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海市愣神之际，方鉴明又向前走了几步。方海市下意识的往后退，却差点一脚踩在门槛上。她趔趄着，差点身形不稳往后仰摔而去。方鉴明见状，欲上手来扶，却被方海市连连摆手拒绝道：“师父，你先等一下，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方鉴明道：“你要做什么准备？”

　　方海市道：“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

　　方鉴明也不走了，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好，我等你想清楚。”

　　“不是，不是现在，”方海市心神俱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是说我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的想清楚。”

　　方鉴明根本没有放她走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你觉得陛下赐的这桩婚事如何？”

　　方海市心想：“我今日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师父还上赶着询问我对这桩婚事的感想？我不过是一个徒弟，轮得到着我发表心中想法吗？”

　　但她虽然心里是这样的，但嘴上却也知道不能那样说。

　　她勉力正色道：“这桩婚事本就是老清海公定下的，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师父您和鞠典衣又打小就认识，这种缘分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闻言，鉴明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他低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看向方海市时，早已经恢复了如常波澜不惊的神色，“很好，很好。”

　　方海市陪着笑，但她知道一定比哭还难看。

　　自从被方鉴明逮着问话之后，方海市就每日雷打不动的祈祷着这桩婚事一定要顺利进行，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只要方鉴明和鞠典衣礼成，她一定会骑最快的马离开。

　　黄泉营虽苦，但哪及此时她心里的苦。

　　终于，千呼万唤中，方海市等来了方鉴明婚礼的前夜。霁风馆内外被装点得喜气洋洋，一抹抹红色甚是醒目怒放。她已经几日没有见到方卓英了，就连哨子也很少见到。因为馆中的事情不需要她管，她就整日出门和沐北厮混。沐北果然给她找来了独一无二的礼物，不是常见的如意金钗龙凤环佩，而是名家李慕的一副《秋日落雨图》。

　　沐北道：“花了点银子，打听到你师父最是喜欢李慕的手笔，尤其是这副《秋日落雨图》。”

　　方海市道：“这的确很少见，但我怎么不知道师父有这个喜好。”

　　沐北将画递到了她的手中，道：“有些时候我们看一个人，不能光用眼睛，得用心。”

　　方海市却道：“对师父.....不能太用心。”

　　若是用心，方海市注定会爱上方鉴明。而她不是真正的方海市，自然也就不能爱上方鉴明。

　　沐北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但是却又装作没有听明白，也不打算说破，只是道了一声，“清野，明日再见。”

　　方海市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客栈。她很少在夜里出来逛天启城，今日还是第一次。天启城没有设置宵禁，很多人气高的茶楼酒肆都是通宵营业。再加上明日可是清海公方鉴明的喜事，整座城中的客栈都被从外地赶来的宾客给挤满了。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不时有陌生脸孔冲着她点头打招呼。

　　虽然方海市一个都不认识，但从他们窃窃私语的谈话中，她知道这些都是流觞方氏的人，来天启城只是为了参加方鉴明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