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跳。”肖战将手上的策划甩到桌子上。

他整个人的唇线紧抿，呈现一种绷紧的状态。他坐在会议桌的尾端，身板笔直。

“这是个好机会，肖战，有的时候就是需要剑走偏锋，普通的事情不能吸粉，你说你整场表演节目能吸到多少粉丝？”

“好机会？”肖战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但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湿身跳舞？顶.胯？脱上衣？紧身裤？林一峰什么算盘你不知道？他就是选人呢。”

+

他句句紧逼经纪人，“你觉得这样的跳舞还是跳舞吗？这样的舞台还是舞台吗？表演给粉丝看？说出来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肖战握手成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我不演，你没问过我就答应了导演，这不是坑我吗？”

“他就是喜欢搞一些不一样的，但是这也很常见，毕竟要金.主.爸爸对综艺满意，我们才好继续发展，更何况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是个好事，你说你也从小选秀里出道几个月了，有水花吗？上次我求爷爷拜奶奶地让你上了个热门综艺，一下子涨粉多少？”

经纪人陈哥站在肖战对面，一脸苦口婆心，“这就是热门综艺的力量，曝光大了知道你的人就多了，知道你的人多了，才能吸粉，你以为粉丝基础怎么来的？不都是这种你看不起的方式吸引来的吗？你不露点肌肉，不表演点不一样的，哪能吸引粉丝啊？这种事情都很正常的，又不是叫你真的做什么。”

肖战偏过脸去，不理他，金发下是一张冷凝的脸。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路演之旅》的第一期录制结束之后，肖战就拉着他的行李箱去了另一个通告，也就是一个舞台综艺，是比赛性质的，两两嘉宾组队参加比赛，胜者组进入下一个赛程。

这个综艺就叫《顶峰之争》。肖战很认真准备了第一期的舞台。

他和另一个同样虽然不怎么有名气的演员搭档，表演了以国风为特色的舞蹈。

但是表演前都好好的，表演完后导演告诉他们，他们这组毫无亮点，需要加入性.感元素。

肖战就说这组以水墨为主题的国风舞蹈和“性.感”格格不入。但是导演就直说如果不改没办法上，没看点也只能剪掉。

于是肖战和他的搭档就改成了热舞的舞台，整体的曲风更加成熟,也因为临时更改舞台忙了好一阵子。

本来以为就到此结束了，结果导演直接指定了第二个舞台要做性.感的湿身元素。有些动作过于性.感到了软色.情的地步。

肖战一打听，才知道这个林一峰导演是出了名的爱走偏门路子，综艺喜欢恶剪，还喜欢在综艺里挑事情。但因为观众收看率高，这个综艺导演在业内甚至十分受欢迎。

林一峰尤其喜欢私下里组饭局，给明星拉金主。而这种舞台说白了就是一种“选妃”，如果肖战都接受了，他的舞台视频也会在“金主”之间流传。

肖战知道了，就更加不愿意按照导演的要求表演，导演叫来了经纪人陈哥，就有了陈哥和肖战在化妆室里的争吵。

陈哥看着冷脸的肖战，“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去跳，表演完舞台我给你买几个性.感的通稿和热搜，热度不就有了吗？”

肖战的声音是少年音，但是字字咬字都含着怒意，“你为什么不问过我的意见？我怎么想的你又不知道，为什么擅自帮我接这样的节目？帮我答应林一峰说可以演这样的舞台？”

他看着眼前的经纪人陈哥，说，“而且这个导演当老鸨是出了名的，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也拉不到你头上，说不定他们看不上你。”陈哥说。

肖战被他气笑了，“你语气还挺遗憾的。”

“你叫我一声哥，我也实话跟你说了，这行就是要名气，要名气换钱，要粉丝经济，黑红也是红，你得先黑起来。”陈哥拉了把椅子坐到肖战旁边，“而且别人想要还没有这个机会呢，你说wander这样一个团，别人都在家里抠脚等着我给排班，你是队长，身上也是有责任的。”

“更何况现在还没联系你，到不了那一步。”陈哥拍拍肖战的肩膀以示安慰。

肖战知道他的意思是那些金主说不定还看不上肖战。

陈哥的手还搭在肖战肩膀上，太近的距离让肖战能看清陈哥的脸，他从未觉得陈哥这么令人作呕过。

肖战偏过脸，甩掉陈哥的手。

“扣扣扣。”

两人僵持的瞬间，门外响起敲门声。

肖战和陈哥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就被推开了，是服装师。

她拿着肖战的服装走进来，看看肖战，又看看陈哥，没说话。

陈哥试探性地看着肖战，“不然，就先穿穿看？”

肖战上前看了一下服装师手里的衣服，都不用上身就能明白这个衣服究竟有多透，网纱质地，若隐若现。更何况这个舞台的设计是在洒了水的地板上跳舞，还有很多地板动作的设计。

...而穿着这样衣服表演的性.感湿身舞台会被那些“金.主”看到，甚至会像评价一个物品一样来评价他。

肖战攥着那件网纱衣服，手背上甚至蹦出了青筋。

陈哥看到他这幅样子，上前劝说道：“这有什么不行的，那些光着上身跳舞的人多了去了。”陈哥说，“你是爱豆，怎么这个思想。”

为了舞台而穿给粉丝看，和为了获得“工作机会”而穿给“老板”看完全是两码事。

肖战望着手上这件红色网纱的衣服，沉默不语。

一时间换装室里安静下来，肖战手里攥住那件衣服；陈哥紧紧盯着肖战的侧脸；服装师一会儿看看肖战，一会儿看看陈哥。

“叩叩叩，叩叩叩，有人吗？在吗？”

忽然间响起了敲门声，随着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听到动静的三人齐齐抬头——

门外探进来一个身长肩宽的男人，很高，莫约一米八，冷淡眉眼，帅，但是不易亲近。

王一博。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柔软且层层叠叠的内衬开了个深V，让胸肌若隐若现，唇角的弧度和西装的棱角一样分明，他在人群中耀眼，举手投足间都有着独特的韵味。

....王一博的身上总带着点痞气，生人勿进，傲慢且散漫。

很抓人眼球。

旁边编导连声音里都带着热情，“这是本期的明星导师王一博，王老师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陈哥遇到这种情况最会来事，笑盈盈地就迎上去，去握王一博的手，“王老师，王老师好，王老师这是我的名片哈。”

忙不迭地就往人家兜里塞名片。

匆匆一瞥，肖战的目光从王一博剪裁精良的西装上划过，又回到了自己手上的网纱衣服。

肖战不愿抬头。

有些...丢脸。

在一众嘈杂声音里，只听王一博淡淡的烟嗓响起，“肖战，好久不见啊。”

肖战的目光还停留在嫩白的指尖上缠绕的红色网纱，抬头都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门边，王一博长身玉立，薄唇轻翘，左耳上的银色耳钉并不夺目，却晃了肖战的眼。

“王老师。”

肖战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又垂下眼去，并没看到王一博的目光环视一周，停在他身前的衣服上。

“原来认识啊，王老师的人脉真广。”林一峰的声音里充满热情，和面对肖战这种小爱豆时的冷漠傲慢大相径庭。

“那你们是...?”林一峰的声音里透出满满的试探，肖战往他精瘦而精明的脸上一望，本想看他讨好的程度，却不小心和王一博对上了眼。

王一博的眉眼很深邃。

肖战眨眨眼睛，慌乱地扭开了头。

“之前有档节目，有幸合作过，不知道林老师知不知道，就是前段时间刚刚开机的《路演之旅》，可乐台的。”

王一博解释的声音响起，林峰很快就接过了话头，“哎知道知道，原来两位老师早就合作过啊。”

“对。”王一博应了声。

“那我们就不打扰元老师了，元老师，我们先拜访下一间化妆室了。”

肖战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林峰笑嘻嘻的样子。

“好的好的，慢走哈。”陈哥笑盈盈地送别两人。

陈哥眼看着一行人走到隔壁去了，来到肖战身旁压着嗓子说，“你跟人家这么熟？”

在化妆室的灯光下，陈哥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光芒。

肖战咬着牙， “不熟，人家跟我客套，你别太当真了。”

肖战把手里的网纱衣服一甩，长长的睫毛掩映下的眼神竟让陈哥有些生畏。

陈哥往后退了一步，“嗨，不熟就不熟嘛。”

/

一墙之隔，光明与昏暗。

肖战轻手轻脚地关上楼梯间的铁门，铁门受力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很黑，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机手电筒，指尖试探地扶上扶手。

他闻到飘来的一点烟味。

不知道王一博抽的是什么烟，总是夹杂着一点王一博自己身上的蔚蓝香水味味道，悠长却不可溯源，叫人难忘。

肖战顺着烟味往下走，鞋底点在台阶上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渐渐地肖战闻到愈发变浓的蔚蓝香水味，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楼梯间微微闪烁着。

肖战蹬蹬蹬下了楼梯，往前一照——

王一博手上搭着外套，胸肌掩映在柔软的真丝内衬间，显得他身材愈发的好。

他叼着他那根烟，微眯着眼睛，半倚在墙上，和踩着几节台阶的肖战等高。

“怎么每次抽烟都会被你抓到。”

王一博说话间似有暗香涌动。

“是不是想偷拍我的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