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他要的，是臣服

　　‘真的只是这样？’傅敛知眨巴几下眼睛，将信将疑的杵着脑袋望着他。

　　‘当然只是这样，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

　　可爱小短手叉着腰，气鼓鼓的模样。

　　‘噢。’

　　傅敛知抿了抿唇，拿着捣着药的手微微攥紧，指节捏到泛白。

　　他该去找顾云以吗？

　　他不知道。

　　看可爱的模样，大概也是想他去的吧，那他自己呢？

　　傅敛知，你…想去吗？

　　他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药材上了啊……

　　‘不过，我想了想，你说的也对，顾云以是谁啊，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也确实不差你去关心，人家身边也许现在正围着一堆人嘘寒问暖呢。’

　　可爱哼哼唧唧的，在傅敛知身侧飘来飘去，一点点给他细数顾云以那强大的人格魅力。

　　‘虽然说他命格不好，但讲实在的，也确实优秀，那些人类会被他吸引也不算意外。’

　　傅敛知低垂着眸子，神色略显郁闷失落，‘嗯，他身边自然是不差人的。’

　　‘你有时间在这里说些风凉话，还不如赶紧查查剩下几味药材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家伙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要他去看看，像是藏着什么阴谋，他纵然是再担心顾云以，也不得不同可爱牵扯一番。

　　倘若是冲着他来的，那还好，但如果是冲着顾云以来的，那他就必然不能让可爱得逞。

　　‘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这种事情急不来的，我也只能等到了那个剧情节点才通知你，这是主系统的命令。’

　　可爱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就知道你不靠谱。’

　　傅敛知眨巴两下眼睛，视线再次不可避免的落到窗外。

　　他的院子和顾云以只有一小段距离，从这里可以大致看到顾云以那边的情况。

　　不像可爱说的那般人烟攘攘，反而是安静的不像话。

　　看起来甚至有一丝凄凉。

　　傅敛知的心，不可避免的一痛，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似的，一片密密麻麻的疼。

　　若是顾云以那边有人照顾还好，哪怕是很多人，哪怕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可傅敛知看不得这般模样，就好像那人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傅敛知放下手里的东西，漫步到窗台边，神色有些踌躇。

　　想过去，又不想过去。

　　‘怎么，你又想通啦？’

　　可爱装似不经意飘到他身侧，看起来雀跃的很，小尾音里都染上一丝欣喜。

　　‘为什么没人？’

　　傅敛知没回答它，而是将这个问题抛给可爱。

　　‘啊？你说那边吗？’可爱的小胖身子一抖，支支吾吾，‘嗯…大概…也许是…他们回去了？’

　　可爱心里虚汗直冒，虽然它不懂人类所说的尴尬是什么，但这次终于是亲身体会到了。

　　之前，它不过是随口说说，只要引起傅敛知的担心就好了，它以为这人会直接去的，哪里想到他居然还那么有原则，说不挂心还真的就忍住了。

　　可爱没办法就只能这般说说，吓吓他，激起傅敛知那颗好胜心罢了，谁知道……

　　它哪里知道顾云以那边居然没人了？

　　之前不是才去了一堆人吗？动作这么快？

　　可爱不明白，人类真是好难懂。

　　难不成傅敛知不会因为人多而难过，反倒会因为在顾云以那里的人少而伤心吗？

　　它才不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傻得可怜。

　　傅敛知抿了抿唇，眸光微暗，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

　　夜半，顾云以仰面躺在榻上，房间里燃起了炭火，烘的暖融融的。

　　但他身上却还是一片冰凉。

　　顾云以面色苍白，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侧过身去掩唇压抑的轻咳。

　　身上各处都疼的要命，尤其是那双眼睛，阴雨的天气，让他眼睛上的伤口又开始恶化了。

　　已经有很久的时间，顾云以没再体会过这种感觉，若不是这场雨，他都快忘了曾经的那些……

　　他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来索命的罗刹。

　　这样的他，哪里敢奢求什么？

　　“咳咳咳！”

　　肺腑中一阵火烧般的疼痛，顾云以紧皱着眉心，手指紧握成拳抵在胸口。

　　“嘎吱”一声，动静很小，但顾云以自小便是在军营里长大，听力远超常人，那一点小动静自然也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嘶，这里怎么这么暗呀？没点灯嘛？’可爱摇着圆滚滚的小脑袋，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应该是休息了？’

　　哪怕是知道顾云以听不见，但他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就怕吵到那人。

　　傅敛知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顾云以背对着他，面朝内看似睡得很熟。

　　但身子的轻颤却已经将他暴露无遗。

　　傅敛知轻轻抬手，温柔的盖在顾云以额间，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

　　不算很烫，只是微微有点发热。

　　‘可爱，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缓解疼痛的药？’

　　以傅敛知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说，像系统这类东西都算是一个bug，什么武功秘籍，灵丹妙药那是挥手就来。

　　可爱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显得有些不着边，但……

　　傅敛知也不敢打包票。

　　‘缓解疼痛……’可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有呀！’

　　‘但是……’

　　‘有就好，给我吧。’末了，见可爱还有些纠结，傅敛知步子一顿，‘还有，谢谢。’

　　可爱望着他，傅敛知居然从它那张千篇一律的电子脸上看出来一丝纠结。

　　‘那傅小可爱，你自求多福吧。’

　　傅敛知：？

　　傅敛知没多想它话中的意思，拿着药就想给顾云以喂下。

　　睡梦中的人却是格外的不配合，傅敛知试了好多次，那粒药却是怎么都喂不进去。

　　顾云以的齿关合的紧紧的，不留一点缝隙。

　　傅敛知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不然万一把人弄醒了，那就不太好收场。

　　他也无从解释自己因何而来。

　　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顾云以轻轻弯了弯唇角。

　　可爱支着脑袋，飘在空中神色悠悠的看着他，见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它这个宿主好像是个恋爱脑啊……

　　细声细气的，可爱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宿主。

　　性子太软可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现在这样的世界秩序里不适合。

　　在第n次失败之后，肉眼可见的，傅敛知的神色都焦急了许多，眼眶微微泛红。

　　‘算了算了，我来吧。’

　　可爱闭了闭眼，认命的爬起身，活动活动小胳膊小腿，打算给他这位‘小公主’宿主帮帮忙。

　　但顾云以很不给面子，就在可爱刚准备从傅敛知手中取过药时，顾云以唇舌一张，将药咽了下去。

　　速度之快让可爱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它的等级太低，不支持它使用太多的功能，不然它就可以知道这人是不是在装。

　　但想到那药的副作用，可爱小身子一抖，‘那个，既然都已经喂完了，这里大概也没有用到我的地方了，我先撤了啊。’

　　影子都显得有些慌乱。

　　傅敛知微微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

　　“唔…”

　　那药的效果倒是很好，可爱没骗他，药入口后，顾云以眉心松了很多。

　　脸颊上也有了点血色，不再是那般苍白的吓人。

　　药一入口，顾云以身上的疼痛倒是缓解了不少，身子也逐渐回暖。

　　身边那人的气息也是让他感觉愈发的舒适，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叫嚣着靠近他，吞噬他，让他彻底变成自己的。

　　顾云以不知道这种可怕的思想从何而来，但却有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他身上。

　　来的奇怪。

　　莫非和那药有关？

　　副作用吗？

　　倒是没听那个什么系统说过，大概傅敛知也是被蒙在鼓里。

　　顾云以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家伙溜的那么快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担心因为这药会让他对傅敛知作出什么，那它就是想错了。

　　他顾云以自认自制力一向不错，到也不会这般饥不折食。

　　他对傅敛知，只有那几分好奇，别的心思未曾有过，要说有，也该是这个孩子对自己。

　　傅敛知对他，好像确实是有一种奇怪的情感，不像是父子间的。

　　但顾云以不在乎，左右对于他来说，这人都不过只是一个养子。

　　哪怕是从前的傅敛知，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闲暇时捡来的一个幼崽。

　　可惜，却是人一手安排好的相遇。

　　想看他落魄的模样？做梦。

　　即便是药物，也别想那么容易控住他。

　　但这次的事，却让顾云以开始怀疑，他和傅敛知之前的关系，是不是太近了些？

　　在人前，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私心的。

　　将傅敛知暴露在人前，让那些幕后之人放下警惕，他再来一招黄雀在后。

　　就连余箫和齐梓妗似乎都已经相信了，骗过那群人不过也就是时间问题。

　　对于顾云以来说，他不需要感情，他要的，是臣服和控制。

　　只有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其他的，都不可信。

　　傅敛知哪里知道顾云以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看着人总算是好些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