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到底谁是弯的？

说是“一拍两散”，这一次肖战贯彻的倒是十分坚决。

从那天和王一博之间小小的争执后，居然真的做起了甩手掌柜，把给自己文集配画稿的事情全权交予王万宇处理，再没多过问一句话。

其实肖战平日里不是这种人，他是那种事无巨细的性子，公司大事小事都要把控好，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这本文集于肖战本人而言意义重大，按理说他不会假手于人的，更何况直接持屏蔽一切的姿态。

这特别反常。

大家纷纷猜测是否是这次找的插画师其实并不能让肖战感到满意，但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于是只得将就将就。

有人觉得不对，同事们之间私底下递话，讨论的热火朝天，说肖战指定让王一博来参与这次插画工作，但却不愿意和对方接触，类似于灵魂上的“神游”状态。

说来也是新奇，插画师不被允许和作者本人沟通，怎样敲定细节问题呢？全靠意念吗？还是靠感悟呢？

这也太抽象了点吧······他们搞艺术创作的人都这么神秘？

这时小双一脸八卦的摇摇头，眉头皱得很紧，故作高深莫测道：

“你们都不懂，那天在KTV里我看见王帅哥亲我们老板了······”

“我敲！小双你每天磕cp磕魔怔了吧？这他妈的我们老板你也敢磕？指定是你看错了！”

“那不可能，我真看见的，我是我们组里视力最好的，体检报告还在我抽屉里，回北京拿给你证明。”

“那我们老板呢？就这样放任让他亲？话说回来看不出来王帅哥是这个性取向啊？”

小双再次摇头，这次是真不知道：“我没看清老板什么反应，但好像······也没推开？”

短短几句对话宛如重磅炸弹，将本就高昂的气氛炸开锅来，几个人围城一堆，瓜子也整上了，奶茶也配上了，吃瓜的兴趣大于工作，幸好肖战今天没有光临他为员工临时租下的工作室。

不然按照这种摸鱼水准······这工作室眼见着离倒闭也不太远。

但这也就导致大家更加肆无忌惮地讨论，“我说，咱哥是直的吧······我没猜错吧？”

王万宇把转椅扭回人群中央，这时候像个事后总结的小领导，摸摸下巴，沉思几秒钟。

“还真不一定。我们老板看起来有点娇。我倒是觉得王帅哥看起来更直——”

有关于究竟他俩谁更直的对话肖战一丝一毫都没有听到，更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公司已经崩塌的彻彻底底了。

他和王一博的那个吻本以为只有当事人自己心知肚明，没想到这么隐秘的行为反而传得沸沸扬扬。

近几天他专注于采风，说不上来开心与否吧，总是一个人出门再一个人回酒店休息，王万宇笼统见不到肖战几次，有什么进展的困顿也只能依赖微信发消息解决。

今天肖战又是自己出门，他给小黄买了个带蝴蝶结的牵引绳，抱着猫，也没坐车，一个人慢慢在街道上踱步，感受微风拂面。

路边房屋中介门口摆着醒目的广告牌，大红色马克笔在白板上看起来不是很和谐，肖战的注意力被上面“海逸一号急租”几个简短的字夺走，不知不觉脚步越发拖沓，最终在中介门前停下。

他盯着“海逸一号”几个字默默站了一会儿，像是迟疑和犹豫，看起来并没有要迈进去详细了解一番的打算，但秉持着“拉拢客户全靠自己主动”这一信念的中介负责人却不肯放过他，直接推开玻璃门。

“帅哥，租房还是买房？要不要进来看看啊？”

肖战并没有听懂对方潮州话说了些什么，礼貌性摆手，用标准的普通话对他说：

“不用了，我只是刚好路过。”

话虽如此，脚步没动，小黄窝在他怀里被肖战略微收紧的双臂勒得不是很舒服，有点不合时宜的“喵”了一声。

中介都是人精，见过的形形色色客户之多，一眼就看穿肖战貌似有需求，眼神顺着对方的目光游移，最终落在“急租”那几个字上。

他刻意把语调放轻松，这一次改为有些蹩脚的普通话——

“想短租？你是外地人吧？”

肖战不好摇头否认，只得说：“是的。”

“来工作？”

“待不久。”

“待不久也没关系嘛。”

中介略微思索肖战来时的方向，他抱着猫，应该没走太远，这附近最好的酒店在两条街外，一晚上三百块打底，住一周的钱足够租下一间更好的精装小区房作为过渡。

“我这里刚好有一家住户急租，小区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月也就只要两千五百块，拎包入住，家电什么都有，还能做饭，有个阳台，养猫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有事儿没事带猫晒晒太阳，绝对比酒店好，考虑一下？”

不得不说对方很聪明，也很懂说服的技巧，肖战原本就对“海逸一号”这个小区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加上对方三言两语一加对比，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更加翻腾。

唔······他认真思索了几分钟，小黄在酒店好像是不太有利于它成长······

铲猫砂不是很方便······地方也不大，留给它跑酷和伸懒腰的地方不太多，另外，他住的那个房间的确没有阳台。

而小黄好像真的很喜欢晒太阳？它不晒太阳会得抑郁症吗？

肖战低头看猫，给自己找了一万个关于小黄的借口，再抬头的时候说：

“可我最多待一个月。”

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先住一个月试试，又不贵！”

潮州到了下午居然开始下雨，先是零星的几滴，渐渐的转大，呈现滂沱的气势。

王一博甩上房门，门板外是父亲的喋喋不休和母亲尖锐的嗓音，伴随着姐姐的埋怨声以及小外甥的哭闹声，房间里蓄积起不断增压的水蒸气，使得人呼吸不畅。

他只好把窗户推开想让自己大口喘息，迎面而来的水雾使得整个人清醒不少，随之而来的还有抵挡不住的寒冷，王一博打了个哆嗦，有点想下楼去超市买一罐啤酒。

母亲又来砸门，王一博其实不是天生的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压抑太久了，久而久之改变不了现状，也逃脱不了，只好选择让自己变得麻木，以此来换得片刻的清静。

“你说话啊！”

王一博将房门一把拉开，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外面天色暗下来了，衬得他面容变得晦暗又模糊，只剩下一双圆圆的眸子藏在头发下，带着一点点微弱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慢慢说道，

“对面的房子我挂出去了，先急租，然后准备往外卖吧。”

“你说什么？！”母亲像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王一博会做这种决定，嗓音骤然拔得更高，刺得人耳膜生疼。

而王一博一直高耸的肩膀始终没有塌陷，他看向身后同样震惊的父亲和姐姐，斩钉截铁，像个只是被现实驱使的木偶。

“是，卖掉吧。”

门，再次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