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费在军营,干这些普罗大众何事,且我若是给你可铺满整片帝都的真金白银,你可愿意明日就为国家赴死”
:“若是国家需要,死我一人又如何”
:“那若是明日帝国要杀了你的血脉至亲,或是让你此生永失挚爱,你还会为这样的国,为这样的君主慷慨赴死吗”
白初诧异:“你什么意思”
亚低头浅笑出声:“听不懂?是我没说明白?还是你们是被祖宗庇佑太久,脑袋已经不转了”
白忠白初二人一时愣住,二人久在帝都,平日与人交谈即便是彼此嫌恶,嘴上也必然是留有余地,难得遇上这样说出口的话如此直白,丝毫不在意开罪于人。
白初略略拦了拦已有些怒气的弟弟:“姑娘是否已经知晓我等身份,故意在此为难我们”
:“呵,还真当这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们是陀螺吗,旁人不转独你自个儿转就以为这万事万物都围着你”
说到这儿亚顿了顿又笑着说:“会转的东西很多呢,你们看,它也是……”他抬头示意二人看,那药房门口刚好有个正在拉磨的驴子
白忠暴起,伸手指向亚吼道:“鼠辈!藏头露尾,分明蓄意针对,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掀亚的帷帽,亚下意识后退两步。
电光火石间,一个黑影出现将亚揽进怀里,亚有些被吓了一跳,但待凑近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果香和橘皮的味道心下也似是了然。
从前落月居士的住所门前有两棵橘子树,收获时满院橘香 ,每到橘子成熟时他就跟丁程鑫带着下面的人去那摘那橘子酿酒做果酱,
宋亚轩体热,容易上火,但他又喜甜食,饮食上不加克制,旁人管束他不能,只有刘耀文说的多些
思及此,亚便就恰巧看到了那个绣着月亮的蓝色香包,保存的极好,就同六年前一样
亚抬头去瞧他,他面上是有些怒意的,大抵是觉得自己正被人欺负,亚轻勾唇角,想那白忠人高马大的,可不就是话本子里仗势欺人的形象,这样想着他便自顾的拽着刘耀文的衣服,小脸垮着,眼圈还瞬间泛起一丝微红
刘耀文方才出了医馆没看到亚,来回找了一圈,待找到他时,他正被一个比他高出许多的人威胁,他也没多想就直接上前,这会察觉出他的不妥,便蹲下里掀开他的帷帽
刘耀文沉声问他:“可有受伤”问出口的瞬间他便看到了亚胳膊伤口处渗出的血
亚见他瞧见,忙将胳膊藏到身后:“你去的有点久,我觉得热就到树下等你,他们撞了我,我摔了一下,他们让我道歉,我觉得自己没错,然后那个人就生气了”
说到这儿,亚指着站在不远处的白忠。
白忠表情十足诧异,这人刚才还大放厥词,丝毫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现在副表情声色俱全,竟是比戏台子上的角儿还会演
白忠气急刚要出言教训便被白初拦住
白初将他拉至自己身后,接着躬身行礼:“丞相府白初见过储君殿下,不知您在此处,方才舍弟多有得罪,实在是误会一场,万望储君殿下宽恕”
刘耀文这才瞧向那二人:“你们撞倒了他,为什么要他道歉”
白初未曾料想到刘耀文会这样说
:“他跟我姐姐撞在一起,我姐姐也险些摔倒,而且他出言不逊屡次对我们无礼”白忠忍不住道
:“你可有功名战绩在身”
他这话倒是把白忠问的一愣:“我父亲是当朝……”
:“你可有爵位有辅君之能”
:“自然是没有,但我……”
:“于社稷无功,你与这孩子皆是白丁,你依仗什么要他卑躬屈膝于你”
白忠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还要说什么,白初将他往后拽,施以眼神要他噤声,然后恭敬对刘耀文说道:“小弟年纪尚幼不懂事,多有得罪,待回去我必定对他严加管教,望殿下恕罪”
:“家中有三房妾室的年纪尚幼,不知白丞相家训几许年岁才算长大成人”刘耀文说完便就牵着亚的手转身离开,亚悄悄回头看着那对姐弟,他帷帽中的脸笑的十足俏皮可爱
白忠暴怒气的甩开白初的手:“姐,你就这样忍下这口气了,那刘耀文在朝中与父亲素来不睦,咱们刚到渝州地界他就特意赶来给咱们个下马威,这是借着此事在打咱们丞相府的脸”
白初照着白忠的脸就是清脆的一巴掌:“你个白痴,你也知道这是在长际山脚下,跟他对上,以后咱们在焚城营还怎么活,就像他说的你我如今都是一介白丁,只要在营里混个一年半年便算是有了军功,回到帝都万事不就名正言顺,届时咱们就可入朝辅助父亲,这才是咱们所图大事”
:“那现在难道就这么忍了”白忠愤愤
白初理了理袖边的褶皱:“父亲素来行事低调,便什么人都想踩上咱们丞相府一角,储君?他已多年不曾轻易露面了,恐怕朝中众人没几个识得他的,你忘了,前几日爹给咱们寄的信,除了说战术学院最近可能要有战事叫咱们注意安全,还说了什么”
此时白忠稍加思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爹说过,这次边境之事,只有丁程鑫带队,分明是刘耀文请的旨,他却被陛下留在了帝都,陛下对他怀疑颇深……”
:“他竟然私自离开帝都!”白忠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喜的事,笑着大声道
:“他抗旨不遵,私自回到渝州城,陛下调了这么多兵来边境支援,还有焚城营内将士,刘耀文如此为之到底是忠君爱国,还是拥兵自重”
白忠大喜:“我这就给父亲写信告诉他,凭陛下对刘耀文的猜忌,在加上父亲推波助澜……”
白初掩唇笑了起来柔柔的道:“先青冥帝亲封的储君,看来也不过尔尔”
临近某时,且走了半日,刘耀文带着亚找了家酒楼坐下来歇歇,环顾四周,这个时间酒楼里人不多
:“没什么人,帽子可以摘下来”
亚小心揭开薄纱往外看了看,见确实无人,便就把帽子摘了下来,他一张黑黑的小脸还垮着,有些恹恹的,也不说话。
刘耀文奇怪于那日被众人围攻他都不曾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为何不开心,那日众人打你,你似乎也并没如此”
亚解释:“我不喜欢被人冤枉,刚才那人说我出言不逊,可我并没有”
:“对那些目中无人的人来说,你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你与他们不同,所以不必理会与己不同之人”
亚转头看他:“你好像认识他们”
:“嗯”
:“那个女的叫你储君,你是朱雀的储君?”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刘,耀文”
刘耀文就这样坦荡的回答,亚也就这样坦荡的听着,半晌他又问道
:“刘耀文觉得我们是不同之人吗”问出这句话时亚的眼底闪过一抹灰暗,他心底已有答案,即便此刻刘耀文回答什么,他大抵都是不信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问,想听他说些什么
:“行走坐卧,饮食睡眠,都是一样,你我并无不同”
亚不觉心下微微讥笑,就连哄骗孩子的话都说的这么不咸不淡,没趣
:“你饿吗”刘耀文问道
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看着他老实的点点头,刘耀文招手叫来店小二要了一壶白毫银针和两碟子糕点。
刘耀文拿过一本刚才买的小书,边喝茶边看,亚则侧坐着靠在他身上,手里把玩着昨日从那卖糖的摊子旁边顺的一方手帕,他两只小脚晃来晃去
:“帝都城哪里的点心做的最好”
:“芳香楼”
:“你最喜欢吃哪种”
:“陈皮糕”
亚勾起唇角:“陈皮,不好吃,我不喜欢”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左右都离不开吃,问了一会儿,亚许是累了,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日暮西山,风起叶落,百般萧瑟之下,丝毫没能阻止渝州城内的灯红酒绿,酒楼的生意逐渐火热,亚被喧闹声吵醒,周围的桌子已坐了不少饮酒闲聊的人,他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刘耀文此时没有看书,而是正出神的看着一块摆在桌子上的帕子,这帕子是刚才亚拿在手里的,他睡着了就掉在了地上,刘耀文捡起后就一直在看。
帕子的样式普通,绣着的两只在枝头飞舞的蝴蝶的并不灵巧,甚至因为针法粗硬而显得很是有些笨重,只突出这蝴蝶的纹样轮廓,丝毫不注重美感
:“蝴蝶好像大了些,不像蝴蝶倒像蛾子,这样的东西会有夫人太太喜欢吗”
亚故作懵懂的说着,他歪头看着刘耀文那出神的样子,不用多说什么他已经看出帕子的端倪
这蝴蝶的轮廓十分像渝州城的城防沿线,玄武的内应还真是谨慎,若不是亚提前两日在城中逛逛,大概还发现不了,不过,若是刘耀文先路过那个小摊,许是也能看出不对。
:“这帕子是你遇到我那天,我从小摊上偷来的。”
:“你还记得那摊子在哪吗”刘耀文正色问道
亚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在城门口那条街”
刘耀文点头,问店小二要来纸笔,写了张字条递给店小二,这个小二似乎跟张真源很是熟识,接过那字条看了看,然后对着他一拱手,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亚眨巴着眼睛,故作茫然的样子
二人在酒楼吃了晚饭,明显能看出刘耀文心情比昨日好了很多,亚只偶尔瞧他,自己倒对饭菜食不知味
从酒楼里出来已临近亥时,圆月当空,沧海一粟,此时街上的人已渐渐散去,刘耀文抬头看着高悬的月亮,飞鸟划过云端,明亮又孤清,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入夜子时,刘耀文一直等到亚睡熟了才从客栈离开。
但待他走后不久,亚就张开了眼睛,他起身坐到桌前,两指轻点自己的眉心,指尖发出微光,眼看着一团乌黑色的东西被他从手臂伤口处扯了出来,然后被亚收入袖中瓷瓶内。
耳边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咔声,被压制的皮肤和肌肉都在身体各处游走归位,难以言喻的细密疼痛席卷,待片刻后痛感逐渐消失,亚起身,走至镜子前,镜中之人身姿修长,容貌俊美,眉眼间是无限的风华难当,勾唇轻笑如蟾宫狡兔,若清俊英武
亚披上一件张真源的外袍,扯了帷帽上的纱遮住脸,寻着自己留在刘耀文身上的一缕灵力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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