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

当然，对于恪守礼法的小和尚来说，同床共枕这种事被妖狐轻而易举地道出，他脸皮子薄，羞愤的不行

偏那妖精好似还意识不到，俏皮地笑了声，自顾自地上床宽衣解带，艺博猛地转头，口中默念：非礼勿视

肖赞停住手上动作，抬眼看人背对着他，一副不交流不被他所蛊惑的模样，心中好笑

“我脱个衣服就是不知羞了？道士哥哥，在你们这些自视清高的佛门子弟眼中，究竟羞耻的界限是什么？”

艺博拧着眉头，依旧不看他

肖赞也不觉尴尬，盘腿坐在床上，将腰带扯下放在一旁，又开始解发带，边忙活边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日日在那寡淡无趣的寺庙中，被金文咒术所充斥的前半生，我很奇怪你不会在雄鸡沐朝阳时也觉得冲撞佛前吧？”

亵衣大敞，白皙的肌肤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好一副令人垂涎欲滴的皮囊，无人欣赏

“不会有诉求吗，在欲望无边的时候难道当真无动于衷？你会不会自己用手解决？”

小狐狸上半身缓缓前倾，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面前人的腰腹，在腰带处流连拉扯，暧昧勾引，指腹处带着温热，移动到健实有力的臂膀，前胸与后背相贴

小师傅眼睫颤抖，他紧闭双眸，手中佛珠搓捻，硬生生憋出几字

“休要再说这些淫言秽语！”

即便他语气正经严肃，身后的小狐狸却依旧不加收敛，攀附着将红唇凑到耳边，吐气如兰，柔声魅骨

“你莫要……”

“都说凡入空门，七情六欲，四大皆空”

“作为释迦牟尼的信徒，本该随遇而安，不因杂念而触及纯净，不因外物而扰乱道心。既遵从心中大义，无欲无求，寡欲清心”

“艺博哥哥，又为何不敢看我～”

……

肖赞睡得恬静

准确来说，是被打晕了

艺博帮他掖好被角，皱着眉回了桌案前，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头望了望小狐狸的方向

带着他，也不知是福是祸……

半晌，敛了神色，又换回那清冷凌冽的面庞，噤声打坐

烛火摇曳，映衬着小和尚紧皱的眉眼

夜深了

第二日清晨，被一阵木鱼的敲击声吵醒，肖赞不耐地用被子捂住耳朵，面露烦躁

扭头就看见那小和尚大早上的扰民，正襟危坐地搁那矜矜业业敲木鱼

小狐狸娇软出声，带着不满“你干嘛～”

艺博闻言顿住，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咚咚咚咚”地发出声响“醒了就收拾收拾，我们今日上山查探桃花妖之事”

肖赞揉了揉耳朵，企图将那阵烦躁木讷的声音甩出脑袋，无用功之后噘着嘴一脸怨气地看着艺博，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你吵到我睡觉了～”

小师傅阖眼没看他，出口还是那套大道理

“贪睡无益于修炼，沉溺安稳，脑中混沌不堪，对身体微有害处，不可”

肖赞又躺回去，抱着柔软的被褥在里面滚来滚去，甚是可爱娇俏，艺博看也不看一眼，小狐狸盯着他的神情企图看出松动，一无所获

到底是有些自信心受挫的

趴在手臂上，不说话，肖赞胸腔中不知为何有些沉闷，他是九嶷山狐族中最漂亮的小狐狸，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被夸赞与宠爱环绕

可这臭和尚……

为何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语言上的撩拨，行为上的勾饶，直白暴露，目的性极强，肖赞不知为何，他好喜欢逗这个不苟言笑，严谨古板的小和尚

自己在短短的几日里，对他或多或少的魅惑与引诱，没有牵动人的一丝情绪

唉……

好丢脸啊

这样想着，肖赞赤裸裸的目光多少带了点个人恩怨，他蛮横将枕头扔在地上，出口带着憋屈

“我不会穿衣服，你来帮我穿！”

艺博整个人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为之一震，他嘴唇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巍巍地开口“你怎可能不会穿衣服！”

脸上霎时被灼热感所覆盖着，他不抬头，也不去看那边的妖精

“我们狐族向来随性，我在族中一般不穿”

“不穿？！”静心凝气的小和尚猛地睁眼，他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瞠目结舌，声线中都带着始料不及

“你们狐妖就如此没有廉耻？！”

小狐狸感觉自己被骂了，又是一个枕头扔过来，他鼓着嘴反驳道“我们狐狸是动物，又没有你们人类那样的伦理教导，你一惊一乍得作什么！”

“你……你……”

“你帮不帮我穿？！不帮我就这样光着出去”肖赞恨声威胁

艺博拿他没办法，腿脚发软地慢慢挪过去

看着人衣衫垂落，近乎于裸体的模样，红从耳根漫上耳尖，他迅速地系好小狐狸的里衣绑带，再随手套上外衫，心中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幼年的躯体触感很好，柔软又嫩滑，平静外表下不知什么在破裂，他强耿着忍耐下去，恢复原样

还好，问题不大

——

那镇长儿子被吸魂的症状说真是看不出来的，一副空壳躺在那，艺博早上去看了眼，确实如老人所说，失了呼吸。但给他把脉后，却能感受到筋脉的跳动和血液的流转。这就说明他并非噬魂，而是被伪造成了无生息的模样

这妖类没有害人性命……

到底居心何在？

“艺博哥哥！你看，好多桃花！”

思绪被打断，小道士抬头望去，霎时被这妖娆红景占了满眼，粉妆玉砌的世界，落英缤纷。小狐狸看起来很兴奋，他化了本体跳到桃花瓣中，在上面打滚撒泼

一两片如脂如玉的粉落在白色的皮毛上，恰似戴上了天然的头饰，流光溢彩，目不转睛

小和尚看的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突然收心，他凝神打量一番眼前的景象，冷声开口“肖赞，快回来，别闹了”

小狐狸猛然停止放肆的动作，他瞪大眼睛疑惑不解，却还是听话地小腿噔噔跑了过来

又回归人形，歪头问道“怎么了？”

艺博右手紧抓着法杖，额头正中的金印显现，肖赞被这圣洁的佛光刺的后退几步，他有些惧怕这印记

莫名其妙地被吓到，正想发作，继而又听面前人说道“此方为幻境”

幻境？！

小狐狸放下准备挥过去的爪子，纳闷道“我们这才刚上山，就落入圈套啦？”

“这应当是只法力高强的大妖，不好对付。她施法设成的幻境能涵盖整座山，我们从踏入这块地界开始，就已经逃脱不掉了”艺博淡声解释

话落，肖赞挑了一边眉，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象，又看小和尚认真的眼神，开口询问

“何以见得”

“贫僧有师傅画上的释息金印相助，能侦破世间邪祟的本体和咒术”

“原来如此……”肖赞喃喃道

难怪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轻易识破了自己的原型，哼，原来是有法宝加持啊

“想必这是那桃花妖施的障眼法，往里去探，应能找到她的老巢”

肖赞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两人并肩走着，前者不自觉抓住小和尚的衣袖，对方发觉拉扯的力道，斜眼看去，内心挣扎了下，终是没说什么

愈往里，景色愈加光秃，无甚明亮色彩

前后强烈的反差，两人相视，过了会儿，肖赞出口带着不安“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

“嗯”

“似乎……是什么香粉……好冲好难闻”

小狐狸捂住鼻子，有些嫌弃

艺博眯着眼，突然手中捏诀打向一处，随着光亮消散，妖媚的身影逐渐显现，肖赞吞咽口水，有些紧张地望着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

阴风袭卷，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只见那风情万种的桃花妖摇摆着腰肢出现，笑的柔媚勾人，轻哼一声，有些不满两人的打扰

“啧”

“不知二位贵客不请自来是为着何事，打扰了本妖的休憩”她语气慵懒，敛眼看向艺博身后的肖赞，心中莫名颤了下

“和尚，还有一个……狐妖？”

美妇人拢了青丝放在一边，神情中带着探寻的意味

“贫僧无意叨扰，此次前来是为刘镇长小儿一事”

“哦？”

“那老不死的家伙儿又在痴心妄想什么，怎的，他是派你们来镇压灭绝我吗？以此救他那真真孝顺的好儿子”

肖赞听着她的话探出头来，见事件似有隐情，拽着艺博的袖子让他先别出手

“你为何要吸走刘公子的魂魄，让他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一方木板之上，毫无神智，平白伤了无辜人的心？”

“无辜？”那桃花妖闻言面色一僵，猛地转头，好脸色顷刻间消失不见，转变为如墨的沉闷

“他们可不无辜！”

“他们一家子可都不无辜，没要了那贱夫的命是我施舍他，作践我的感情，将我当成笑话，侮辱我，抛弃我！他活该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什么意思？”肖赞不明白眼前人突如其来的话是在诉说云云，艺博皱眉看着女人癫狂的面孔，淡淡开口

“你既没有夺走刘公子的魂魄，也没有伤他的根本，贫僧并不会将你定义为恶妖。恢复其神智，我不会拿你怎样”

那桃花妖嗤笑一声，没将小和尚放在眼里

“我就是要让那渣滓生不如死，我不要他的魂灵，只能永恒地长眠下去，在梦境中折磨，虐待他，痛不欲生，无法清醒，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感受凌迟的煎熬”

她笑的狂妄又凄惨，眼眶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凭直觉，肖赞认为这之中应当还有些误会，他拦下艺博出手的动作，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却见那桃花妖周身黑气弥漫，瞳孔也变成了红色

“她……她……”小狐狸的声线颤抖着

“她入魔了”

艺博的面色有些纷杂，妖精的灵力大涨，如此，便有些难以应付了

“既然你们想为那个畜生出头，助纣为虐，黑白不分，那就把命留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