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太阳光洒下来尤为刺眼,耳边是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窸窣声。仿佛置身茂密的丛林,又仿佛沐浴在草原。
不过,再安逸的环境也没有办法缓解张泽禹清醒后身体的剧烈痛感。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散发出强烈光线的太阳,和遮过全身的绿叶。
张泽禹有些晃神,明明昏迷前的记忆还停留在下班路上,一辆貌似酒驾的大货车撞翻了他所乘坐的出租车。他被猛烈的撞击推向后座的另一边,头磕到了一样特别梆硬的东西,然后便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车祸地点吧,而且他被撞的时候明明是晚上,天上那太阳不太符合记忆中的情景。
他左顾右盼,脖子僵硬的厉害,仿佛是木偶似的,要强行摆动才行。
不远处有几个男生在打球,还有一个女生在十米远的树荫底下看漫画书。再往远看,红色的橡胶跑道上还有一条长长的队伍在跑步,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有成群结队的男生女生在嬉笑打闹。
一栋栋挨在一起的教学楼、宽大的操场、每个人身上统一的校服。张泽禹不傻,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自己在一所学校里。
可他距离中学生活已经过去十年,怎么昏迷醒来又回到了学校。何况,他所就读的中学和这里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就在疑惑之时,张泽禹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幕幕画面。这些画面无一例外都是陌生的,是他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可是,却又平白无故地出现了。
像是只能容纳3ml的水桶突然被灌入5ml的水,张泽禹的大脑刺痛难忍,太阳穴隐隐发胀,连带着四肢都作痛起来。
与此同时,耳边又响起一道模糊的声音。
【叮!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穿书系统。现在由我为你说明情况,首先你所处的世界是言情无脑小甜文《邻居校草把我宠上天》,你的身份是原著中的炮灰小透明。】
似是为了给他反应时间,说到这里,那道自称“穿书系统”的声音便停住了。
张泽禹目瞪口呆,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离谱的事情。什么穿书?什么系统?这狗屎一样的书名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凭什么我是炮灰小透明啊!
张泽禹无能狂怒。如果这个世界给他的设定依据是他曾经所处的世界,那确实有那么对味儿。
他活了二十八年,庸庸碌碌的二十二年,还有六年是他上幼儿园不记事儿。反正他从小到大性格好,学习成绩普通,考上的大学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所本科院校。
大学毕业后,他回老家找了个工作,每天朝八晚六,公司和家两点一线来回奔波,每月工资只有四千五。好在身边还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他的人生才不至于这样平凡。
当了二十多年的透明人,没想到现在穿书了,自己还是透明小炮灰。张泽禹忽然觉得,人生没什么指望了,连一个蠢蛋小甜文都能欺负自己。
系统听完他的心声,恰时开口:“宿主,你不必担心。炮灰也有炮灰的职责,你已经是炮灰届的天花板了。”
张泽禹沉默半晌,怒骂:“神经病。”
“骂系统是要扣时间的哦,亲。”系统的声音像是机器合成的,沙沙哑哑,时不时还带点老式播音机的卡顿。
张泽禹顿了顿,很快捕捉到重点,下意识问:“扣什么时间?”
见他的关注点终于找对了地方,系统明明依旧沙哑的声音忽然多了几分雀跃和激动,连忙解释:“宿主,你在之前的世界意外发生车祸丧命,恰好被吸收到穿书世界的分配大厅,然后又恰好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你能在高中毕业前完成攻略任务,那你就能恢复自由,在这个世界生活。如果任务失败,则反之,你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只有一次机会,请宿主好好把握。”
张泽禹听的一愣一愣,顿时脑子里又有了许多疑惑。比如分配大厅在哪,比如攻略任务又是什么,又比如自己真的死了吗。
车祸死亡的概率确实很大,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生没做任何亏心事,反而好几次扶老奶奶过马路,还去过慈善中心做过志愿者。
他陷入沉默,整个人都被蒙上一层灰暗的颜色。不知道自己死后,那个世界的家人朋友又是怎样的伤心。
可就如这个傻帽系统说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能完成攻略任务,那他就能在这个世界好好存活。反正都是活,在这和在哪不都一样么。
张泽禹向来心态好,很快调整好情绪,询问系统:“所以,我的攻略任务是什么?”
没料到他会这样快速的走出悲观,系统反应了几秒后才规规矩矩的回答:“攻略原著中的恶毒男二,让他爱上你,并到达无法自拔的地步。”
恶毒男二?
他还没来得及多问,系统又叮的一声,往他的大脑里发送一条任务提示,下面还有一行透明的小字:新手任务福利,系统的温柔提示,请宿主接收,不许忽视哦~
傻帽。
“能不能别加那条恶心人的波浪线?”张泽禹边点开任务提示,边没好气地对系统说。
系统嘻嘻笑了两声,“不行呢~”
……傻帽。
任务提示迅速浮现在脑海里,文字简洁明了,甚至比刚才那行小字还要精短很多——
攻略对象被关在器材室。
张泽禹看清后一愣,没顾得上被迅速收回的任务提示,坐起身后看向不远处的那栋小矮楼,那里应当就是器材室,和他原先读过的高中的器材室一模一样。
怎么身为男二还会被关在器材室,难不成是美强惨人设么。
张泽禹没时间多想,起身后拍干净裤子上的灰尘后,便大步跑向那栋楼。一靠近,就看见不怎么结实的木门上挂了锁,没有钥匙的话根本打不开。
他靠近门板,用力拍了拍,大声囔囔:“哎!里面有人吗?马上要上课了!”
没人回应,他就又边拍门边朝里面喊,可无论说些什么,里面都没有人回应。直到这时,他不由得怀疑起系统提示的真实性。
一般被关都是被迫的,谁会愿意呆在又黑又闷的器材室。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求救,怎么会一句话不说。
张泽禹刚想问问系统是不是在搞无聊的恶作剧,就听见门内传出一道细微的咳嗽声。不算剧烈,充满了隐忍,仿佛是怕有人发现自己的声音。
到底为什么要怕。
他搞不懂,但想到自己要在高中毕业前完成这项攻略任务,他就不得不出手相助。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你别担心,我会把你救出来的。”说完,张泽禹往后退十步,咬咬牙,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一段助跑,直接用身体将器材室破烂的门板撞开。
砰的一声,门板被撞开后打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张泽禹抬手按住摇摇欲坠的门板,往里探头探脑,最后目光锁定在一堆羽毛球旁边的人影。
器材室恐怕很久没用过,空气中的灰尘很多,他忍不住皱皱眉头,但还是强行按下莫名其妙出现的洁癖,往里走去。
“你好。”张泽禹没靠对方太近,但也没刻意保持距离,只站在两步远的位置。他视力好,哪怕器材室里没什么光线,也能看清对方埋在臂弯里的那张俊美的脸蛋。
同样是男人,张泽禹感觉自己有点输了。当然,只是脸输了。他轻咳两声,扭头扫视起这间器材室,一些体育用具确实应有尽有,但没人打扫,许多纸箱子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收回目光,那人恰好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凌乱碎发遮挡住了一半眼睛,却盖不过实在精致非常的脸颊。哪怕对方的身形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一些,但他就是莫名的生出些保护欲。
可能,人类看见漂亮的人被欺负,总会想要保护起来。
张泽禹被他盯的发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顺势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沉默半晌,久到张泽禹甚至以为他是不是哑巴或者根本不想说话,才慢吞吞地开口:“张极。”嗓音磁性,尾音淡淡的低沉同样勾人心魄。
原以为张极的音色会偏向青涩懵懂的少年,没想到竟然比少年更有魅力。张泽禹不由得感叹,这脸蛋这声音,竟然都不是男主角,这本书真是病得不轻。
“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呀?”张泽禹对他的保护欲几乎是释放到了极致,甚至忍不住蹲下身,尽量与对方平视。
张极仍旧是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不知道。”
微微皱眉,张泽禹知道他在逃避问题。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分明就是怕张泽禹深究。
张泽禹没打算逼他,于是又巧妙地转移话题:“你是哪个班的?”
这回张极没沉默,很快答道:“二年级三班。”
高二的。张泽禹心里琢磨着,那自己多半也是高二年级的,若是高一或高三可就难办了。他正思索,没想到下一秒,张极冷不丁说:“张泽禹,我们是同班同学。”
啊?张泽禹一愣,哑然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问过系统自己的背景,只一股脑冲过来了。
完蛋,闹笑话了。
“这、这样啊……哈哈哈哈,其实我知道,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张泽禹试图搪塞过去,生硬地再次转移话题:“所以你是被谁欺负了呀,怎么被关在这里?”
张极垂眸,鸦黑的睫毛遮出一小块阴影,衬得他整个人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一般,阴郁又淡然,说话语气平平:“我不知道。”
又是这个回答,张泽禹特别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张泽禹想帮他出头都不行,太难办了。
张极站起身,拍掉灰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谢谢你的帮助,上课了,得回教室,不然被班主任发现要被批评。”
这规规矩矩的语气和平静如水的表情,张泽禹有那么一瞬间,确定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书里的NPC了。张极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每一个神态表情,仿佛都是作者一一规定的,他不可能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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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