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路扬觉着傅渊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很成熟。

变得更温柔了，路扬想。

路扬在接过傅渊递过来的饮料之后，自觉地退到一边，给这两位久别重逢的好友腾开了说私密话的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和顾谦谈得正欢的傅渊，路扬觉着自己心里有些吃味。

胸口涨涨的，闷闷的。

有点莫名地冒火。

有点嫉妒，路扬深刻感觉到现在充斥在自己体内的这股情绪。

是嫉妒。

倒不是嫉妒傅渊跟顾谦聊的很开心啦，只是……

路扬拆了吸管，喝了一口傅渊刚给自己买的生椰拿铁。

喝了一口，苦的。

看了一眼包装，没有加糖。

路扬继续喝着，直到口腔里弥漫着浓厚的苦味。

好像这样就可以将心里面的苦用另一种方式给表达出来。

只是还是感觉自己获得的爱不是唯一的。

自己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对自己和对别人一样的好。

“我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至死不渝，明白爱与死一样强大，并永远站在我身边。”

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见的了，是在现实世界中看见过的。

只是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都没有找到他想拥有的那份爱。

那种只有他一人，唯他不可的爱。

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或着说是爱情。

他一直在寻找着的爱。

从来没有见过。

可能是自己太过偏激了吧。无数个睡不着，辗转反侧的夜里，路扬都对自己的这种思想做出过很多次批判。

可人对爱的渴望不会因为对自己的批判而减少的。

对只此一人的爱是无法抑制的。

原先，傅渊是那么体贴，路扬以为傅渊会是对自己独一份的好。

可是看着傅渊那种幸福的笑容，他忽然想起了书中的故事。

书中的傅渊在遇到顾谦之后不择手段也要将他从沈赫手中救出来。

原先自己以为傅渊只对自己的好是唯一的，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路扬沉默着，双眸低垂，喝着杯子里的拿铁，直至杯子见底，直至杯子被吸扁，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看着西下的夕阳，路扬心里有股莫名地悲伤。

如果对任何人，包括自己，都是这样的一副表情，那自己还会是例外吗？

还会是那个被抛下的存在吗？

在现实生活里的时候，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大儿子，是被朋友抛弃的生意伙伴，是被伴侣抛弃的爱人。

在这个世界，他同样是被父母抛弃的儿子，同样是随时可以被朋友们抛下的中间人。

那在这个世界的自己，还会是被背叛的那个爱人吗？

其实也不能说是背叛，路扬觉着自己这样想有点冤枉之前在现实生活中交往过的那些对象了。

虽然没有发展到实质性的一步，虽然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因为自己无法接受除了对自己以外的爱意。

他的爱意偏执而又强烈。

所以，在从诞生于这个世界起，路扬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视自己为唯一的人。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不管是所谓的友情、亲情，还是爱情。

从前有过，beta说他是将自己视为唯一的。

但是现在又没有了。

想到被他，路扬心里有点悲伤。

吸着吸管的动作也停下了。

beta死后，他的遗体在动乱之中丢失了。这些年路扬一直在拜托人寻找。

可惜一直是杳无音信。

不知不觉间，一个人影走到了自己身边。

路扬以为是自己挡住了过路行人的道。

谁知下一秒，一把枪抵在了自己的腰间。

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路扬的耳边，伴随着一声轻笑：“这位先生，不要乱动哦，我也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手滑呢。嗯哼。”

这边，看到时间不早了的顾谦跟傅渊说自己要走了。

傅渊留恋地问：“你现在就要走了吗？要我送你回去吗？”

顾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讪笑着，搪塞着，说着“没事，没事。”

接着就准备转身离去。

在转过身的瞬间，顾谦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能让傅渊知道自己在给人当情人。

一声枪声从身后响起，顾谦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中弹倒地的傅渊。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单怔着，脸上是明显的慌乱。

在被枪抵住腰的瞬间，路扬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想法。

他甚至还想到了自己不会是惹上了那个仇家吧？

该不会是看不惯自己的哪个人在寻仇吧？

枪支这种东西是那么容易在市场上流通的吗？

杀手组织也就罢了，一个普通人，哪来的枪?

路扬有些紧张，额头上的汗滴到了拿着枪的那个人手上。

“有这么紧张吗？”路扬又听到了耳边的轻笑着的声音。

路扬看不见身后人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

他想回头，想偏头。

腰间的枪抵得更紧了。

“路扬，现任路家家主路回的弟弟。是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扬总觉着这个人在说着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调辗转悠扬。

但是此刻的路扬没心思去细究这些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你们要杀的，一直是我吗？”

不是要对路祈下手，一直都是自己。

可是是谁呢？不是说还没对外公布自己的身份吗？有谁知道路家的小少爷回来了吗？

是家里人吗？是父辈?是哥哥?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在酒吧里面惹到的几个大汉?

路扬将和自己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想了一个遍。

看着路扬这副紧张的模样，身后人在路扬余光也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接着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