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河,昆虫低鸣。路灯下飞蛾群聚飞舞。
秦饹右手食指曲起,指尖轻点方向盘。她看着后视镜里的人,若有所思。
今天的工作比较琐碎,楚挽清竟然少见的有点焦躁,刚一结束工作就要回家。放平时楚挽清会多待一会儿,帮着工作人员收拾的。
转性了?
楚挽清打开车门,右脚刚踩地就听秦饹突然开口:“那小孩儿……”
楚挽清动作一顿,若无其事下车,脚步没停绕到驾驶门前,十分有范儿的敲了敲。
秦饹降下车窗,一脸无语。
楚挽清笑眼弯弯,手扶着车顶:“我这叫提前磨合,毕竟是个日常综艺,很容易露馅的。”
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秦饹又只是个经纪人,暂时没点亮演技。
敲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秦饹摆了摆手:“不愧是你,快走吧,明天见。”
车窗升了上去,楚挽清退开两步,车逐渐开出视野。
仰头呼出口气,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屏看了眼时间。
十点二十,小姑娘应该已经睡了。
她不紧不慢走进单元楼。
当初综合各方面考虑,楚挽清第一次买房买的阳面三层。
用钥匙打开门,暖灯笼罩,客厅一片暖调。
楚挽清愣了一愣,还没等她动作,余清悠冒出个头替她拉开门:“晚上好,辛苦啦。”
楚挽清心里一软。她随手拔出钥匙搁在门关柜子上,进门低头换鞋,笑道:“怎么还不睡?”
门锁轻落,两人说话声逐渐模糊,走廊归为静寂。
余清悠刚给自己洗了个苹果吃,是阿姨带过来的。
她洗了一盘,搁在客厅茶几上。本来只是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巧蹲到了金主下班。
咬了一口苹果,余清悠趿着拖鞋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含糊不清道:“阿姨有给你留饭,保温的。”
楚挽清无奈,进卫生间洗了个手,安分去厨房拿饭吃。
整个客厅顿时一静,余清悠一肚子问题,都堵在喉间不上不下,憋的难受。
楚挽清余光里看到人一会儿摸摸耳朵,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看她一眼,一会儿抿嘴纠结挣扎。
反正是快憋死了。
楚挽清压了压嘴角,不经意提道:“闻姨是我二十岁时请的,当时事业刚有起色,比较忙没法打理家里,我听秦饹的雇了个保姆,就是闻姨。闻姨很温柔,她会提前了解雇主喜好,也会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么想来也有七年了。”
余清悠听人不紧不慢,闲聊一般提起闻姨,所有疑问都没了。
只是……
余清悠憋了憋,还是没憋住:“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苹果的?”
韩国水果很贵,她在韩务工时很少吃到水果,所以闻姨说楚挽清告诉她自己喜欢吃苹果时,她好奇到现在。
楚挽清眨了眨眼,把嘴里的食物仔细嚼嚼咽下,笑道:“你记得你出道第三年签售,因为粉丝给你送了一袋苹果,你哭得跟百姓终于翻身做地主一样吗?”
她一提,余清悠脑袋同步上映,人麻了。
第三年签售刚好是她十八岁生日,当天她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同粉丝们聊天。
直到中国粉丝坐在她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这姐妹一下把半袋苹果放在桌上。
余清悠被震得说不出话,她指了指苹果,一脸疑惑。
对面的粉丝眨了眨眼,“小鱼生日快乐!知道你好久没有吃到苹果了,我特意让我家邮过来的,异国他乡的,咱们都要加油呀。”
然后,她就丢脸的哭了。
十八岁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年纪,异国他乡能吃上家乡那边的食物,还是粉丝送的。
她当场所有的委屈上涌,边哭边跟那个姐妹说话。
那场签售,几乎所有粉丝都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明明自己是爱豆,最后却成了粉丝哄自己,也算是她职业生涯里的独一份了。
自那以后,余清悠只要被问喜欢吃什么水果,就会斩钉截铁地说苹果。
回忆结束,余清悠幽幽盯着楚挽清:“……你又是从哪儿了解到的?”
这事已经很古早了。
楚挽清若无其事,起身进厨房洗碗去了。
水声不断,余清悠听不真切:“……刷视频刷的。”
对此,余清悠持怀疑态度。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她撇了撇嘴,咔擦咔擦啃着苹果。
楚挽清一从厨房出来,就见余清悠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嘴里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小仓鼠正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她扫了一眼,眉头一挑。迈步走过去在人旁边坐下,楚挽清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这是在恶补吗?”
小仓鼠点点头:“提前了解点免得到时候会慌。”
闻言,楚挽清抿了抿嘴,想说什么,摇了摇头没说。
两人安安静静地看着综艺,时间无声流逝,一期结束已经十二点了。
余清悠砸吧砸嘴,意犹未尽。扭头一看,楚挽清头枕着沙发边沿,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凑近细看半晌,她发觉楚挽清眼下微青,是黑眼圈。
看来顶流也不好当。
正要退开,手腕一紧。余清悠心里一惊,她垂眸,撞入了楚挽清不明意味的眼里。
楚挽清轻呼口气,指节摩挲着人手腕内侧的皮肤。
余清悠心里一痒。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其接近,余清悠清晰感觉到了对方呼出的热气在脸上亲昵蹭了一下,又散去。
她不由屏住气,呼吸缓缓慢了下来,只觉气温在不断升高。
眼前人的面容放大数倍,占据视野。
楚挽清呼吸也轻了几分,她垂眼,不经意扫过人的嘴唇。
口干舌燥。
无意识舔了舔唇,她先松了手。若无其事坐正,揉了揉眉心:“我睡了多久?”
余清悠骤然回神,让开后坐到旁边,浑身不自在:“大概两小时?我没注意。”
刚刚神使鬼差怎么就凑过去了?
余清悠看向落地窗,伸手摸了摸鼻尖,心里懊恼。
楚挽清侧头看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起了逗人的心思,打趣道:“那你怎么光看着,不叫醒我?”
“彭”的一声,余清悠整个脸骤红。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反复复,最后巴巴地说:“忘…忘了。”
听得出来很慌。
楚挽清刚刚是想逗她,现在看人反应,反倒不忍心逗下去了。
她起身,轻描淡写带过:“没事儿,这期看完了就去休息吧。”
余清悠想说什么,楚挽清已经把门关上了。她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指握拳,缓缓松开,重复几次后,她拿起手机,回房间洗漱睡觉去了。
隔天一早,楚挽清一副没事人样把余清悠拽起来吃早饭,余清悠期间几次看人眼色,把楚挽清给逗笑了。
生怕小孩儿成斜眼,楚挽清从报纸里抬头,轻易抓住了偷看的人的视线:“干嘛呢这是?想骂我啊?”
余清悠一噎,塞了满口豆腐脑,她脸颊鼓鼓摇了摇头。
楚挽清忍了又忍,没忍住,伸手rua了rua人。
可爱。
看样子是忘记了。余清悠放下了心,埋头吃饭去了。
等她吃完,楚挽清已经收拾完毕,和她说了一声后出了门。
风平浪静。期间楚挽清偶尔回来的早,会问她想吃什么,给她带点小吃。对应地,余清悠也会认认真真问多少钱,然后被闻姨火速打断并转移话题。
就这么相安无事度过一个星期,转眼就到了该进摄影棚录综艺的日子。
一大早,余清悠被拎出窝时已经习惯了,不用楚挽清催促,她就能乖乖换衣服,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等她洗漱出来,早饭已经在桌上了。
楚挽清带的。
这段时间里,余清悠被全面管制,闲得无聊,除去写文无事可做,无聊的要发毛,决定开始观察楚挽清。
连着被拎出窝三天,她专门熬了个通宵,六点多洗漱,一听到门边动静就悄咪咪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眯着眼往外边瞅。
客厅里的楚挽清隐约听到开门声愣了一愣,转身看向客卧门,多年的演员生涯练就了她的观察力——
客卧门昨夜是关着的,现在有了一条小缝。
这小孩儿。楚挽清一哂,迈步到客卧门前,忍笑敲了敲门:“清悠?醒了吗?”
余清悠从楚挽清径直走过来时就慌了神,眼看这人越来越近,她连忙跑到床上侧躺,被子一盖,睡了。
楚挽清没得到回应,推开门低头一看——门口两只拖鞋。
嘴角上扬,她静静看着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装睡的人。
弯腰把拖鞋捡起来,楚挽清迈步走到床边,轻轻把拖鞋摆好。
直起身,她又俯下身,不紧不慢地给余清悠整理被子,凑近时微微侧头,不出所料看到人紧抿着嘴唇,呼吸都轻了不少。
装睡都不会。
楚挽清无声摇了摇头,给人把被子整理好,这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门锁轻落,余清悠立马坐起身,心有余悸。她看了眼才充上电的手机,嘀咕:“这么早去锻炼,难怪老是八点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
一晚没睡,余清悠眼皮直打架。被窝温度不断升温,她昏过去前还在担心楚挽清会不会准时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吃饭。
再次恢复意识,余清悠迷迷糊糊哼哼了声,伸手去摸手机。
手机屏幕偏亮,她眯着眼看时间,15:30。
神奇。
把手机息屏,她缓了缓,这才坐起身晃晃悠悠开灯洗漱。
冷水一接触,余清悠顿时清醒不少。时间难得自由,她敷了个面膜,从客卧里出来准备弄点东西吃,哪儿想一开门就和楚挽清撞了个正面。
她及时刹车,一脸问号。
楚挽清低头,看人一脸不解笑了笑,放下悬在半空的手,插进兜里,懒散道:“今天收工早,我去买了点小馄饨,吃点?”
余清悠无话可说,乖乖点头跟在楚挽清身后。
—
吹了两口,余清悠试探性咬了口馄饨,而后整个吃进嘴里嚼嚼。
她吃饭慢,等她吃了一半,不经意抬头,视线里楚挽清那碗已经见底了。
余清悠:“……?”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剩一半的馄饨,思考了两秒。
大概是她凝固的样子过于好笑,楚挽清点了点桌面,语带笑意:“这么个速度,小心录综艺时吃不上啊。”
余清悠抿了抿嘴,又塞了个小馄饨,没理她。
无所谓,大不了就当身材管理了。
楚挽清无奈笑了笑,道:“开玩笑的,有我呢。”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余清悠却心神一动。她含糊嗯了声,静静解决自己的饭。
这么一句,她一直记到现在。
坐上秦饹的车,余清悠回了神,不自觉看了眼楚挽清,对上人询问的眼神,她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只是不知对方还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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