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期间,安颂只得到关于男孩的一点消息。
直到他出院,男孩也还正处于昏迷状态。
拆过绷带后安芊阳便带着他离开了医院,路上的两个人都很平静。
回到家后。
安颂乖乖的坐在沙发上,耳边时不时传来安芊阳与电话那头交谈的声音。阳台关了门,但隔音效果并不好。
安颂将手里的热水杯拿起又放下,他低头看着晃荡的白开水,小小的脑袋里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芊阳:“不能再托托吗?”
“多久?”
“嗯,好,我会去的。”
安芊阳推开阳台门,视线交汇在正扑腾着小腿有些心不在焉的安颂身上,她努力舒展开皱巴的面容,长叹一口气想要开口。却被人截胡。
“我能照顾自己的,有事的话你就去忙吧。”安颂停下晃动着水杯的动作,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安芊阳愣了下,随后叮嘱了几句后便提包离开。
安颂望着周围发呆,家里与他几周前第一次来时变了许多,原本整洁简便的屋内如今有了许多玩偶和花束,阳台上也多了很多绿植,地上有个瓷砖却裂了个不小的缝。
因为从前经常一个人在家的缘故,安颂其实并不喜欢出门,他更喜欢呆在家里,看着家里某个东西发呆,或是去安芊阳工作的书房里走走。
他越不明白父母分开的原因,心里就越不安。
安颂有些懊恼,应该背下父亲的电话号码的,那样以后至少还能通通电话什么的。
刚出生时的安颂身体状况并不好,一直都在治疗,后来也是慢慢才开始好转的,但也有后遗症,为此他的父母也头疼了好一段时间。好在安颂一直都乖乖的配合治疗,不哭不闹的模样让父母心安又心疼。恢复后的两人便又开启了工作模式,只是偶尔父亲会抽取些时间陪他。
安颂一个人在沙发上呆了没多久房门就被别人打开,听到动静后安颂立马抬起头起身拿起水杯慢悠悠朝门廊处逼近。
“啊,小安颂呀,芊阳阿姨已经出门了吗?”说着,佟驰将四周看了个遍。
“嗯,妈妈出门了。”安颂见是佟驰,可算松了一口气。
爸爸教过他,要时刻提防门外的人。
“过会儿哥跟星星应该就回来了,要不要哥哥先陪你看会儿动画片呀?”佟驰走上前去揉了揉安颂的脑袋。
本来还像是丧气的小兔子般的安颂仿佛一下子耸拉起了垂着的耳朵,此刻两双眼睛亮闪闪的,迎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低低“嗯”了声。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挑选着动画片。
陪伴的滋味谁会不喜欢呢,他们正好彼此缺少此种相伴。
佟驰一边剥橘子一边看电视,他很自然的将橘子掰成两半递给安颂一半,安颂礼貌的道了声谢便又沉迷在电视里。
佟驰撇眼瞟向一旁入神的安颂,心里忽的有些酸涩。
明明那么好看的小孩,下巴却有了很难消除的伤痕。
住院期间不哭也不闹的,唯一一次要求是想有人陪着出门散步。那时安颂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不远处有些疲惫安芊阳,最终还是让佟驰陪着出去。
也正因为这样,让佟驰更加好奇关于安颂的事情,他似乎总是渴望母亲的陪伴又同样害怕这种陪伴。
说到底,他应该看好安颂的,摔成这样也有他一份责任。
思索间他身上的T恤被身旁的人拽了拽,安颂探着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佟驰,呼吸间空气里满是橘子的香气。屏息间佟驰发觉时间仿佛静止般,不知是被吓住还是什么,他的脉搏在清晰的跳动着。一下两下扰得人无法去思考别的事情。
安颂有些担忧的的看着他,见到他回神后才打消了脑子里“哥哥傻掉了”的念头。
“哥哥,能问你个问题吗?”安颂脸皮很薄,夏天的天气很闷热,他的皮肤嫩白又敏感,憋了没多久的气面颊就不争气的泛起微红。
他真的,太久没有交新朋友了,因此连询问都表现得异常胆怯。
但在佟驰看来,安颂可爱的像被精心打扮过般。
“啊…小安颂想问什么?”佟驰反应过来后发现手里的橘子已经掉落在脚边,方才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安颂表情已经变成了疑惑。
安颂起身将掉落的橘子捡起放到桌面上。
他憋了憋笑,换了副开朗摸样:“哥哥你这么笨啊?橘子都拿不稳。”
佟驰顿时语塞,呆愣了一会儿后便开始转移话题问道:“小安颂是想问我什么来着?”
话刚脱口安颂就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学着几周前佟驰的动作凑近到他耳边拿手捂着:“你知道和我一起住院的另一个小孩叫什么吗?”
莫名其妙谨慎起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也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姓祈吧,他爸爸姓这个。”佟驰边说边按着安颂的脑袋好让他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
对着耳朵说话原来这么痒的吗?
“我看他明明跟我差不多大,但是伤的好吓人,是不是有人虐待小孩啊?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都那种时候了还傻笑…”安颂双臂交叉,越说脑袋越乱,撅着嘴生闷气的样子差点让佟驰以为两个人是什么要好的朋友。
“听芊阳阿姨说似乎很难救回来了,本来很早就应该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停止心跳吐血了,抢救后气息也很不平稳,大概率醒不来了。”佟驰认真回道。
醒不过来了…吗?
是他那时候浪费了太多时间嘛。
那这几周里他梦里的大哥哥是谁。不是那个人长大后的样子吗?
安颂住院期间很嗜睡,也总是梦见一个高瘦的大哥哥,他胳膊上有胎记,虽然很淡却不难看出来是只小鸟。
安颂一眼便认出了他。
男生总是蹲下身来捏他的脸,说一些奇怪的话。
不会慢慢淡忘记忆的梦安颂还是第一次做,所以他格外好奇这个神秘的空间。
但次数久了后他逐渐将目标转向梦里的人,尝试和他对话。
可说出去的话和声音都变了样,场景忽然的变幻让他吓了一跳,他不受控制的开口骂了声面前的男生。
脱口而出的“去死”让他瞬间惊醒。
冷汗和恐惧蔓延全身。
他从未这样骂过别人。而梦里的他却像被某种力量控制了般,在强行进行着下一步。
因为连续很多天都是同一场梦,所以安颂更加记忆犹新。
惊醒的安颂没有征兆的大叫,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反应过后安颂什么问题也没有回答,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回答母亲的话,那时的他只想出门。
他只觉得是医院过于沉闷而导致。
……
“口供时间不能缩吗?”祈渝坐下靠着树干,手里捏着几片叶片,补充道:“目前肉体过于脆弱了。”
小线猫飘在半空中,正饶有兴致的吃着特制线干,听到祈渝说想要快点办完事情,立马开启传送法阵。
一道淡紫色的光圈从树上落下,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大变样,从初始活像仙境的第五季变为了被遗弃多年的荒原,未过两秒空中那些静谧温顺的灵物全部变为了暴走的狰狞摸样,体格也开始不断变大,疯狂朝他们奔去。
“指挥官,你真的不能主动收回这些东西吗?”每次传送都是小线猫最为着急和认真的时候,祈渝的第五季变化后着实难缠,实在是浪费精力。
祈渝看了眼不断变换位置的小线猫眉头皱的很深:“叫名字,别叫这个。”
“反正迟早都要是的嘛,还是说你因为见到安颂的结局生气啊?”小线猫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试探问道。
“我还能活多久?”祈渝的脸被脚下的光圈模糊上了一层,眸中的晦暗不明难以捉摸,像是恨又像是怜。
从祈渝决定同意他们的决议已经过去了十年,因为未提前留下防备无患,他第一年就吃了闭门羹。还是婴儿的他,无法救下高楼坠亡的母亲,无法改变母亲与父亲的约定,只能妥协见证养母的到来,因此他有一年时间不在这一世中。他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学习如何拯救。
但母亲的命运一早而定,本来还在固执的祈渝看了眼母亲的下一世,不再作声。
“不行,祈渝,不能输送命数!”小线猫紧绷着脸,一下便察觉到祈渝想做什么,怕他会继续固执下去,又连忙说道:“你的十年才能给别人一年,不在上一世呆够45年你会被带走的!你选择的那一世也会重置的,之前不是说了吗,所有无能为力不能拯救的人我们都会安排好不同的下一世让他们自行挑选的,连续两世未能幸福的人才能得到拯救。就算你今天拿未来指挥官的身份来压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本来就急的跳脚的小线猫见到祈渝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忽的想起祈渝似乎签证过协议书,不禁也被自己刚刚的样子逗笑。
虽然见到祈渝如此不同寻常的大笑很奇怪,但此刻小线猫只觉得能和自己第一次负责的指挥官一起大笑是件很难得的事。
飞行的气压与笑声混作一团,祈渝一双弯下的眼尾处不断地流出些许热珠来。正暖的温度,他全身轻幅度颤抖,指尖冰凉发紫。
他头次对自己有了怜悯之心。
不知该去恨谁。
口供很快就被轻松通过,小线猫这才敢告诉祈渝。
因为从相遇那一刻就固定的共生钟,安颂能提前梦见各种零散的未来记忆,只有未来会让他影响深刻的才会被他记得。
上次的相遇,也就说明共生钟开始运转。
而他们,不得违背共生钟的二次相遇,两人的下一次见面在高一分班。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