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房间很暗，即便有灯光，却总是让人觉得那里连灯光也清冷许多，仿佛透着一股子寒气。

肖云海已经瘦到脱相，皮连着骨头，将原本就清瘦的样貌，更加深陷。

可以看的出来，他为了见肖战，精心地整理过仪容。头发梳理的很整齐，也换了干净的囚服，可是依旧掩盖不住他额头上显眼的伤疤。

“爸，这是……”肖战看到肖云海出来的瞬间，已经破了防，泪水决堤一般涌出，他五只手指伏在厚重的玻璃窗边，好像这样就能抚弄上父亲苍老的容颜。

“哦，这个……”肖云海似乎很不好意思，连忙用手挡住伤口，那伤口还泛红，刚刚结痂，应该是之前才有的：“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怎么会……

　　肖战的泪水哗啦啦地流着，心里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的摔跤这么简单。

“爸，你在里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肖战话没说完，就被肖云海打断，他越是慌忙地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就越让人清楚，他在里面的日子过的有多艰难。

依旧，肖云海努力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但是不争气的眼泪也从眼眶里滑落，他那个很早之前就用胶带粘着腿的眼镜片很快模糊不清。

“不，你别担心。我在里面……很好。你别担心我……也别跟你妈和姐姐说这件事……乖……”肖云海努力地遮掩住自己的狼狈，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他作为一个父亲，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落泪。

如果不是真的忍不住，他绝对不会允许。

可是他越是这样，肖战的心里越是酸，越是痛。那种被千把钢刀剜开血肉的痛处，弥漫全身。

肖战恨不能立刻锤开这玻璃，冲进去抱住父亲。

“爸，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我不配做你的儿子……我……”肖战泣不成声，更大的负罪感由衷而来。

肖云海长叹一口气，只是忽然带着怯懦的想法，猛然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什么：“战战……你相信我的，对么？你相信爸爸的，对么？”

　　事到如今，连肖云海也有时候会觉得恍惚，越来越的多的日子不见天日，他的精神状态不好，在牢里也吃不下，睡不着，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什么时候签了那些文件，为什么好好的钱，就在自己的手下面不翼而飞。

“你……能不能帮帮爸爸……”肖云海忍着去哀求自己的儿子，他顾不得什么形象，只是想从这里出去，忽然哇的就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战战，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才求你的……我跟你说谎了……我在里面过的很不好，我……”

　　没说完的话，肖战却一字一句都懂得，他趴在窗前，整个人贴在玻璃，恨不能再靠近爸爸一点。

“爸，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所有的事，人，还有律师……我相信，你很快会自由的！”肖战没有把王家人陷害他的事直接告诉肖云海，他怕他更加难过，两家的关系因此更加恶劣。

也害怕王爸爸为了替自己考虑，委屈自己求全。

“爸……”一滴泪从肖战的眼眶滚落：“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很快会有办法的。”

　　肖云海的眼神失焦，忽然空洞洞地看着远处，似乎发痴一般喃喃：“真的，会有办法……还能自由么？”

　　“会的，爸，会的……”肖战喉咙里像卡里铅块，声音就夹在缝隙里出不来，那种胸口被巨石压迫的感觉，让他几乎难以呼吸：“你等我，消息，好不好？”

　　“好，爸爸等你。”探视时间结束，肖若海被看守的人带回，临走时，他几次往后退步，回头看着肖战，嘴里一直念叨着“爸爸等你。”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座椅，肖战逐渐从玻璃墙壁上滑落，跌坐在地。

更多的泪水涌出来，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他不敢将自己要死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现在这个家，已经濒临绝境。

他曾经也担心过，如果他死了，王一博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还有年幼的弟弟……

　　原来他的最大愿望，就是想办法存一些钱给父母，让他们以后老了有一个保障。

剩余的日子，他想陪在王一博的身边，哪怕多看他几眼。

可惜，这个愿望看来也不能实现了……

　　“一博，对不起……对不起……”双臂环抱的肖战，早就哭成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