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把车开得很慢。这个点路上人依旧很多，似乎比往常还多。

等到他把肖战带回家，才想到今晚是平安夜。

他从来不过这些节日，或许是因为此刻有肖战在身边，突然觉得多了些独属于节日的热闹氛围。

这套房子是王一博正式接受严家产业后买的，没有人来过这，连他自己也不经常过来，偶尔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会过来睡个觉。

“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王一博蹲在地上，找到一双新拖鞋，他有点不太记得，为什么这里会有双新拖鞋了。

肖战局促地站在门口，从被王一博带进小区，整个人都更不安。

已经完全不用怀疑，王一博这些年过得很好。

他缓缓吐了口气，“没有不舒服。”

王一博拆开拖鞋的包装，大手径直伸向肖战的脚腕，看样子是想帮他穿上。

肖战慌了一下，小声喊了句一博。

男人抬头朝他一笑，“怎么？帮自己哥哥穿鞋都不行？”

哥哥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肖战莫名红了脸。

王一博趁着他愣神的空档，大手包裹住纤细的脚腕，把柔软的棉拖套了上去。

大小刚刚好。

他忽然沉默，手掌心依旧贴着肖战的脚腕。

“一博，好了吗？”

王一博安静的换完另一只站了起来，“好了。”

他走进主卧，找出一件宽大的短袖和棉质短裤。

“先去洗个澡，然后吃药睡觉。”

肖战看着他手里的衣服，站在玄关处没有动。

王一博换鞋的这个区域有他租的地下室一半大了，大理石面的地板干净明亮，肖战有些不敢踩上去。

“新的，没穿过。”

王一博放轻了声音，慢慢走过来。

他伸出手臂环住肖战的腰，把人往客厅中间带。

屋内温度始终恒温，两人外套都还没脱，此时微微有些热意，身体贴在一起，更是让肖战的额头渗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他不懂王一博为什么突然抱自己，心跳又开始加快。

“洗浴间在哪？”

王一博感觉他好瘦，腰太细了，一只手臂就能环住，这还是穿了层层厚衣服的。

他又在心底开始谴责自己，没照顾好肖战。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年都是肖战在拼命赚钱，养她吗？王家打过去的那些钱呢？

王一博内心翻涌起强烈的嫉妒和疑惑，只能硬生生忍下，然后把手从肖战腰上松开。

“去刚才我拿衣服的那个房间。”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肖战在他松开手后长出一口气。

打开后才发现是一间很大的卧室，正对着门的是一大扇落地窗，清楚地能看见清江市最繁华的江景，他快速走过去把窗帘拉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浴室里包裹着淡淡的硫磺皂香味，让肖战很有安全感。

洗漱台上洗发水、牙刷都有，还有剃须刀之类的东西。

东西很少，但都是男人用的东西。

肖战不知道怎么心情突然又好了一些。

他惊觉自己的心思，红润的脸又变得有些苍白。

胡乱脱下衣服，看了下小腿上的擦伤，此刻已经有些肿了，微微鼓起，青紫色的伤口被擦了碘酒类的药物带着点黄色。

真难看。

肖战皱了下眉。

他把受伤的腿抬起放在外面一点点，身体侧站在淋浴下面，温热的水抚摸着头顶，舒服的轻哼了一下。

咔嗒一声，浴室的门从外面打开，肖战瞪大眼睛，又因为热水不得不闭上，吓得快速撸了一把脸，然后把水关掉。

干净衣服就被他放在旁边，迅速拿起那件短袖挡在身前。

“一博，你怎么进来了？”

他的脸是红的，唇色更娇艳，眼睛湿漉漉地望着男人，带着懵懂和纯澈。

果然，腰比王一博想象的还要细。线条轮廓美得让人惊心。

他吞了吞喉结，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冷淡。

“你的腿有伤，我来看看你。”

王一博拿过架子上一条浴巾，围在腰上，挡住有些忍耐不住的位置。

穿着衣服围浴巾实在是奇怪，但肖战压根没注意到这些。

他的脸爆红，开口也结结巴巴。

“我没事，腿可以搭在外面，碰不到水的。”

他说这话有点心虚，因为水流动的速度太快，已经感觉那个地方有液体滑过。

不过就是一个擦伤，碰到水也不会有什么事。

王一博仿若未闻，又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跪在肖战腿边。

“我给你包着，你快洗。”

说完，他仿佛很不耐烦的皱着眉，声音更加冷淡，“快点。”

肖战欲哭无泪，心底里藏着的那个人在自己旁边抱着自己的小腿，他怎么可能洗的下去。

他还要努力控制自己的反应不能让王一博发现。

“不行…你快出去。”

他用那件短袖紧紧捂着自己，低头和王一博的视线相碰。

男人的眼神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肖战感觉脸更红了。

“为什么不行？”

浴室雾气缭绕，连带着王一博的声音都有些飘渺。

“就是不行，你快出去。”

“小时候我俩都是睡一张床的，为什么不行？”

王一博不依不饶。

“快洗。”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肖战一着急直接把前面放着的短裤盖在男人头上。

“那你不准看。”

他丢下这句话，快速打开了水龙头。

为什么不能看？王一博不解。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些隐秘的想法，又觉得不太可能。

或许是肖战过于害羞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肖战好像就很在乎这些，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光裸过上身。

想到刚才进门看到的画面，王一博眼神又暗了暗。

肖战慌乱的冲洗着身体，预料的反应并没有发生，反而内心都是恐惧。

他快速打着泡沫，几乎在两分钟内就洗好了身体。关掉水龙头后立刻又把那件已经湿了的短袖遮在前面。

“我好了。你快出去吧。”

“衣服可以拿掉了吗？”

男人的声音闷在短裤里，肖战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好久没有这种忍不住的笑了，王一博听到声音，大手抓过那件衣服，一抬头就和笑弯了眼睛的肖战碰上了。

水雾朦朦的眼，发丝还在往下淌着水。滑倒锁骨处，再往下就看不见了。

王一博站起来拿过旁边干净的毛巾盖在肖战头上。

“我自己来。”

肖战很不适应他这突然的亲昵，也很担心自己越来越沉溺于和这人相处。

王一博没有因为他的话停止动作，动作依旧，很快就把头发擦的半干。

白色毛巾里，裹着肖战那张谁看了都会神魂颠倒的脸，王一博转身把腰上的浴巾揭开，大步走了出去。

背影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人一走，肖战立刻像是活了。他快速整理好自己，穿着大了许多的短袖和短裤走出来。

王一博不知道去了哪里。

厨房飘着小米粥的香气，他在客厅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这人怎么越长大越变得捉摸不透了。

肖战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王一博，他看着自己的外套和衣服，想着如果这个时候离开的话，王一博会不会更生气。

他想象不到王一博特别生气的样子，也不敢这么做，只好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等着男人回来。

平安夜的夜晚很热闹，小区里灯火璀璨，小区物业在到处派发着平安果。王一博从屋子里出来后想借着外面的寒意冷静一下，身体倒是冷了下来，但一想到这样的夜晚，肖战就在他买的房子里，那颗心怎么都是热乎的。

他从没想到过，离开肖战后的他，幸福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

只要那个人在他身边，一切都是极好的。

“王先生，平安夜快乐！”

小区物业推着一大箱苹果，正好来到王一博这一栋。

“可以多给我一个苹果吗？我爱人他比较喜欢吃。”

“哦，哦，当然可以。”

穿着物业制服的男生赶紧又递过去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旁边的女生倒是愣在了哪里。

二十三幢的王先生竟然结婚了。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今天设计的造型，想到下午费了好多功夫才说服领导让她来二十三幢这边。

唉，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抬头最后看了眼王一博 ，男人英俊的面孔让小区很多同事都讨论过，也都猜测过是否单身。

没想到真的不是。

“祝您和您的爱人平安夜快乐！”

她听到旁边的同事说道。

“谢谢。”

转身离开的王一博嘴角似乎弯了下，稍微展露了一点和往日不一样的神态。

“走了，赶紧发完。太冷了。”

男生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女生低着头跟上。

王一博拿着两个苹果，快速上了电梯。镜子里映出他心情不错的模样。他有些稀奇的看着这样的自己，好像很多年都没出现过。

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有二十多分钟。肖战肯定已经洗好了。想到日思夜想的人正在等着自己，王一博迫不及待地跨出了电梯。

客厅很安静，王一博皱了皱眉，低头看见肖战的鞋子还在，焦躁的心立刻又归于平静。

他低头看着肖战那双鞋，不知道穿了多久，边缘磨损严重，看得出主人很爱干净，经常清洗，鞋头都泛着白。

心底泛起一股酸涩，王一博眼睛有些模糊。

这些年，他过的不好，肖战过得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