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四月初二,我出门去打酒,回来时在庭院撞上长了花夫人的婢女。她一见着我,使吓得忙不迭的后退,险些摔倒。我好心要去扶她,不想,她竟是骇得白了脸色。
我委实不解、蹙着眉问:“酒家有如此吓人?”
婢女“噗通”一声跪在我脚边。哆嗦道:“不、不是,是奴婢怕脏了郡主的手。”
我睨着她抖若筛糠的模样,想是上次在水阁的余威未消,才使得她这般畏惧我。也懒得过多纠缠,我索性摆了手让她起身,问道:“你这是要上哪?”
“给、给夫人买药。”
“花丽君的伤还未好吗?”
“没有。夫人这些日子不肯好好养伤,伤口都有些溃烂了。”“唔、”我低低沉吟,旋即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那你去买药吧。”
她谢过我,举步欲走,我又补充道:“最好问问大夫,有没有治良心的药,多给你主子吃点。”
婢女一呆,脸色白里透黑的应下:“是。”
过了两日,我去找小叔一同用午膳,正喝着一碗药膳鸡汤时,碗中蓦地滴下了两点猩红。我霎时愣了愣,抬头望着小叔。小叔一手端碗,也眯眼望着我。
片刻。
我才回过神,发觉自己在流鼻血,慌忙扔了碗,摸到小叔身旁去撕他的衣裳。小叔稳如泰山的坐着不动,等我将他的衣袂扯得七零八落,并用两条布摁进了鼻子里止血的时候,他甫沉声道:“韩安乐。”
“干什么!”我警惕的退出三步。
“你近日是不是又去买什么破书了?交出来。”他说得异常笃定。
我不禁抖了一小抖,下意识的双手抱胸往门口挪。小叔起身逼近,大有再不交书别怪老子心狠手辣的架势。我一只脚踏出房门,他便手疾眼快的一个盘子砸过来,我偏头一闪,盘子居然在门框上凿出了一个洞!
我大惊,扯着嗓子嚎:“卧槽!韩少君谋杀亲子啦,
道抢我的书还有没有天理啊救命啊来人啊!我都流鼻血了我家小叔也不关心我就知道抢我的书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假意抹眼泪:“而且这书里的姿势根本不适合你!你一把老腰老腿折断了可怎么办啊!”
下一刻,我就在某人杀气爆冲然而由于太震惊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情况下,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在街上晃荡了大半日,临到人夜,我才回到明月楼,我还以为我的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却不料,前脚刚进屋,就瞅见了烛火旁站着一袭绝世蓝衣……
萧隐他转过身来,浅笑中隐含一丝坑爹意味,手里端着一个药盅,对我柔声道:“听韩将军言,安乐近日看多了低劣书籍,导致上火流鼻血。我给安乐熬了一盅清火药,需趁热喝。”
“壮士求放过。”
他眉眼弯着,看上去甚是纯良,道:“莫不是我无法满足阿悦,你才去看这种书找寻刺激?"
“壮士我错了我肾还疼你千万别压上来,书都在我床下的箱子里,鞋底也收了两张逆天姿势图,都给你!都给你!”我一时忍不住涕泪横流。
"还有吗?”
我愤愤怒视他,但见他表情肯定,我只能大力锤自心窝:“你白玉琴的琴案下也被我凿空放了一本新编的《俊男靓女》。”
于是,第二天,我躺在床上四肢不勤,意识放空。非烟来给我送饭时,我微微一扭,就听见老腰“喀嚓”一声折了...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之后的三天我流了六七次鼻血我想着应当不是普通的上火所致,但一考虑到像我这常年被小叔和萧隐接力双打的身体,也不至于有个么小伤小病就折腾出幺蛾子,便也没再多管。
这日睡过午觉,我和小叔正坐在花园里激烈讨进们镇国府需不需要开一间书坊来提高品位的问题,乍然,多日不见踪影的韩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吓了我一跳。我瞅着韩泽衣冠不整,眼下明显挂着两个黑眼圈的模样,不由得奇道:“你怎么了,韩副将?”
韩泽满面恍惚的瞅瞅小叔,再瞅瞅我,似魂体猛的归位,对小叔作了一辑,道:“将军。”一张嘴,尽是浓烈酒气。
小叔皱了眉,用眼神指指仅剩的一张石凳,吩咐道:
"坐。”
韩泽依言坐定。还不等我们发话,他的目光便晃他一圈,定格在了我的脸上。那眉眼顿时拧成一团,喊我道。“小姐。”
我兵退三千里:“干嘛!不要以为你一副在外被占了便宜生不如死的模样我就会同情你!”
韩泽咽了口口水,“属下不敢。”
"那你想什么?”我放松警惕,扯下他头发上的一根鸟毛,翻白眼道:“这几天你是去体验人生了吗?”
“不是。”韩泽迟疑。好一会儿,他方矮声说:“是太子。”
我表示没听懂。
“萧尚安?”
“嗯。”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我道:“小姐前些日子和太子吵架了吧?”
闻言,小叔也一起转向我这方。
我摸着腰间酒壶,模棱两可的道:“其实算不上吵架,大家路子不同而已嘛。”
韩泽默了默:“太子他情绪很低落。这些日子,他每每都要醉倒方能人睡。”
“这么严重?”我讶然。还是不是将来要担大统的男人了!
韩泽敛下眼皮:“属下不敢欺骗小姐。”
“所以?”
“所以我这些日子,其实是陪酒去了。”
我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他揉着额头,想是欲缓解宿醉后的痛意,一边继续说着:“太子喜欢念叨小姐的事,巨细靡遗,都能数若珍宝。从与小姐相识的四岁,到如今。太子的喜怒哀乐,许多都是关乎小姐的。”
“韩副将!”我拢眉:“你逾矩了。这些事,便是他亲口对你讲,你也应该事过即忘。现在由你的嘴说出来, 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那可是当今太子的私密话题!
韩泽被我这一喝,仿佛彻底清醒过来,即刻收了声。
我叹口气,摸出酒囊来打算灌一口麻痹自己,但在小叔一副想动手麻痹我的犀利表情下,我还是默默把酒囊塞了回去。
“有何打算?”小叔问。
我以手撑住头,道:“我注定只能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若这使他痛苦,那也是迟早都需适应的。他生来是太子,有他必要行之的道路,而我的恣意妄为,注定无法走在一起的。”
须臾。小叔道:“我只提醒你,若单是因道不同而渐行渐远,那便算不得真正的人生至交。”
末了,小叔又站起身,迈出两步:“气得够了,就去看看他。你也知晓他是太子,无法如你这般,为重视之人豁出所有。他肩上所担,是整个大周。”
一句话毕,小叔漫步离去。剩我和韩泽大眼瞪小眼。
半晌,我埋下头扭来扭去。
韩泽惊悚的道:“小姐,你怎么了?”
“说吧这厮在哪个酒楼醉生梦死洒家去会会他!明明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居然还为了一个胸比我小的女人险些射我一脸箭,这笔账是得好好算!”
半柱香后,我对面的人方回过神,傻傻指了指东边:“一品楼。”
我为何感觉如此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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