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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袭青在外面逛了半个多小时,无功而返。
今天挨着的那两三家饭店竟然都没开门,贴着告示说都去参加其中一个饭店老板的女儿的婚礼了,放假一天。
韩袭青孤零零地站在关了门的饭店面前,呆了好一会儿,随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路灯打在他的猫背,他走得落寞,觉得自己现在莫名很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第四件让人不高兴的事还是发生了,韩袭青的心情沉闷到极致,用舌头洗了洗自己跑累了的爪子,又用爪子洗了洗自己的脸,准备回去了。
饭还是要吃的,不过估计……注定是要孤独地在外面以人类的身份吃饭了。
韩袭青叹了口气,仰头望了望周遭的建筑,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攀爬点,于是他弹射起步,一跃一爬直接上了这栋鲜花锦簇的房子的二楼阳台。
正当他要猫着腰迅速助跑冲到对面阳台上时,灵敏的鼻子忽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这股香味来自于这家客厅已经熄灯的人户。
韩袭青肚子饿扁了,突然被香味冲击,就如同当头一棒,香迷糊。
他偷过饭店不要的肉,但没有偷过别人家里的食物,韩袭青望着这个房子,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半晌,他尝试着从外面的沿台走去找到这家人户的厨房在哪儿。
这家人做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不知道是韩袭青饿得太厉害了还是真的很香,馋得他直咽口水,等韩袭青贴着墙壁找到厨房的位置,那股饭菜的香味变得更加浓烈,他在角落观察了一下,确定厨房也熄了灯,也没人,这才纵身一跃,从窗户进入了这户人家的厨房。
他循着香味的味道到处找源头,垃圾桶翻了,没有,臭的,跳上灶台,锅也看了,没有,干干净净的,韩袭青被吊得心慌,循着气味闻了又闻,才终于在灶台上找到香味的来源。
那是一个盖上了盖子的大盒子,里面应该是红绕肉,韩袭青用爪子刨了刨盖子的卡扣,但仅凭一只猫的力量和手眼协调性,做这种精细动作是有点困难的。
韩袭青怕被这家的主人发现,也不敢用力开,不然这盒子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了,他估计难逃一劫。
韩袭青和这个盒子对峙了半天,对方纹丝不动,如果有表情估计是衡田那样的一脸不屑,或许会说:你除了弄我一身猫味还能干什么?
韩袭青又气又急,猫毛有些炸了,爪子蜷了蜷,忍无可忍,倏地变成了人,迈着光溜溜的长腿从灶台上下来,抱着那盒子蹲在了角落,开始专心致志地解卡扣。
这卡扣要被解开一定会发出“咔”的一声,所以要避免声音太响,韩袭青必须把他抱在怀里,盒子和他赤裸的皮肤挨在一起。
由于作为人不穿衣服他会有一点羞耻心,所以他并没有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而是保留着尾巴蜷起来用于遮羞,韩袭青咬着腮帮子,捣鼓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四个卡扣,终于成功打开了盖子。
盖子打开的那一刻香味直接冲入韩袭青的鼻腔,韩袭青被香得清口水直流,只能不断回咽才行。
他借着外面的光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知道不能吃太多,不好,决定给自己规定一个限制。比如……就只吃一块肉!
吃一块,主人家肯定就不会发现,毕竟一盒里那么多肉。
那么这一块,韩袭青一定要好好选择,要选一个大的,嫩的,吸满了汤汁,要最最最香的。
最终在他的专注挑选下,他看上了最边上的一肥瘦正好、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韩袭青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要去捻它。
——啪嗒。
昏暗的厨房忽然被强光照亮,韩袭青被这突发情况吓得人躯一震,怀里装着肉的盒子都被他抖得跳出来两块肉,他刚才盯上的那一块早就不知道变成其中的哪个了。
韩袭青惊吓之下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抱起来,疯狂地想使用内力把原型化出来,然后立马逃跑,但可能是因为吓得太狠了,有点应激,他用了两下力都没能成功。
这会儿他再管不着什么肉不肉的了,只觉得自己大难临头,双手后知后觉捂住了自己的猫耳,猫尾也蜷到了屁股缝儿,试图藏起来,吓得直抖。
韩袭青真想立马从窗户跳出去,二楼身为人应该也摔不死。
那人抄着把扫帚,像是已经看出来他这个不穿衣服的流氓在想什么了,抬起手把扫把正对住了韩袭青,并对他进行冷静地警告:“别动,坦白从轻,不然报警。头,抬起来。”
韩袭青一怔,熟悉的声音让他恍惚,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诧异,待他视线聚焦,看清这家的主人,眼睛不由地瞪得更大了——面前的人,真的是周长策!
自然,对面的人也因为看清他的脸而跟着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韩袭青吓得失魂落魄,那一刻的震惊说是被雷劈了也不足为过,他捂着飞机耳的手颤颤巍巍地抖着,眼睛由于惊讶而一直瞪着,不知原因的慢慢变红。
“你……”周长策攥紧了扫帚,这会儿才因为面前的人怕得直抖,注意到了他脑袋上和屁股上非同常人的东西,他揉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
这不单单是因为韩袭青突然赤裸着身子出现在他寄宿家庭的厨房里,更是因为韩袭青头上和屁股上的那俩不属于人类拥有的生理特征,周长策错愕的神色逐渐染上复杂情绪,警惕了起来,语气中带着质问:“你——是谁?什么东西。”
韩袭青被他一句话吓得倒吸一口气,用力捂住脑袋,恐泄露半分自己的秘密,殊不知周长策早就看到了。
他口齿不清思路混乱:“——什么?我没!我不是东西,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东西我不是!”
他从小就被韩衔苏灌输了一个非常非常严肃且重要的思想,那就是不能让人类知道他是猫,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人类的好奇心不比猫小,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这个秘密,说不定他就会因此搭进自己的性命。
韩袭青伪装一个纯人类伪装了十七年,一次都没有暴露过,哪怕小学不懂事的时候也没有,可现在竟然因为一盒红烧肉,他自己把自己给送到了风口浪尖!
韩袭青想都不敢想,后怕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他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真完了。
周长策胆子不小,他抄着扫帚,尽管感觉这幅场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都市怪诞,也依旧大着胆子向前靠近,向韩袭青的方向走过去,声音压低了些,充满暗示,带着不可置辩:“……猫?你究竟是谁?”
头一个字给韩袭青问得猛地哆嗦了一下,他顿时惶恐得要死,发了疯拼了命地往角落挤:“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猫!!我真的不是猫!!!”
周长策突然一把将他摁住,韩袭青口中猫那个字刚喊出来半个,嘴就被捂住了。
韩袭青被他摁着,怀里的那盒红烧肉差点倾倒:“唔——!!唔——!!”
“闭嘴。”周长策压低嗓音威胁他,同时感受到了韩袭青的和常人一般的体温,心中莫名有了种踏实了一半的感觉:“……要是惊动了这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你就完蛋了。”
韩袭青一双眼睛鲜艳赤红,充满恐惧,他望着周长策,在被堵嘴的情况下一边掉眼泪一边用力点头:“嗯……嗯嗯……嗯……”
周长策没松开他,凝视着他的双眼问:“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认不认识我?我是谁?”
韩袭青的眼泪掉在周长策的手上,烫得周长策心里一阵难以言说的不爽。
“我松开你,你别叫,别喊,是什么就回答什么。”周长策警告他后缓缓松开他,韩袭青抽着气,一屁股坐在厨房的地板上,脑袋上的猫耳因为害怕而一直保持着飞机耳的状态。
周长策看了一眼他脑袋上的猫耳,又看了一眼他腿间露出来的猫尾,怎么看怎么不像假的——就跟梦一样荒谬。
他把韩袭青怀里的盒子抽出来放在一旁,表情严肃:“……说吧。”
韩袭青却一把捂住脸,失神地啜泣起来:“我不是猫我真的不是猫,我真的不是、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行不行……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很小声,也算是听了周长策的话,一边哭,一边拉着周长策的袖子就要给人跪下:“……你就当真的什么都没看见行不行,周长策,帮帮我。”
周长策僵在原地,看着他胡言乱语,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韩袭青哭得很伤心,他心窝子流着血,伤心不已,心声嚎啕:——舅舅说得真没错,我就是一只蠢猫!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像我一样蠢的猫!!!
周长策僵了很久,眸中才略有清明之色,他强行镇定,手指紧紧地扣着手心,一脸复杂地问:“……你真是猫?耳朵……和尾巴,是真的?”
韩袭青掩耳盗铃地摇头,祈求周长策能听懂他的话,顺着他的意思来。
周长策却沉默,伸出手摸了一下韩袭青脑袋上的猫耳,被真实的毛绒和温度触感震慑到,他手指微顿,片刻,一向不爱和人触碰的周长策这次意料之外地扶住了韩袭青的手腕,将他带起,随后郑重地答应他:“我不会说出去。”
韩袭青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听见他蓦然来这么一句,人都懵了:“呜……嗯……??”
周长策觉得后槽牙有点紧:“……这是你的隐私,你不想说没有关系。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你。”他说话略有生硬感,但郑重其事的情绪十分饱满。
这让韩袭青一下子连伤心都忘了。
……这是什么意思?
韩袭青傻愣在原地好几秒,才挂着冷掉的眼泪懵懂地用沙哑的嗓音问:“……为什么。”
周长策实在是有点忍不了他这一丝不挂的身体,站起来后身体摊开了尤其。
他视线左移不是,右移也不是,周长策清了清嗓,轻微叹息,不答反问:“……你衣服呢?你是怎么进来的?就这样?”
周长策:进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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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