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发紫。

“你全都听见了？”

不是出气不出气的事情，他本来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刚刚他那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王一博能压根不知道——就当是睡着了，睡得太死。

可明显不可能，睡得死怎么可能周锐一过来就醒了？

“哎不对，王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都醒了为什么闭着眼睛在这里骗我？”

“我是闭目养神。”

肖战：“……”

王一博靠在床头上，拿着手机低头在打字，不知道是不是在处理工作，肖战也不敢打扰，悄默声地退了出去，下了楼。

一楼的佣人们各司其职，谁也没在意肖战，肖战自己从冰箱里拿出根冰棍，咬了一口坐下来，试图冷静一下。

他不知道王一博是不是真的刚醒过来，还是以前都是装的？

一根冰棍吃完，嘴巴里丝丝冒着凉气，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发脾气打过他，还扒过他的衣服到处乱摸过，刚来的时候睡到一半看到他会瘆得慌所以经常给他蒙着头，后来习惯了，睡到半夜碰到了就踹一脚，不知道这些事，王一博都有没有印象。

“唉……”肖战迅速做了个决定，“等下就上去收拾衣服滚蛋。”

王一博醒了，他们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安无事。想到自己要经历什么，他都瑟瑟发抖。

他一个大男人，倒不是多在意贞节啥的，王一博又长这么好，就算不给钱他也不亏。但是他给王一博擦洗的时候专门研究过，他的那玩意……太大。

捅进去估计能疼死。

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木然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在即将挂断时按了接听，问：“怎么了？”

是孟春打来的，听着语气不太好，应该是还在生肖战的气。

“这个周末回家一趟。”

“有事吗？”

“你爷爷说家里有贵客来，到时候要摆个宴席，所有成员都必须到场。”

肖战想讽刺一句，他算什么家庭成员？要拒绝时突然想到侦探的话，“这件事查起来难如登天，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爸妈又没管过，现在各自成家，想从家人那里入手几乎不可能，但是我会尽力试一试。你有时间就多接触一下孟春，因为仅凭你手里那个日记本说服力根本不够，说白了你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孟春造成的，如果你能确定是他，那他总归会露出蛛丝马迹。”

他确实不能跟孟家一刀两断。

就算鱼死网破，他也要让孟春亲口承认犯下的罪行！

“行，我知道了，周六晚上我会回去的。”

孟春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肖战答应得这么快，这温顺的态度让他无所适从，便顺着又说了一句：“上午的事……”

肖战啪嗒给他挂了。

谈感情就不必了。

周锐突然又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一堆文件，在一楼碰到肖战时愣了一下，说：“这是积压的合同，给王总过目一下签字。”

“王总刚醒就工作啊？”肖战迟疑了一下，没等回答就问：“那我可以出去一趟吗？”

周锐眼神滞了下，随即点头说：“当然，你随时都是自由的。”

“王总醒了我也自由？”

“当然。”

肖战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以为王一博会要求他必须留在家里，毕竟一个月二十万不是小数目，比他上班的工资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打算跟他说再见的时候，周锐突然提醒了一句：“晚上必须得回来。”

肖战的嘴角尴尬地扯了一下，没回应他直接出去了。

一出去就给宋文文打了电话，宋文文正郁闷呢，二话不说两个人约了酒吧。

“前几天不是去度假嘛，那时候还好好的，他忙工作先走了，我在那里多玩了两天，今天回来给他打电话，暗示他上次看的楼盘，人家客服经理给打电话了，我还没说完他就骂我，真是神经，触了霉头了，气得我……”

宋文文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激得脸上起一层红晕，最后将酒杯重重摔下去，说：“狗男人！”

肖战淡定地看她，问：“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他不是对你百依百顺？”

“鬼知道啊，今天发什么疯啊，张口孩子闭口孩子的，没怀上孩子是我的问题吗？我早都检查过了，说不定是他有毛病！”

宋文文甚少这样张牙舞爪的模样，看来真是气到了。

“我今天本来心情很好的，回来之前还在玫瑰庄园剪了花枝回来，这会儿花都没插瓶里，一点心情都没了。”

肖战猛地坐直了，问：“什么玫瑰庄园？”

“就是我们度假的山庄啊，里面有一大片玫瑰园，特别有名气的，不少人喜欢过去玩。”

肖战几不可察地吞下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宋文文，似是从她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我以前也去过。”肖战喃喃，回忆溯回，只是时间太久了，他一时不知道脑海里拾起的是哪一帧画面。

许是宋文文的脸就在面前，让他喉间哽了哽，眼前又浮现那张明媚爱笑的脸，目光粘到宋文文身上收不回来。

他对宋文文一见如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宋文文跟肖云长得有几分像。

“我十二岁的时候，小云姐带我去玩，因为那个玫瑰庄园距离我外婆的村子很近，那时候又是七夕，里面有个相亲活动，小云姐拽着我溜进去，混吃混喝。”

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浮出笑意，“我记得当时还碰到个傻子，我还骗过他的钱。”

宋文文听得疑惑，推了推面前的酒杯，说：“不说了，来喝酒。”

肖战没接那杯酒，说：“不敢喝，王总醒了，我等下就得回去。”

“醒了？”宋文文吃了一惊，大概是没料到植物人还能醒过来，倒来了几分兴趣，问：“怎么样？完全恢复了？”

肖战摇头，说：“我不知道，他刚醒就要处理工作，我就出来了。”

“肖战，我现在心灰意冷，觉得这些人靠不住，你还是赶紧找个工作离开这个人吧，不然迟早跟我一样，天天看人脸色过日子，人家说发火就发火，一点情面不留。”

“嗯，我有这个打算，回去了跟王总谈一谈。”

不是因为宋文文的前车之鉴，主要这种事能有什么后果，太多案例可循了，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幸运，能被王一博真心相待。

“想当初我家那个，对我那么好，死皮赖脸追，我一开始喜欢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家庭，后来知道了已经晚了，唉，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战恍惚了一下，以前没听宋文文说过这些话，原来他那个金主子当时追她，是撒谎骗了她。

“文姐，你这跟我妈遭遇有点像，当初我爸就是谎称单身骗了我妈，后来怀孕了我妈提出结婚才知道他有家庭，家里还有个儿子，我妈一气之下怀着孕跑了。”

宋文文张大了嘴巴，问：“那你妈妈没把你打掉啊？你命还挺大！”

“是打算打掉的，但是身体不好，医生说打了以后就不能再有孩子，她一心软，就留下我了。”

“唉……”

宋文文更加灰心，“我现在真的不敢指望他能离婚娶我，就算我生了儿子也未必，他家里毕竟有个原配，还有两个女儿，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再说了，谁知道我猴年马月能怀孕？怀了也不敢保证就是儿子吧？想想就烦！我现在想走，但是跟了他几年也有感情了，又舍不得……”

肖战默默吸了口饮料，心想，不全是感情上舍不得，人一旦进入舒适圈，想出来实在太难了。

所以，他不能进王一博的舒适圈，他怕有朝一日跟宋文文一样，也沉溺其中不想出来。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肖战上了楼发现周锐不在，王一博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手里还托着一份文件，旁边的台灯亮着，晕黄的光下，将王一博轮廓里的冷硬冲散，多了几分温润的柔和。

王一博抬头，两个人都看着对方，对视间眼神逐渐变了。

肖战蹙了一下眉，问：“王总，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王一博面无表情，说了两个字：“废话。”

“不是上个月在酒吧，也不是摩托车上，就是，嗯，我也说不好，突然感觉有点眼熟。”肖战在脑海里努力搜索，可那影子晃了下，就消失了。

王一博的眼皮子跳了跳，将文件放下来，沉声问：“你说说，还在哪里见过？”

肖战真想不起来了，以为是错觉，试图将话题岔过去，说：“我有事想跟你商量，那个，王总，你看，我们也不熟，那个……”

支支吾吾，有点难以启齿，毕竟收了钱，也不打算退，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似乎有点不道德。

“你不用担心我生气，想说什么说什么。”王一博看穿他的局促，但好像也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我周六晚上要回家一趟，如果有个差不多的话，我就搬回去，我有自己的事要做，还是回去比较方便。至于你给的钱，第一个月是你自己没回来不能怪我，第二个月的，我已经伺候你这么久了，最多退一半！”

王一博抬了抬眸，问：“三十万这么好赚？”

“什么？”肖战咬了咬牙，鼻间沉沉出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你用心不纯！”

“我花钱把你带回家，需要用心纯吗？”

肖战被问得哑口无言，瞪了瞪眼，一梗脖子说：“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休想强迫我！”

“不用退钱，我答应你了。还有事吗？”王一博面色平淡地问。

肖战又愣住了，拿捏不准王一博到底怎么想的，这转变也太快了点！

“没了，你现在刚醒不宜劳动，有什么需要的还是可以让我做，走之前我还继续伺候你。”

王一博慢条斯理将文件放下，抬了抬手，说：“我现在要洗澡。”

肖战没接他的胳膊，歪了歪脑袋，问：“你都醒了，洗澡还要我帮忙吗？”

“我醒了，但是你见我下床了吗？”

“什么意思？”

“我腿没知觉，不能动。”王一博侧了侧上半身，双手扣住他的胳膊，面不改色继续说：“你给我洗！”

求谷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