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舒服躺在床上，大长腿交叠，盖好被子，嗓音慵懒道：“快点开始数，再不数，我都快睡着了。”

肖战：“……”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肖战无奈，只好手搭在床边，垂着头，有气无力开始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我不喜欢羊，换种动物。”

王一博闭着眼睛命令。

“你……！”肖战咬唇攥拳，当这里是动物园啊，想换哪种动物就换哪种动物。

不过他还是咬着嘴唇，改口继续道：“一只猪，两只猪，三只猪……”

“你在影射我是猪？”

王一博眼睛倏然睁开，盯着肖战的脸。

“没…没有啊。”肖战委屈，“那你想我说什么动物嘛，你说，我随你。”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王一博重新闭上眼睛，漫不经心指挥道：“说你自己。”

“啊？”

肖战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头肖战，两头肖战…就这样说。”王一博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肖战像是面对一个恶作剧的坏孩子，非要玩【我是你爸爸】嘴上讨便宜游戏。

“好。”肖战叹气，开口道：“一头肖战、两头肖战、三头肖战……”

“肖战，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王一博突然敛了神色，胳膊肘支起身体，伸手轻轻捏住肖战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金钱？地位？还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阴谋？你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条活路，等我查出来，你要是想再说，那可就没机会了。”

他灼热的气息落在肖战的脸上，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加重。

每个字里都透着压迫性的威胁。

肖战知道王一博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自己的告白，可他没办法，只得继续扮演深情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你能快乐，就像小时候你的小括号笑，能再看到一次，就没什么遗憾了。”

“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吗？”

王一博话语冰冷，如初见当晚。

“我知道，肖家人死在那场大火，我就明白痛到极致是什么滋味了。”肖战眼角沁出泪，什么是人间地狱，那天他就已经知道了。

王一博大手捏着肖战的脸，稍微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拇指，拭掉他的泪，接着嫌弃般道：“这么爱哭，小心生出的孩子也是爱哭鬼。”

“一博，我知道你不信我，我已经签过王家的协议，等生了孩子，我就会走，我知道自己应该待到什么时候，你不用担心我赖在王家，对你有所图。”

肖战眼神干净纯粹，认真虔诚。

“协议又能怎样，难道能阻挡你那颗躁动的心？”

王一博故意向下扯了扯被子，露出一大片腹肌。

——这个人脑子除了恋爱，没别的事了吧，难道他肖战看起来那么像花痴？

“我会克制住自己。”肖战沉住气，“也就一年时间，我要是耍什么心眼，摆弄阴谋诡计，你那么聪明睿智，肯定一眼就能看破，我无依无靠，你想收拾我，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王一博盯着肖战的脸，半天没说话，他垂下眼，抓起肖战的手，上面细细密密布满了各种新旧伤口。

若不是真盲，哪来这些伤口？

“肖战，你最好保证今晚说的是实话，不然我饶不了你。”王一博松开肖战的手，恢复慵懒语调命令：“继续数吧。”

手被抓久了，肖战的手有些麻。

他揉着手想要活动活动。

“呵，只是抓下手，就忍不住回味了？”床上的王一博斜睨肖战，眼神里是看舔狗的揶揄。

呵呵，大哥，回味个鬼啊，赶紧收起你的恋爱脑。

肖战苦笑，无法辩驳，只好继续数：“四头肖战、五头肖战、六头肖战……”

天蒙蒙亮。

肖战又累又困，还没数到“三百头肖战”，他的头就已经垂下，趴在床边睡着了。

王一博睁开眼眸，他伸手抚摸肖战落下的发丝，起身把肖战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清晨的阳光照在肖战的脸上，他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想坐起来，结果一下子就对上王一博那双睁开的眼。

红红的，满是血丝。

像丛林里嗜血的狼。

肖战心狂跳，可他还是假装没看到般，摸索着身边，故作吃惊道：“我怎么睡在床上了呢？”他还对着外面嚷了声：“一博？你在吗？”

王一博要是继续和他住下去，他早晚会神经衰弱。

“我还没走。”

王一博嗓音里带着疲惫，他几乎一夜未睡。

“哦。”

肖战慌乱起身，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床，不是在地上睡了吗，怎么跑到床上了？

他一时慌乱，手一软，整个人压到王一博身上。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肖战的双手慌乱摆动，在王一博胸口蹭来蹭去，王一博只觉得身体某处悄然觉醒，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让他不适，自己的身体像是换了魂，怎么动不动就有反应？

“咚！咚！咚！”

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大少爷，夫人，老太爷让你们过去一起吃早饭。”

下人在门口禀告。

……

王家超大别墅在雾霭中透着安静祥和。

肖战先是给爷爷王瑾年敬茶，然后才坐到位置上，紧挨着王一博，低头默默吃饭，桌上还有昨晚用小玉蛙砸他头的小男孩——王云逸。

王一博气质懒懒的，坐姿也不端正，人靠在椅背上，并不动碗筷。

“一博，你太不知道分寸了，昨日大婚，你这个新郎……”王瑾年欲言又止，瞧了瞧肖战，咽下剩下的话：“以后成家立业，也该收敛收敛了。”

他接着用勺子给肖战盛了碗鸡汤，语气明显慈爱：“战战啊，你现在肚子里有宝宝了，要多补充营养才对。”

“嗯，爷爷，我自己盛汤就好。”

肖战点头笑了笑，这样的客套他并不觉得感动。金疙瘩是孩子，老太爷心疼的也是孩子，并不是他。

肖战见过长辈真正的疼爱是怎样的。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王瑾年做出评价，感觉就像在夸庭外的花长得很好一样。

肖战明白，“懂事”约等于“省事”，王家要的是省事的人，能安安稳稳生下孩子的人。

“爷爷，他才不懂事，他是个坏人，他算计大哥，算计王家的钱！”

王云逸突然爆出一句，用力把勺子甩到肖战脸上，肖战不敢躲避，只能硬生生接着，他不能让王家人看出眼睛的端倪。

又要被砸了。

就在勺子即将砸下的一瞬，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接住了勺子，声音像从冰水里泡过：“云逸，没看到我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