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也不推脱坦荡接下丁程鑫的打赏,拱手道:“这还要多亏了公子还有马大夫时时探望为我医治,我才能重新拿起剑,讨口饭吃”
丁程鑫摆手挑眉笑:“这不是马嘉祺那个医痴隔三岔五就要去你母亲那里打扰,我就时常到你这儿来表示表示,咱们有来有回,属于正当交易”
柳姑娘露出感激的神色:“若没有公子多番相助,哪有柳妙的今天,柳妙敬公子”柳姑娘说着便自己道酒敬丁程鑫二人。
亚看着柳姑娘这样聪慧又似与马丁二人关系匪浅,忍不住动了惜才的心思道,朱雀历史上出过不少可封侯拜相的女子那比之男子还要优秀德才兼备英姿勃发,可惜本朝似乎还不曾有过
:“我瞧着姑娘年岁不大,为何不觅一良师专心修习身法,我看姑娘天赋不错,假以时日或许可成大气,我可以帮你写封信入渝州的焚城营想那军中将军可指点你·····”
不待亚说完,丁程鑫就面色严肃的看向亚微微摇头使眼色,接着又马上转头道
:“柳姑娘今日你幸苦就先回去休息,我吩咐了小厮跟杨妈妈说准你早些回去,我记着今日是你兄长的生日,你早些回去也能陪陪兄长”
柳妙点头旋即也向亚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赏识,只可惜我从前受了伤,如今这剑不过看着好看的花架子,徒有其表并不能真正运用于实战,劳公子费心了”
亚:“无妨,请便”
那柳妙转身出去姿态依旧坦荡全然没有尴尬的神色,她一走那升起的墙壁也缓缓落下,面前的餐食散着香气,屋内只剩丁程鑫二人。
亚心觉这人怕是不简单:“这位柳姑娘就是这两年名动帝都的剑舞厨娘,我原以为这样有本事的女子,大约会是宫里的人”
丁程鑫给自己倒了杯酒:“三年前,她是在宫里的,不过后来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为何?”
:“她是冒名顶替入的宫,受人教唆后想在陛下的饭食里下毒行刺,被刘耀文在宫里布置的眼线发现抓住”
亚愕然,瞧柳姑娘如此端庄竟也有这般果敢的行径:“所以她说自己受伤,也是那时候弄的”
:“不,我们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手脚筋尽断,五内郁结,命不久矣”
亚讶然:“手脚筋尽断,可我看她方才行走动作并无任何不妥”
:“她十五岁被判流放时手脚筋是被割断了,但她的母亲精通医术想方设法保下了她的性命,又用棉线将那断了的筋骨给缝上”
亚又是惊讶:“这柳夫人真不是简单的女子,手缝筋骨真是闻所未闻”
:“是呀,柳夫人从前好像就是在军中行医的医女,因此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外伤医治疗法,所以马嘉祺偶尔有空就会去找柳夫人请教一二”
:“那你刚才说流放,我记得朱雀律法规定罪臣家眷流放不必受刑,她为什么……”
听他问起丁程鑫也不打算隐瞒,他自顾给自己倒酒:“唉,这事说起来就是跟那年的谋逆大案有关了”
谋逆案,亚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六年前,帝都发生过一次兵乱,毫无预兆的帝都突然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数千玄武兽人围困,周边城郡的联络通信被阻断,援兵一时无法赶到,帝都孤立无援,危在旦夕之际余下的百人将士受命站上城楼,随着一位姓宋的将军立下了誓死守城的誓言,柳妙原本只是随着母亲来看望在帝都做禁军中尉的哥哥,本来都是要回了的,却遇上了围城,她哥哥入了守城将士的行列,守城七日,她哥哥只守了三日,就被乱箭射死了,她随着母亲来收殓兄长的尸首,隔天她自己就穿上她哥哥的战甲,替她哥哥上了战场”
丁程鑫本没想说的这般仔细,但想起这亚如今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故事说到这儿也就索性说个清楚
:“当年我随着刘耀文去了边境,马嘉祺是留在帝都的,他说当年报上去正常的守城兵只有不到三百人,但其实还有许多像柳姑娘这样的,亲人战死家中还能抗枪的就隐瞒着顶上去,说来可笑,那些守城的将士原本是还有十几二十人是活下来的,谁料朱雀宫闱权力顶层内斗,宋将军遭人诬陷,国君一道谕旨给所有人都冠上了谋逆通敌的罪名,他们被挑断了手脚筋连同家眷被流放西北三千里,三千里的滚滚黄沙从早吹到晚,那些被砍断的手脚筋的人,可怎么活”
宋亚轩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空了的酒杯攥在手心,直将那杯盏攥成了碎片,瓷片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尖落在地上,他略略掩藏起身走至窗边打开窗户,寒风吹在脸上,似乎有凛冽的痛感顺着经年已久的伤痕缝隙钻进他的身体,让已然麻木的手不住颤抖。
亚:“皇帝何必如此残忍,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也同任何斗争都不相干,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朋友才走上城墙,何错之有”
丁程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匹夫有罪,怀璧其罪”
匹夫有罪,怀璧其罪
:“所有都是那将军的错,又干这柳姑娘什么事呢”
宋亚轩的耳边又开始响起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呼,腥臭粘腻的鲜血扑在脸上身上,被风吹过后像是有虫爬进关节啃食血肉内脏,他手里握着剑,身上燃着红色的火,血从铠甲断裂处的伤口不断往外涌着,眼前是不计其数死去的血肉,数量多到似要生生将所有活着的生灵掩埋,他们就在这布满悲鸣的热浪中挣扎着,垂死却也求生。
拼尽一切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人是好好的,所有事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话你可说错了,若没有那位宋将军,这些人怕是真要死在西北了”
提起宋亚轩,丁程鑫便也跟着郁郁
亚声音沉重:“那位姓宋的将军已经死了吧”
丁程鑫叹气:“是,宋将军死了,他一力担下所有罪责,皇帝也开恩暗中赦免了这些人和其家眷的流放,但他们这手脚却也是无力回天了,狗屁的开恩,皇帝根本不可能自打嘴巴,不过就是怕臣下多有说他不仁,懦弱无能,刚愎自用”
丁程鑫瞧出亚神色不对,于是便说道
:“刘耀文用近两年的时间将当年破败的渝州城,还有这些人都妥善安置了,对了,在边境你见过的,张角和李亢他们的父辈就是当年守城的将士,如今他们都好好的在渝州城内安居乐业,柳姑娘是那二十人里的最后一个了,她在宫中伪装的太好了,我们没察觉还一直以为她是个小太监”
宋亚轩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泪,好在他们都还好好的,丑恶还没有庞大到可以湮灭一切的程度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任那辛辣的酒水划过喉咙,流出更多的泪来。
窗外飘起了薄雪,漫天的黑照应着人间所有的聚散离别,山河依旧是那片山河,虽披银霜,却到底是此刻处处寻常人家皆团圆。
:“刘耀文,你可有没有什么愿望”
:“我身在此处,愿这片土地上百年后依旧延绵着生灵,愿千年万年后的人们能过上不看阶级血统人人平等自由的日子”
:“刘耀文,你会不会想的太遥远了些,这么宏伟的愿望,那看来我得把我的愿望都分给你了,不然你这想法可是实现不了,你能不能说一个我能实现的”
:“确有一个只有你能实现,不过,现在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反正日子长的很不怕你不告诉我”
隔天清晨
一大清早鸟就开始叫的又急又密,阳光大剌剌的顺着窗户缝隙打在床上人的面上,亚其实一点也不想起床,宿醉过后的头就像是凭空飞进去了无数的蜜蜂,在脑袋里乱撞,他此刻就想在床上睡到海枯石烂
:“咣!咣!咣!”
外面突然开始响起莫名其妙的碰撞声。
:“是北边那一间,不是东边的”
:“这东西不能随便放在这里 ”
:“小声一点,我家主子还没醒呢
:“小声一点,我家主子还没醒呢
外面的橘杏吵的欢,亚几次用被子遮盖住脑袋还是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他一时有些气恼了,索性披上衣服下了床,昨夜下了薄雪带走了夜半的阴霾气味,冬日里难得这样热切的暖阳,这会子照在脸上还有些暖融融的,亚站在门口深呼吸着,这宿醉过后身子为什么也这么疲累
:“这是在干嘛”
橘杏听见声音,忙提着裙子小跑着到亚跟前:“先生你醒了,胃还有没有不舒服,头疼吗,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亚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会儿他也是刚刚醒来,实在还有些迷糊,说话也不加修饰道:“胃还好不用找大夫了,你们安静些我想在睡一会儿”说完他就准备回去接着睡
橘杏忙拦道:“先生这快午时了,您不跟殿下一起用饭吗”
:“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用饭?”
:“昨天您自己说的呀,以后三餐都要与殿下同吃的”
亚干脆拒绝:“昨天喝多了,今天我不想吃”
橘杏有点急道:“可是,好歹昨天殿下照顾了您一夜,您怎么着今天醒了也该去见见他,他方才还传话过来说让你醒了过去见他的”
亚疼痛的大脑有些不转了,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问道
:“他照顾我?在这个屋子里,我们呆了一夜?”
:“先生不记得了吗,你抱着殿下的袖子怎么也不撒手,一直念念有词的吵吵着胃疼,是殿下给你喂了醒酒汤,后面殿下吩咐我回去休息,都是殿下照顾你的,早晨我看殿下从你房里出去,可能昨天是怕你不舒服索性留下来照顾你了”
亚掐着自己的眉心,面上一贯的淡然也有些微的崩裂
:“你昨天不是说殿下去禁卫营了吗,他怎么这么早回来”
:“说来也奇怪,殿下从前每次出门都要个十天半月才能回来的,这次也不知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过也多亏了殿下,不然您和丁将军都醉成那个样子,可怎么好”
:“是殿下把我带回来的?”
:“对呀,昨日殿下抱着您回来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您的伤又不好了呢”
亚懊恼的扶额,昨天真不应该喝那么多的酒。
:“先生,这殿下还等着您呢,更何况今天还有客人,您还是去见见吧 ”
:“客人?什么客人。”
:“就是昨日同殿下一起回来的客人,是个长的很好看的男子,这不殿下还安排他在咱们宅子里住下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这么多东西,这外头都搬了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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