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讨厌的一片空洞的白。
这是医院。
张哲瀚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小雨的“大脸”。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再给你看看?”
好吵啊……但看在小雨很担心的份上,不跟他闹了。
张哲瀚摇摇头,移开目光。
可惜屋子里除了小雨没有别人。
“你看啥呢?”小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烧傻了?”
“你才傻。”
张哲瀚没好气,挥开小雨的手:“龚俊呢?帮我谢谢他,在我晕倒的时候能接住我。”
话说到一半,张哲瀚忽然瞧见小雨一脸欲言又止憋得慌的表情。
“你怎么了?”他问。
小雨表情逐渐惊悚:“不是吧,烧到38.6度而已,还能烧出幻觉?接住你的人是我,龚俊早走了,他上哪突然冒出来接你?”
张哲瀚突然沉默。
真的是幻觉啊……可是那股淡淡的皂角味道真的好熟悉,还有那声“张老师”明明就是龚俊的声音。
失落将他包围。
本就因为生病而憔悴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诶,我说真的,你该不会还没出戏吧?心头还惦记着他?”小雨压低声音,试探开口。
而张哲瀚神色一怔,随即低下头:“我不知道……几个月没见面没联系我也没有想过他,我以为自己应该放下了。结果刚才偶然碰到,我还是忍不住关注他。”
“我看他就适应得很好,整天没心没肺地傻乐,你该向他学学。都拍完一部新剧了你还没出戏,有点危险呐。”
张哲瀚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因为没出戏才会惦记龚俊。
可转念一想,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看上龚俊哪一点,索性就默认了。
没出戏就没出戏吧。
至少证明他是真的为那个角色全情投入过。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小哲,去年十月十八首唱会的教训还没让你长记性呐?人压根对你没意思,别勉强了。”
“嗯,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行,有事叫我,我就在隔间。”
门被小雨出去的时候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医疗仪器的滴滴声,一下又一下不断敲打张哲瀚的心扉。
“龚俊,什么都不说了,十月十八号来我的首唱会。到时候有惊喜等着你。”
画面闪回去年十月初,剧组刚杀青,他参加一场电台直播为自己的新歌首唱会宣传造势。
主持人问起他有没有邀请嘉宾,张哲瀚非常自信地直接对着镜头喊话龚俊。
然而事实是龚俊对此不做回应,而他的首唱会现场没有一个嘉宾。
他给龚俊的位置,是唯一的。
龚俊不出现,他就不需要嘉宾,甚至取消了早就制定好的嘉宾互动环节。
他没来。
张哲瀚永远记得当时站在台上茫然四顾的刹那心慌。
其实事情早有端倪,龚俊从一开始就没有正面回应过他的邀请,甚至在电台喊话之后,直接玩起了消失。
不回微信,不发动态。
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他早知道的,龚俊不会来。
可人就是这样,抱有期待留有念想,不见黄河不死心。
最终龚俊用几条微信解释原因,给首唱会现场送了庆贺的花篮,这事儿不了了之。
而他们也没再联系彼此,一直到昨晚的一条祝福。
眼睛有些酸痛,张哲瀚及时收回思绪。
“小雨,我手机呢?”
没人应。
病房隔间很安静。
张哲瀚觉得奇怪,小雨没可能不打招呼直接把他一个人扔在这。
于是他从病床上爬起来,发烧让他手脚虚软,走路都费劲。
好容易打开槅门,就听见外头有人压着声音吵架。
“你能不能别折腾他了?他现在还生着病,好容易找到点状态走出阿絮这个角色了,我不希望你们再有牵扯,把他又给拽回去。”
小雨压着嗓子也挡不住一腔责备。
“我只是扶他一把……作为同事……”
“注意点,是前同事!”
小雨差点把嗓子压劈叉。
龚俊强行改口:“咳咳,好吧,前同事。他还好吧?醒了没?”
“醒了。”张哲瀚拉开隔间门,顶着一张憔悴的小脸,冲龚俊微微一笑,“我没事,谢谢你之前接住我,还有,来医院看我。”
客气且疏离。
龚俊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很快松开,垂下眼帘:“嗯,我就想看你一眼。”
气氛突然陷入诡异的静谧。
龚俊身上总有种独特的气质,低着头委屈从内而外不断散发,活像一只快要被主人扔掉的大狗狗,在门口卖惨求关心。
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永远是张哲瀚的软肋。
“行了,先进来再说,我头还有点晕,站不了多久。”
张哲瀚还是妥协了,把撑在门板上的手松开,无形中给龚俊放出一条通往屋内的道路。
也是给对方一个再次靠近自己的机会。
小雨欲言又止,看了眼他的背影,最后摇摇头。
“雨哥……”
“我这不进去凑热闹了,你们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龚俊点头,在进去之后把隔间门带上,小小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张哲瀚两个人。
张哲瀚躺回床上,用被子挡住下巴,不去看龚俊。
“生病了怎么也不跟摄影师说一声,硬扛着冻两个小时,对身体不好。”
龚俊在床边站着,语气有些生硬,带着几分试探。
张哲瀚嗯了声,有些冷淡。
“阿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叫他“阿絮”。
时隔几个月,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张哲瀚心里一震,原本压抑的很好的情绪突然间汹涌,好似随时会冲破他心底的牢笼。
阿絮,阿絮,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
张哲瀚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捏紧,脸上还故作轻松:“龚老师你别想太多,我又不是你的,谁,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再说了,咱们就是一个剧组的同事,剧拍完当然就散伙了。这很正常吧。”
“阿絮,你别这样说,其实之前你邀请……”
“打住!”
张哲瀚猛地一下坐起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如果说是我过不去呢?”
龚俊突然俯身,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他的眼睛真的很深邃,认真看着某个人的时候,仿佛要把对方灵魂都吸走。
“阿絮,我真的过不去。”
低沉的嗓音带着诱惑,呼出的热气染在耳廓。
张哲瀚又不自觉沉醉了。
微微仰着头,落在那片深邃的海洋里,连呼吸都忘记。
他说的过不去……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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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