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帝旭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将方海市损得一无是处，但方鉴明依旧眉眼未动，语气淡淡道：“不管她是顽石还是璞玉，我总归是做师父的。师父的职责就是教导徒弟成材，既然她现在不成气候，自然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到位。”

　　帝旭斜睨了一眼方鉴明，道：“鉴明，在朕的印象中，你可没替你的大徒弟方卓英说过这种话。”

　　方鉴明未有回答，只是回过来看了一眼方海市，道：“他们是不同的人，但我对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思。”

　　“一样的心思....”帝旭似乎对这句话很感兴趣，自己念叨了一遍后，神色才渐渐缓和了下来，“你这个徒弟还有很多你不曾知道的一面，不过就冲她胆敢擅闯后妃寝殿这种魄力，今日朕就准了他殿前奉职的念头。”

　　殿前奉职！？

　　方海市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种话！

　　或许是在她穿越来之前，方海市就有向帝旭提过，但谁知道竟然被她给赶上了。这可万万不行，要是真的被困在了皇宫之中，那她和方鉴明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任何时候都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帝旭的这番话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以以致于方海市久久未有缓过神来。在这非常时期，缇兰不敢分太多的目光给她，只能装作不经意之间扫一眼。方海市完全不知道整座大殿的人都在等着她谢恩，她像是石化了一般，定定的站在方鉴明的身边，失去了最后的一丝活力。

　　良久之后，方鉴明终于忍不住低声提醒道：“海市，该谢恩了。”

　　方海市这才回过神来，慌乱之中对上了方鉴明殷切的眼神。她的脑海中本就汹涌翻腾，此刻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扫了一眼满殿完全不认识的文武百官，然后冲着帝旭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道：“回陛下，方海市自请去黄泉营。”

　　“什么！？”

　　“黄泉营！？”

　　众人面面相觑，全场瞬间哗然。

　　这黄泉营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地处极北之地，气候十分恶劣，几乎很难见到天上的日头。而且因为地势险要，又处于几大异族相交之地，连年发生战乱，名不聊生，战火不息。

　　而这方海市，身为清海公方鉴明的徒弟，又在武举中一鸣惊人，竟然会自请去黄泉营！

　　他是傻了，还是痴了？

　　方鉴明低低的喝了一声，“海市，休得胡闹！”

　　帝旭则是满脸看稀奇的表情，甚至还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缇兰。缇兰被她看得触目惊心，一度只能将目光落在别处。

　　方海市不理方鉴明，径自看着殿前的帝旭，道：“求陛下成全！”

　　帝旭扬了扬嘴角，道：“有趣，别人都是求着不要去，你却是要求着我成全。那你倒是说说放着这御前的差事不要，为何要去黄泉营？”

　　方海市道：“并无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黄泉营也好，天启城也好，都是王土。既然是王土，那就没有高低之分，没有难易之别。即便我不去，也有别人会去，只要是一心为了大徵，即便远在天边，也能将朽木变为有用之躯。”

　　方海市搜肠刮肚，将这些年看的古装剧台词囫囵来了一遍。直到这时，她才非常庆幸，还好自己是穿越到了古代。要是去了什么民国或者未来，那像她这样的人，指不定活不过十分钟。

　　帝旭似乎十分满意她的回答，但方鉴明却绷着一张脸，脸色极其难看。偏偏帝旭并不想放过他，非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道：“鉴明，你这徒弟可真是深藏不漏，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

　　方鉴明道：“她自小便是如此，但是黄泉营....”

　　方海市抢先打断他，斩钉截铁道：“海市心意已决。”

　　既然她已经三番五次这样说了，方鉴明也不好当着群臣的面相劝。帝旭喜气洋洋，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短暂的不愉快。他将自己的空酒杯刻意递到了缇兰的面前，缇兰会意赶紧端了酒盏给他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帝旭仰头饮进杯中酒，看向方鉴明，“鉴明，既然你的徒弟有这样的壮志雄心，你这个做师父的要给他做好榜样。他这一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你和鞠典衣的婚事是不是应该....”

　　鞠典衣？

　　方海市这才突然想起来，现在的典衣局还是鞠七七当家做主的时候。但她还未看到鞠七七与方鉴明成亲，就被迫穿越了过来。至于他们究竟有没有成亲，以及鞠七七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她却是还未来得及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