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和余霄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好了，至少是许随这么认为的，因为他从没听过余霄内心的想法。

两人像是饭后散步一样往教学楼走，许随双手背在后脑勺，心情又是好了不少。

余霄如往常那样，手臂贴在身体两侧前后微幅度摆动。

许随则默默跟在他的身侧。

“小余霄有什么想吃的吗？一会和我爸打个电话讲一声，让他给你做。”

“不用。”余霄微微侧过脸，显出了那条清晰的下颚线。

“不用劳烦叔叔了。”

“不不。”许随摆了摆手，带上了些逗弄的语气说道：“我跟你说，我妈觉得你太瘦了，要是她知道你要来家里吃饭了，可巴不得把整桌菜都夹给你。”

许随自顾自的说着，余霄虽然没有应声，但也明显侧过脸在听。

“小余霄会介意我喊你小余霄吗？”许随算是突然提到这个话题的，他也是刚想到的。在年龄上余霄的确比许随大，大五天。所以理论上余霄是哥哥，许随是弟弟。

“......嗯。”余霄抬起了头，像是在思考，树叶的影子溜过了他的镜片，一晃而过。他说，“喊这个称呼也喊久了，如果想让你改口你也不会改的，对吧。”

余霄似乎是看穿了许随的想法。微风都带着些许笑意，迎面向许随吹去。

“略，你怎么知道。”

“你写在脸上了。”

“啊。”说着，许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们也走到了教学楼。

“有吗。”余霄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上了楼，他们的班在二楼的楼梯拐角第一间，所以很快就到了。

“欸，小余霄等等我。”虽然对方没应话，但也确实在楼梯口停了下来回头等。许随几步跨上楼，见人跟上来了余霄也正往上走，许随刚前脚踏到二楼平层走廊，余霄已然走到了班级门口正准备进去。

就在这几秒间，在三楼的两名高二生直冲而下，其中一名撞在了重心不稳的许随身上。

“喔..喔喔。”

被撞的人没出声，反倒撞了人的出声了。

撞了人的高二生朋友看了眼正揉着肩膀的许随，略显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

这一“啧”声如同根刺扎进了许随的耳朵里。

“？”

许随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清了清嗓子

说：“学长你撞了人难道不该先道歉吗？”

随即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到了许随头上，两名高二生比许随高了个头，他们似乎仗着自己是高年级生便作起了“学长”。

“真是不好意思啊，学，弟。”撞了许随的高二生体格宽，看起来很健硕，另一名不耐烦的高二生更纤瘦些，用许随的话来说就是和余霄一样没吃好饭，只不过余霄显得更为小只。

三人的争吵声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吸引停留在走廊的吃瓜前排学生。

这使他们瞬间成为了焦点，就着毕竟刚开学不好把事情闹大，于是就此罢休的许随，却听到了从另一处传来的声音。

“学长，既然撞了人，应该道歉吧。”

三人寻声而去，这声音许随再熟悉不过了，轻飘飘的——是余霄。

余霄走到了许随的身旁，他是几人中最矮的，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白兔子。

“哈？”不耐烦学长挑了挑眉，双手插进兜里，上下打量了一番余霄。

“撞了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余霄抬头回视对方不善的视线，从许随的视角看来，余霄那冰凉的薄嘴唇似乎比平时压得更低了。

“如果我们不道歉呢？”对方在咄咄逼人。

许随作势撸了把袖子，“哈？撞了人虚心道歉天经地义。”

对方轻蔑地笑了几声，似乎压根不把两个低年生放在眼里。

余霄依旧面无表情，“是这位学长先撞了人，你又有什么理呢？”

“你又怎么证明是我朋友撞的他？”

说着，不耐烦学长指了指许随。余霄只是撇了一眼那根指着许随的手指，语气稍稍沉了沉。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

不耐烦学长听后收回了手，再无那样的轻蔑视线，而是正视自己面前闯入的“白兔子”。

被撞的人和撞人的人同时咽了咽口水，他们既不敢插嘴，也不敢说话，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两人各自的朋友干瞪眼。两人的眼神沟通似乎在说。

“这么小的学弟，你不拦一下？”

“你们先惹事的，你不拦一下？”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午休铃被打响。余霄推了推眼镜，示意对方时间的不等人。

不耐烦学长低头看着比自己还要矮的余霄恍然笑出了声。

“搞什么呢？会点名句了不起？文科生？”

“如果学长连这点基本都闻所未闻的话，那么我可以合理怀疑你进学校后门的可能性了。”

“.....好。”不耐烦学长鼓了鼓掌，“这位学弟，叫什么名字？”

“姓余名霄。”

“姓罗名苏晗。”

说着，罗苏晗从口袋里伸出了一只手，用着几丝打趣的意味说着，“初次见面，余学弟。”

“嗯，罗学长。”

余霄没有回握对方的手，而是拉起许随的胳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回到了班里。

班上有不少人扒着门和窗户看，见两人进来后，有的人很识趣的关上了班级门。班上鸦雀无声，静待他们的动作。许随也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单单被余霄拉着走，像是哥哥在拉着弟弟的手一样。

“许随，你还好吗？”

余霄总算出声了，声音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深沉，缓和了不少，更加轻柔了。

许随愣了会后才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小余霄你呢，没事吧？”

余霄摇了摇头，松开了那只胳膊，许随感觉到被拉着的那处胳膊，那股安心的暖意溜走了，逐渐变得冰凉了。

班上的人依旧不敢吱声，余霄在班上算是一个小透明。如今这一出事让他在别人的初印象里是一个不该惹的透明了。

许随睁睁的看着余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如既往的翻开了书，仿佛其他人的视线是不存在的一般。班上逐渐有了些女生的窃窃私语声，男生群的吹捧声，但这些似乎在余霄耳里只不过是蚊虫骚声。

许随干愣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感觉到心口像中午的那碗面一样———坨了。

许随感觉到心口像中午的那碗面一样——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