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在哪儿?”
这间会客室空间不大,程诗云只觉得心跳声清晰可闻。
“等你游戏完成的那一天,自然就会知道。如果游戏还不错,我们赎影会全权代理游戏发行,三百万预付款,如何?”
谷奇逸只轻轻一句话带过,便转向了其他话题。
“游戏的事情再说吧。我妈妈的下落,我凭什么相信你?”程诗云并不想理会这突如其来的商业谈判。
“我刚刚说过,你妈妈把你训练得很好。其中有一点,就是你身上有赎影会特有的心智雕琢。”谷奇逸对她的回避也不以为意,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什么雕琢?”程诗云疑惑地皱起眉。
“你上次是不是觉得有段时间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谷奇逸脸色不变,口吻却带了一点得意。
程诗云瞳孔紧缩:“果然是你。”
“通过不引人注意的气味和动作暗示,可以激起对方潜意识中的服从命令,前提是,”他看着程诗云,“长期的暗示训练,要求被训练者要对训练者完全信任。对你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母亲。”
他的声音不大,程诗云却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母亲”这两个字的尾音回荡在耳边。
“这种暗示在赎影会被称为心智雕琢,以确保赎影会的大家能同心戮力,一起为全人类的事业而奋斗。”
程诗云心想,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控制会员的手段罢了。
“你可以信任我。”
谷奇逸慈祥的看着她,犹如慈悲的神看着自己疼爱的子民。
程诗云只觉得想吐。
程诗云坐在皮卡的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朱善缘偷偷打量她惨白的神色,相比来时的怒气冲冲,这会她倒显出了一些脆弱和迷茫。
“你还好吗?从浮游出来你就心神不定的,谷奇逸说什么了?”
程诗云回过神,眼神却还是看着外面:“他让我把我的游戏做完。”
“游戏?他怎么知道你在做游戏?”
“这个游戏我在网上发过概念视频,他知道也不奇怪。”
“然后呢?做完了以后?”
“他说先拿给他玩再发布,而且,由赎影会来负责发行这款游戏。”
“赎影会想钱想疯了?明抢别人的创作成果?”
程诗云终于回头看她,眼神透着悲伤。
“不是明抢,是交易。他知道我母亲的下落。”
“他怎么知道?骗你的吧?”
“我父母,都是赎影会的成员。”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在乡间无人的小路上。
朱善缘脚下用力踩着刹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信?有什么证据吗?”
程诗云的脑袋差点磕到挡风玻璃。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朱善缘的脑袋权做安抚。
“有证据的,心智雕琢。”
“什么雕琢?”
朱善缘发出了一模一样的疑问。
“一种控制手段吧,种在我潜意识里的服从指令。”
她又缓缓地说了一句。
“我妈妈种下的。赎影会的成员都有。”
“这个不是和养猪场给猪盖章一样的行为吗?!”朱善缘觉得很难以置信。
程诗云被她逗得轻笑了一下,随后又垂下眼睑。
“是吧,我这个小猪仔不得不听养猪场主人的号令了。”
她曲起一根手指敲敲车窗。
“走吧,过两天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她说到朋友的时候,眼里终于有了一些笑意。
程家老宅被桑尔细心收拾过,如今居住起来也依旧十分舒适。程诗云很喜欢在父亲的书房里待着办公,书桌靠着窗边,她代码敲累了的时候还能走到窗边看看庭院景色。
原本荒废的庭院花坛现在也被收拾出来,种上了蔬菜,到了盛夏应该是滕蔓蜿蜒硕果累累的景象了。三个人还就庭院里继续种花草还是种蔬菜投票,最后只有程诗云投了花草,桑尔和朱善缘这两个务实派都选择种蔬菜。
朱善缘原话是:“这么大块地方呢,不种点吃的可惜了。”
但其实大部分时候也只是跟在桑尔身后打打杂,并没有要亲自种蔬菜的意思,甚至还在院子里搞了一个直播专用凉棚。自从跟着程诗云来了这里,她的凶宅试睡业务也不太能开展了,就经常连麦帮网友看看住宅风水。有的时候天气好,程诗云在窗边向外眺望,一转眼就能看到朱善缘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地对着屏幕聊天。
全然一副开开心心没有烦恼的样子。
程诗云也微微地笑起来。
偶尔没有直播的时候,朱善缘会在院子里画图纸,一眼看过去好像是什么建筑的草图。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想起朱善缘全球顶级学府建筑专业的高材生身份。不过,一直不回去上课没关系吗?
朱善缘把自己的图纸藏了藏,才回她:“必修课早就都修完了,高阶课程还没开课,就先和学校说出来实习,到时候拿着实习证明回去继续上课就行。”
程诗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院子里了,原本她只是想去楼下倒杯水来着。
还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了。
程诗云有些赧然,就接下去问道:“什么时候要回去上课?”
朱善缘眯着眼想了想:“秋季学期,夏天结束就该回去啦。”
夏天结束,那也没有几个月了。程诗云有些失落,随意找了一个话题。
“你在画什么呢?”
“没什么,课业练习罢了。”
回答的模棱两可,反而让程诗云有了兴趣,那一点失落便消失不见了。
她兴致勃勃地追问:“是什么建筑啊,拿来我看看呗?”
朱善缘犹犹豫豫,程诗云便伸手去抢图纸。朱善缘抬着胳膊去挡,两个人在凉棚里挤作一团。
“诶诶诶,纸要破了要破了!”
“那你给我看看!”
“不行!”
“就看一眼——”
最后两个人气喘吁吁的,程诗云攥着图纸的一个角,大有不罢休的势头。
朱善缘只好松手,扭扭捏捏地让她看了。
程诗云大获全胜,得意地铺平了图纸来看。
她左右打量半晌,猜测道:“图书馆?”
朱善缘点点头,给她指了几处作说明:“我家乡雨季的时候降水很多,不利于排水,我在这里设计了一个长屋檐,楼脚也吊的高一些……”
程诗云一手托着腮,转眼去看她:“你家乡?”
“我在被邱馆长收养之前,都在西南边境的大山里长大的,山里人读书少,我又五感比别人更敏锐一些,就经常被当做妖怪。”
“妖怪?”
“村里死了人,大家聚在一起凑热闹,我远远看了一眼,就拽着人群里的一个人,说他是凶手,那人把我揍了一顿,围观的村民也都不说话在看热闹,后来警察来了,验了凶手留下的血迹,那个人就是凶手。”
朱善缘神色淡淡的,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陈年旧事:“后来村民就传我是妖怪转世,能看到晦气的东西。”
程诗云摸摸她的手背:“你亲生父母呢?也不管这种流言?”
朱善缘盯着图纸:“刚刚说死了人,死的就是我父母。”
程诗云握着她的手颤了一下:“怎么会?”
“我为什么能认出那个凶手,因为他兜里揣的,是我家唯一一条金链子,他故意混在人群中看热闹,慌乱中没有揣好,露出来一小截,被我注意到了。”
朱善缘反手拍拍她:“没事的,都过去了。”
“那后来呢?”
“没爹没娘的,又是个女孩子,受了很多欺负,好在有一年邱馆长来村里收徒弟,看上我骨骼清奇,收了我做养女。”
“他不怕你是妖怪?”
“他见多识广,哪里是那帮村民能比的。与其说他会觉得我是妖怪,不如说他看出来我观察力比同龄人都要敏锐一些。比如,我们都被叫到村长家里,只有我问为什么有练武功的人来这里。”
“练武的人看起来不是很明显吗?”
“那天他们都穿的休闲服,不是练功服。”
“诶,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的,是听出来的,他们脚步声比一般村民都要轻很多。村口老爷爷经常说那些武侠故事,练武功的人都这样。”
“小机灵鬼儿。”
“一般一般,歪打正着吧。”
“所以你想建一座图书馆给家乡,希望孩子们不要再愚昧无知?”
朱善缘点点头:“我不想用馆长的钱,就一直在存钱,希望有朝一日能存够。”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说,我也算给孩子们尽了一份力。”
朱善缘闻言夸张地一拱手:“谢谢金主。”
“哈哈好说。”程诗云也做夸张的得意状。
她又好奇问道:“所以朱善缘是你的本名吗?”
朱善缘瞬间露出苦相:“馆长改的,希望我广结善缘。我小时候没书读,那个时候还不怎么认字,现在好了,大家都习惯了,改不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程诗云笑得很大声。
朱善缘气急,把图纸卷成桶状拼命敲她的头,但也如隔靴搔痒,根本不会让她停下来。
程诗云笑够了,才揉一揉她的脸:“好啦,你现在也有新的家人了,我不会把你当妖怪的。”
朱善缘气呼呼的别过头去,却又悄悄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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