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一博送了一次饭之后，肖战连着几天没再去过公司，他也没再做过饭。

就是体力跟不上，虽然按时吃药了，可王一博每天晚上回来，两个人或多或少折腾一番，他第二天上午总要补一觉才行。

一觉醒来，就来不及再做午饭送到王一博办公室。下午的时候王一博下班一般很准时，回来后不是带肖战出去吃就是王一博亲自做，肖战倒乐得清闲。

周五早上王一博出门之前跟肖战说：“明天周末，我带你出去玩吧，今天晚上早点回来，我们出去吃。”

肖战给他系领带，又搂着他的腰跟他拥抱，把脸贴在他肩膀上，说：“嗯，听你的。”

“昨晚没控制住，你要是累就再睡会儿，醒了出去走走散散步。”

肖战这两天状态挺好，可能心情愉快，白天也睡足了的缘故，精神和气色都不错，王一博试探着连着要了两次，昨晚两个人都是在餍足后睡下的。

“当然，如果你要是想我……”王一博亲亲他的耳朵，感觉到肖战的侧腰在他手中微微颤抖，肌肉因为神经的牵扯而试图往一边躲避，却造就更为流畅漂亮的曲线，王一博的手在上面轻轻摩擦，又继续说：“可以去公司找我，什么时候都行，我要是在忙，你就在办公室等我。”

不是他非要跟肖战交待这么多，实在是白天见不到人总是心神不定，肖战又很少给他发信息。

王一博偶尔发一条，问他在干嘛，也基本上半个小时内不会得到回复，有时候回复他也很简单，比如肖战会说：“刚刚睡着了”，“看书呢没看手机”之类的，叫王一博反而不好继续说什么。

“去公司做什么？那么远懒得跑。”肖战拍他的胳膊说：“快走吧，别磨叽了。”

王一博看了一眼时间，在肖战的目送下离开了家。

肖战上午没睡觉，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按惯例给他做了检查，拿着单子说：“还不错，继续保持。”

“周末打算出去玩两天，”肖战接过单子，拇指在抽血化验单子上滚来滚去，又缓缓地问：“我想加大一点药量，只是周末两天加，应该没影响吧？”

医生蹙眉，不解地问：“怎么突然想加药？最近症状加重了吗？”

肖战连忙摇头。

换了新药后他的状态一直还不错，王一博在家的这几天里，夜里咳嗽也是偶尔，身体上的疼痛较之前还轻了点，但因为要出门，要跟王一博白天晚上都在一起，他怕再突然流鼻血，或者吹了风止不住咳，他不想让王一博看出来。

“不建议你加量，如果有不适尽快来医院。”

肖战揣摩着医生的意思，点点头应下了，从医院出来时刚刚还明媚的天色转暗，大片大片的云彩积聚在头顶，压得人心里沉沉的。

行人怕突然下雨，都快步移动，有的往医院跑，有的往外，只有肖战站在大门外没动，因为他准备用手机软件打车时，蔺京突然打了国际长途进来。

“喂，肖战，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蔺京开口就问，语气里满是关切。

肖战笑了一下，对他说：“你这电话打的很及时，我在医院呢，刚检查完，医生说控制得很好，让我继续保持。你呢？在美国怎么样？”

蔺京那边稍稍放心，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才又说：“我挺好的，公司最近发展了一个大客户，是我在跟，对方公司虽然在美国，但老板是个中国人，挺和气的，这个项目若是对接成功，我就升职加薪回国了。”

“真的呀？那还真是恭喜你。”

肖战为蔺京感到高兴，又期待他能早点回来，感叹着说：“希望年前能见到你。”

他也希望自己的病不会恶化，能好好地跟他的朋友，还有他的爱人，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最后一个新年！

还没等到蔺京回答，胳膊被一个匆匆走过的男人碰到，手机差点掉下去。

那人察觉后忙停住脚步，回头就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

一抬头，两个人都愣住了。

肖战的眼睛瞪得很大，身体下意识抖索两下，感觉天更阴了，乌云厚得连喘息都困难起来。

他第一时间先把蔺京的电话给挂断了。

“肖战？真是你？”那人的惊讶程度丝毫不输肖战，但眼睛里更多的应该是疑惑，疑惑几年不见，肖战让人触目惊心的变化，也疑惑在医院这种地方碰到他。

“嗯，是我，杨总，好久不见啊。”肖战的招呼打得极为勉强，但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以前的事，很抱歉。”

杨恒还没从诧异里缓过来，沉沉出了一口气，才说：“没，早就过去了，不提了。”

他说着又皱眉，问：“肖战，你现在怎么这么瘦？”

三年前的肖战就清瘦，但那时候是正常自然且健康的状态，现在瘦得几乎脱了相，若不是外貌实在出众，他很难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肖战！

“没事，身体有点不舒服。对了杨总，您怎么会……”

他还没说完，杨恒倏的抬头，惊恐地打断他问：“你该不会，跟你妈妈一样……”

肖战沉默，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

杨恒了然，心中一阵惋惜，眼里也现出伤痛之色，对肖战说：“我一个客户腿骨折了在住院，我来看望。”

“哦。”肖战淡淡回应，“那杨总，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杨恒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说：“今天没有时间，改日一起吃个饭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可以提。”

肖战不想跟他吃饭，也不想拂了他一片好意，便接住名片说：“好，再说吧。”

杨恒又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给我。”

肖战正想着怎么拒绝时，杨恒又突然问：“肖战，上次拦我车的那个小伙子，他……”

“我们已经和好了。”肖战说。

“哦哦。”杨恒的一双小眼睛在肖战身上打量过后，眼睛眯着，看不出在想什么，对他略一点头说：“那我，先进去了，回见。”

他说完就转头进了医院，背影很快消失在匆忙来往的人群中。

肖战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尖锐地钻进脑海，他眼睛又酸又痛，仰起头，感觉马上就要下雨了。

蔺京的电话再次打进来，问他刚刚怎么了。

“没事，碰到一个熟人，”肖战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回想过刚刚跟蔺京的聊天，又问：“过年能回来吗？”

“看情况吧，估计可能性不大，客户那边要求繁琐，一条一条地逐步审核，预计得到年后了。”蔺京不知肖战为何催他，仍旧兴高采烈地跟他说着自己工作上的进展，“我刚跟你说的那个大客户，那老板，他不是中国人嘛，好多年没回来了，说等跟我们公司的合作达成以后，会跟着我一起回国看看，还说他有个儿子在中国，年龄应该跟我们差不多，但他一面都没见过。”

肖战并没兴趣，还是顺着问了一句：“跟我们差不多？儿子也二十七八岁了啊？怎么会没见过面？”

“那就不晓得了，我也不好问人家的私事。”蔺京说着话题一转，又说：“肖战，有时间你也来美国试试吧，这边医疗条件说不定……”

“算了，何必折腾。”肖战苦笑，“我都查过资料了，死心了，就想最后的日子舒舒服服过去就行了。还有，你可悠着点，一定得早点回来，到时候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你可别哭。”

他尽可能用轻松调侃的语气，可等说完还是红了眼眶。远在大洋彼岸的蔺京声色哽咽住，叫他的名字，“肖战你……”

“好了好了，”肖战强行安慰，“我在外面呢，要下雨了，挂了啊。”

回去以后，那场雨就彻底落了下来，肖战吃了药，王一博照例给他点了餐，他随便吃了点，补了一觉，醒的时候是三点多。

想着王一博六点左右能到家，肖战觉得时间很难捱。

他不工作，除了精力不稳定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医生嘱咐他不能长时间盯着屏幕，手机和电脑都不行，因为病症会伤害到眼睛和视力，他必须提前保护。

从书架上取了书，阴雨天闷热，他也没开空调，将阳台窗户打开，背靠着落地窗跪坐在茶几的地毯上，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王一博的交待，又站起来，坐回了沙发上。

一本打发时间的小说，他正看到精彩处，女主和试图插足的绿茶对峙，将剧情掀向一个小高潮。

“跟我抢男人？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怕过谁！”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谁笑到最后！”

肖战看得津津有味，邻居家不知道是谁坐在阳台上玩消消乐，声音开得大，方块炸得噼里啪啦，“amazing！”、“excellent！”的音效声接二连三地冲进耳朵也未能打扰到他看书的兴致。

就在他感觉女主和绿茶马上就要互揪头发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王一博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今晚有应酬，宝宝自己吃饭，我晚点回来。”

肖战嘟起嘴，手里的书也不香了，随意往旁边一丢，兀自烦躁了一会儿，才给王一博回复，“好。”

晚饭过后雨下得更大了，肖战搬小凳子坐在阳台边上听着哗哗的雨声，最终稳不住心神，主动给王一博发了条信息，“少喝点酒。”

王一博回的很快，“嗯，好，我保证不喝多，有助理代替，放心吧。”

助理？是唐南吗？

肖战腾地站起来，心突突跳了两下之后又发了一条，“你在哪个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