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赫承认自己确实是故意想看裴明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逗他这个侄儿哭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见他哭了,又有些后悔,声音不由地放轻,“行了别哭了,你舅舅说你丧门星,我又没说你。”
裴明:“……”
他觉得可难过了,那种话为什么要告诉他,他都怀疑皇叔是故意的,但是还要感恩戴德地谢他,“谢皇叔…不嫌弃…”
裴清赫一副很大度地模样,“无妨。”
裴明想着舅舅说的话,语气苦涩:“可若是刘将军嫌弃侄儿,侄儿又何必非要贴着脸去呢。”
“那更是要去,”裴清赫轻笑一声,“本王带的人必然是座上宾。”
裴明发愣地仰视着他,裴清赫背着光,身形被镀上一层和煦的金边,仿若神明。
他嗫喏了一下唇,什么也说不出,最后乖乖的点了头。
即使天还没黑,刘府门口早已经是门庭若市,裴清赫的出现让刘府更热闹快一些,一个个在心里盘算,这摄政王能亲自来,看来以后刘将军功不可没啊!
可当他们看到裴清赫身后之人时瞬间愣住了,不由地都悄悄议论纷纷。
“这不是那天煞孤星的十三殿下吗?摄政王怎么带了这个煞星来?这到底是恭贺刘将军还是来给刘将军触霉头的?”
“刘家都跟十三殿下断亲了,这摄政王把十三殿下带过来,是不是为了恶心刘家啊?”
“难不成传闻是真的,摄政王真的与刘家不合?”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刘家上下看到裴明时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只不过似乎碍于裴清赫在,没有表现出来的太直接。
裴明站在裴清赫身后看着昔日疼爱他的祖父祖母,如今把他当做透明一般,心里难受极了。
待坐吃饭时,裴明看着面前桌面摆的全是他今天跟皇叔说的爱吃的菜,一下子愣住。
裴清赫察觉到他的目光,看过来语气清淡:“你还在守孝期,不可大鱼大肉,就吃一些素的,尝尝味道如何。”
“谢谢皇叔…”裴明红着眼眶拿起夸张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刘府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这菜的味道跟他外祖母做的味道一样。
“好吃。”
眼泪啪嗒一滴落在碗里。
或许是沾了裴清赫的光,裴明吃过饭本想着躲个清静,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主动过来攀谈。
如今他是个无权无势无靠山,还背负着天煞孤星称呼的皇子,对于这些人突如其来的套近乎,裴明还有些不太习惯。
刚开始还有些拘谨,慢慢地也愿意说上一两句话。
而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还是离十三殿下远一些吧!就算他今日是摄政王带着来的,可你们别忘了,他可是天煞孤星地命!他可是克死了他自己的生母,还克死了锦妃娘娘!”
裴明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无比,有些呼吸不上来。
这时有个年纪小的站出来,他觉得裴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好,人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柔,笑的也漂亮,“娄岷山你别乱说话,照你这么说,十三殿下是孤星,摄政王干嘛带他一块来,你是在诅咒摄政王吗!”
娄岷山脸色聚变,但是很快稳住心身,“摄政王征战四方,神魔都畏惧!他这种煞星摄政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越说声音越大:“可我们不一样!你们要是不怕死就去,我可不想沾染晦气回家!”
刚刚还围他转的人,一瞬间都纷纷找个借口走了,那模样似乎真怕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刚刚那年纪小替他说话的也被他朋友强行拖走了。
闷热地夜晚,裴清赫竟然觉得很冷。
而在长廊深处,站了两个人影目睹了这一切。
刘攀涂心里憋着气,却没有他法,有些埋怨,“王爷,刚刚为何不出面。”
裴清赫看着独自一个人坐在庭院的裴明,光是一个背影似乎就能猜到估摸又是哭鼻子,那冷冽的眼底涌出几抹深暗的墨,“你身为舅舅都不出面,本王为何出面。”
刘攀涂无奈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什么。”
裴清赫收回目光,转身往花园外走,“他被关在宫里太久了,哪怕看到了恶,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多出来看看,别一天天就知道吃不饱。”
刘攀涂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明明在皇宫竟然吃不饱?”
裴清赫斜了他一眼,语气嘲讽:“你俩还真是一家人,就知道吃。”
刘攀涂被骂了也无所谓,“你这话说的,你跟明明不也是一家的。”
裴清赫眼神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刘潘涂只觉得后脑勺一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错话了,他这话说的,不就是说摄政王也就知道吃,这不是大不敬吗!
好在裴清赫习惯他的蠢,“刚刚那个人是谁家的公子。”
刘潘涂见他不追究,悄悄松了一口气:“是宗正卿家的庶子。”
闻言,裴清赫嗤笑一声,“一个正四品官员的庶子都能欺负到皇子的头上来了。”
“这庶子是太子那边的人。”
“怪不得,看来皇后很满意我送的大礼,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找麻烦来了。”
提起这件事,刘攀涂不得不感叹一声,“那崔嬷嬷可是皇后娘娘的奶娘,你这一具尸体直接送到凰宫,皇后娘娘这会儿估摸都病倒了。”
他想起裴清赫找的说辞就忍不住想笑,“崔嬷嬷惩治宫女手段残忍,本王看到她就觉得她身上缠满了冤魂,冤魂不散,后宫必然不得安宁,故而将她杀掉,以清后宫邪气,你这个理由用的可真是够损的。”
裴清赫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说辞,只不过他就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正说话间,那不长眼的娄岷山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转弯的时候刚好打了个照面。
娄岷山看着裴清赫时只觉得心里发怵,腿都软了,一来是因为惧怕,二来是因为刚刚他后花园对裴明说了那些话。
“王,王爷……”他哆哆嗦嗦地鞠躬行礼,额头上依然闹了一层冷汗,“刘将军…”
裴清赫冷冷看他,冰冷的声音听上去毫无起伏,透出一种凌人的气势,“本王还没有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娄岷山心里更害怕了,弯弯的更深了些,本想着低头哈腰地恭维两句,却听到裴清赫说道:“把拖下去,打到晕过去为止。”
娄岷山愣住,耳朵失聪一样嗡嗡的响,他渐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声音都走了样:“王爷!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
侍卫们根本不给他挣扎地机会,直接嘴里塞一块布拖着就走了,动作熟练的跟常年宰猪一样。
刘攀涂瞧着觉得往事不堪回首,曾经他也被这么拖出去火,他收回目光看着裴清赫,“这次你打算用什么借口。”
裴清赫目露嫌弃之色:“长得太丑,影响本王的心情。”
刘攀涂不由地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好奇起来,“话说当年你让人把我拖走打了一顿,用的什么说辞。”
“太蠢,想把你打聪明点,不过,”裴清赫目光在刘潘涂脸上运势一番,“本王觉得当时应该下手太重,比之前更蠢了些。”
刘潘涂后脑勺一凉:“……”他有些讪讪,“王爷说的对…”
“十三殿下呢。”裴清赫问道。
侍卫走上来禀告:“回王爷,十三殿下还在花园。”
“嗯,”裴清赫觉得还是逗兔子好玩,他看着刘潘涂,“交代你的事情记得做好。”
“放心吧。”
裴清赫返回花园,他看着依旧站在花园里发呆的裴明,忽有一阵风起,院中枝头的紫薇花花瓣随风落了下来。
像一副画。
他抬步走过去,进入画中,“朝朝在做什么?”
裴明闻言目光诧异地瞪圆了,他看着裴清赫脑海一片乱麻,“皇叔怎知我乳名叫朝朝。”
朝朝是裴明的乳名,他母妃说说,是取自一本书里的一句话。
——朝朝辞暮,尔尔辞晚,碎碎念安安。
以寓意是每天都为你祈祷,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可母妃从未在外人面前叫过他这个乳名,就连刘家都不曾知晓,可为什么他皇叔却知道!
裴清赫盯着他眼眸的那一抹惊讶,“因为是本王给你起。”
他看着几片零星的紫薇花瓣顺着风飘到他的眼前,悠悠地打着卷儿然后落在地面上,“你满月时,本王还抱过你,顺便给你取了这个乳名。”
“怎么?”裴清赫瞧着裴明一脸迷茫地模样,眉尖轻褶,“锦妃娘娘没有告诉过你?”
裴明怔怔立在原地,一时半会被众多的东西压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推开抬了抬眼睫看向裴清赫:“母妃从未告知过我…”
裴清赫这才明白为何裴明对他总是有陌生之感,原来是这样,棱模两可地开口:“你母妃是个很谨慎的人。”
他看着还在恍惚中的裴明,“走吧,你该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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