德的！

况且这个别人，还是全世界最单纯善良又可爱的小金毛陈烁！

怎么忍心下手啊！

谁下手谁不是人！

.TBC

阳：清心咒x1，清心咒x2，清心咒x3，清心咒xN……

今天还有人押大吗？

宇：要不你把我从封面上抠下来得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