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厌是在等二天醒了的，头晕沉沉的像溺入海底无法呼吸的疼，最开始感受到的是恐慌，那天林子厌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吞下安眠药躺进水里，现在自己却出现在了医院的病房里，身上穿着病号服这说明了什么？自己自尽未果，自己还活着，等会要面对父母的审问。

林子厌后悔了，他害怕面对所有人，害怕面对一切，尤其是顾裴之，但他们好像已经不会再见面了，对啊，他忘了，他们已经结束了，不会也不可能再见了，思绪被打断，是一个年轻护士，应该是实习生，看到病人醒了，忙走出去，不到一会就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回来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身边还跟着自己的父母，其中母亲的脸色难看极了，没多少血色，记得她也是这个医院的主任，这次自己应该给她丢人了。

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等到护士给自己量完体温，跟他们说有点低烧就退就出去，何意最先开口，是带着哭腔，走上前抱住他，手在林子厌后脑勺不断抚摸，“林子厌，你怎么可以自杀？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

林子厌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有见过母亲哭，从小到大他没有怎么见过母亲，在小时候的他眼里，自己母亲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形象，无坚不摧，可现在她在自己面前哭泣，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她没有很坚强，她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反观林建国就不一样了，林建国脸上满是奋怒，面容有些扭曲，走上前拉开何意，扬起手扇了林子厌一巴掌，力气不算小，脸上顿时就出现了巴掌印，何意反应过来见林建国还想打儿子，忙拦住他，挡在林子厌面前。

“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怎么不问他在干什么？”林建国奋怒道。

“那你也不能出手打他，子厌现在还很虚弱，你没听人护士说吗？”

林子厌一只手捂着脸，一直盯着被子，一动不动，没有一点生气，林子厌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还很想哭，但被自己生生忍住了，何意把林建国赶了出去，并警告他不准再打林子厌。

何意转过头看他，林子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何意想哭但她更想知道林子厌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想不开。

何意走过去坐在床边，想把林子厌的手拿下来，林子厌不动，何意也就不强迫他，何意收拾了下情绪，轻声问林子厌，尽量不刺激他，“子厌，你和妈妈说，你为什么要自杀？”

林子厌呆呆偏过头，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嘴巴微微张开，嘴唇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只是呆呆看着他，何意也有一瞬间呆住，自己的儿子前一天还是活蹦乱跳在自己面前，现在在她面前的晃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不会说话不会动。

何意又开口了，“是因为你那个同学吗？”

听到同学，林子厌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又匆匆划过，没有说话，但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同学是顾裴之，自己的对象，自己抛下的对象，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说怀念。

何意知道林子厌的性子，也就没再逼问他，“我晚上再来看你，给你带了粥，记得吃。”说完就离开了房间，房间顿时又陷入沉静，只有手上的吊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何意出去后，林建国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冗何意出来开口询问林子厌的状况，经过刚才的冷静林建国愈发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出手打了林子厌，现在想起来都是满满的后诲。

“子厌怎么样了…还…还好吗？”

何意过了几秒才答道“让他静静吧”。

林建国没有回答，他知道刚才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冲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自己在工地上工作，说话动作那些都比较粗，也正足因为常年在工地上工作，林建国的力气很大，刚才林子厌的那一巴掌，力气是真的不小。

林建国离开了医院，何意自然是留在医院工作，期问自然躲不了一些人嘴杂问自己那个是不是自己儿子，何意只能笑笑。

林子厌没有吃东西，他知道自己饿了，连肚子都在咕噜咕噜叫着，但他就是不吃，林子厌躺下，换了一个对他来说相对来比较舒服的姿势，睡觉吧，醒来就会没事的吧。

殊不知醒来的他会有更大的灾难，林建国回到家，上网给林子厌找一个心理医生，他觉得林子厌自杀不就是因为那个男生，让人洗脑一下不就好了，咨询了很多，但大多数都是让他去正规医院检查，并说明同性恋不是病，林建国不信，并认为他们只是在糊弄自己，终于经过他的不断搜索，林建国最终锁定了一个自称有十年经验的人那人表示只要钱到位什么都不是问题。

了就会和他交流地十分愉快，很愉快地决定在后天在医院和他见面，当然这件事何意一点也不知情。

晚上何意来到病房给林子厌送晚饭，粥还是摆在那，原封不动，何意明白现在不能刺激他，林子厌把自己蜷缩在床上，被子包裹着自己，似是这样，自己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何意拿走了粥，晚饭很清淡，是一份清菜和清水涝排骨，还有一碗汤，何意怕林子厌不吃又专门给他带了一包饼干，怕他渴又给他拿了一瓶水。

何意并不看好同性恋，不支持，但更多的是不了解，男生和男生为什么要在一起，他们能生娃吗，从小到大的刻板印象始终围绕着她，何意再怎么说也是林子厌的母亲，再怎么样何意也不能干看着自己儿子受委屈，说到底还是心疼林子厌的。

等到何意一走，林子厌爬起身，一天没进食没喝水的他，早已经饥肠辘辘，但他没有吃饭，而是拆开饼干盒，吃饼干，吃太快噎着了，林子厌忙拧开水喝水，却发现何意怕自己拧不开水帮自己拧好了，林子厌边吃边哭，这几天一直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通通涌现出来。

那天晚上汾水下了好大一场雨，比考试那天都大，顾裴之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有一张照片，那场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冲刷掉了好心情，也冲刷了林子厌对顾裴之的最后一丝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