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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书名:我们俩 作者:一两风 本章字数:13560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睡前读物系列1〗

  原创作品/有cp/第一视角/橘&耽

  【楔子】

  郁文姝死了。

在那个冷的意外的秋天。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不信的,她答应过我的,会平安回来的。

直到我看到她残破不堪的尸体。

他们说,郁文姝是为人民和国家牺牲的,让我节哀。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到她的尸体躺在我面前还不为所动。

我只想要郁文姝活着,活着回来见我。

【第一章】

  初遇的那年夏天,热的异常,我作为高一新生,站在太阳底下站军姿。

头发粘在皮肤上,汗水顺着脖子滑进衣领。

老实说,这滋味不好受。

我忍着阵阵眩晕,继续站着,周围已经有几个同学晕倒离开了,但我想着我还能坚持,就没说。

我偷偷用指甲掐自己手心,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我坚持到了休息时间,坐在操场上,往嘴里灌水。

“你刚刚要晕倒了为什么不说?”

  一个女生坐在我身边的空位对我说。

“没,”

  “得了吧,我就站你后面,看你掐自己手心了。”

  “还能坚持就没说。”

  “你可真胆小。”

  我其实觉得这人挺莫名其妙的,高一的新生,大多还不认识,怎么就这么自然的过来搭话了?难道我和她以前见过?

  我的记性是不太好,好的事坏的事,心情不好,大不了睡一觉。

所以我还真有点好奇,这个女生到底是谁?

  “认识一下,我叫郁文姝,你小学同学。”

  郁文姝朝我伸出手,想和我握手。

挺正式,还要握手。我心想。

“你好,我叫宋生。”

  我笑了一下,回握住她的手。

————

  军训结束,我已经认识了班上大半的同学,虽然他们可能都不认识我。不是我记性好,是因为我背了教官的名单表,我只是怕他们找我的时候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根本没人和我说话。

除了郁文姝。

——————

  “嗨!生生!”

  刚进校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郁文姝的声音。

她蹦蹦跳跳的,很自来熟地搭上我的肩。

有点尴尬,说真的,我不擅长交流,嘴笨,脑子也笨。

做不到和一个已经三年没见的人这么熟络。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怎么回她这句话的时候,她又自顾自的开口了。

“你吃早饭了没?”

  “听说今天就要见到我们各科老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体育老师的part。”

  “我和你说,我看到地中海收别人钱了,厚厚一沓,用牛皮信封装着。”

  “地…中海是谁?”

  我弱弱回了一句。

“你不知道?!咱们班主任啊,那个六十多岁,啤酒肚,秃顶,带着个小眼镜,天天端着一个铁杯子的那个,咱们语文老师。”

  “没想到你们取绰号这么快…”

  “不快,都一星期了,我们班群消息你没看?那个没老师的群。”

  “我不常看…”

  “唉,没事儿,我给你讲!”

  就这样,她在我耳边讲了班群里发生的事,还讲了班里的几对情侣。

我挺震惊的,才一个星期,光自己班就有三对了。

她就这么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走进教室。

不久,教室里就走进来了一位老师,和郁文姝描写的大差不差。 “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孙国强,是你们班的语文老师啊。”

  今天是正式排座位的日子,其实军训的时候已经按身高排过了,但是毕竟我也是新生,不知道二中的规矩,也就没多想,只是郁文姝不这么想。

“这座位到底是怎么排的呀?不是按成绩也不是按身高?真奇怪,不过还好,你就在我前面。”

  下课的时候,郁文姝就占了我同桌的位置和我说话。

我其实不在乎坐哪里,看得到黑板就好了。只是我也实在好奇,老师到底是按什么排的。

我身高167,算班级中等,郁文姝比我高半个脑袋,真还没到要坐最后的地步。

班级的座位是两小组合在一起,成一大组,一共四组,全班四十八个人,一共排了六排,我在第八小组的第五排,郁文姝在第七小组的第六排,都是角落的位置。

同桌也是随机的,有男有女,我的同桌是一个长的很白很高的男生,叫王琦,见他的第一面是感觉他很好忽悠,憨憨的,傻傻的,很可爱,单纯的过分。

他脸圆圆的,身高目测180+,书包里总能掏出好多零食,汽水,喜欢动漫,书包上还有海贼王的挂件,他认识很多人,消息也比一般人灵通,有很多不知道的八卦。

郁文姝的同桌也就是我后桌,是个超级学霸,叫霍萧迟,听说开学考是年级前五,当然,这个消息是王琦讲的。

他带着黑色半框眼镜,也不说话,总是规规矩矩的,王琦老调侃他,说他跟一个哑巴似的。

“诶,你说这坐位是咋排的呀?”

  老师排的座位显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困惑。

郁文姝和王琦相处的很好,一到下课了就凑一块聊天,我也能凑凑热闹。

“诶,听说地中海他以前教过校长,在教育局还有关系,是老教师了。”

  王琦边嗑瓜子边说。

“老教师?!尊嘟假嘟O.o,才上三天课,他连课文都读不连贯。”

  “他赶巧,高考的时候考的大专,后来被其他学校合并了,才能来当老师的。”

  “那他还在课堂上说那么多大话,搞得像我们求着他教我们似的。还说什么要不是当年没考好,我现在都当市长了。做梦吧他。”

  郁文姝学着班主任的语气道。

“万一他真的有几分本事呢?要不然也不会退休了还请回来当教师啊。”

  我抽空插了句嘴。

“反正我不觉得。”

  郁文姝否认了我的观点。

“时间长了也不一定,他肯定会露出他的真面目的。”

  王琦也附和着。

“有这功夫猜来猜去,还不如好好学习呢。”

  霍萧迟推了推眼镜。

“别这么扫兴啊,劳逸结合,你也不能一直做题啊。”

  王琦说着抽走了霍萧迟手里的笔。

霍萧迟没料到他的动作,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没计较,然后拿出数学辅导书继续看。

王琦继续抽他手里的书。

“你!...”

  上课铃响起,王琦吐吐舌头,朝霍萧迟做鬼脸,然后把书和笔还给了他。

而我和郁文姝全程看戏。

【第二章】

  被郁文姝和王琦料到了,孙国强果然暗地里做了不少交易。

在我们四个人的群里,郁文姝发了一条视频。

女高一打五:又有人给地中海送钱了

  叫我王王奇:我就知道,猜猜这次又是谁

  女高一打五:他这周都换了三次位置了,保底收了得有五六万了,比我妈三年挣得都多

  叫我王王奇:那么执着于换到前排干嘛,我上次还看见他坐在椅子上抠脚

  。:6

  生生:孙老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给他取外号的事了?

  叫我王王奇:早知道了

  女高一打五:我们班级里有内鬼,给地中海告密了,要不然他连微信都用不明白的人,怎么会知道

  叫我王王奇:别管了,再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开了咱们

  生生:他上次还在班里说解散小群来着

  叫我王王奇:别管他,没人听,群还在

  ———— 周一,孙国强果然换了位置。

几乎全班的班干部都坐在前排了

  “后面那些不要学的,咱们就不管了,不要理那些差生。”

  孙国强喝了口茶,继续道。

“不出意外,教完你们这一届,我就要退休了,我教的学生现在都去当市长了,前天他们还举办了聚会,邀请我过去,在五星级酒店里......”

  「他怎么又在说这些有的没的」

  王琦写在纸上传给我

  「他今天还要默写,但是他连教都没教,你背了吗?」

  我回他

  「没有,所以现在在看」

  但是王琦并没有看,他继续和郁文姝传起了纸条。

孙老师从来不管后排的学生,除了时不时的嘲讽几句。

我依旧相信孙老师是有自己的教学方式,或许他只是在激励我们,但我始终只是在骗自己。

我用一个多学期重新认识了我们班的所有老师。

在班主任眼里只有三种人,一种是有钱有势的人,一种是会拍马屁的人,还有一种是炮灰,用来嘲讽的。

这些人大多数不会说话,不敢反驳,也没有殷实的背景,他们亲眼看过有个人向教育局举报无果,反而被扔出教室。

孙老师在课上从来不讲课,让后排人自生自灭,但他会给前排的人开小灶,这也是郁文姝兼职的时候偶遇的。

数学老师和孙老师是朋友,但和他截然相反,这也让我的数学在一众成绩里拔尖。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教师,上课总是按成绩排坐位,成绩差的统一站门外,作为拐子科,我就是那个站门外的。

我理科很好,我也很努力,我相信父母口中的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当白领,我想离开这个小城镇,去大地方,可是比我努力比我优秀的人太多了。

他们的起跑线比我高,我只能更努力。

我没有住校,因为住校了会统一熄灯,我经常学习到凌晨,一天不会睡超过三个小时。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睡眠不足,让我暴瘦,不满九十斤,郁文姝说我就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架子。

我笑了笑:“你就不拼命了?”

  我们三个一个比一个努力,即使环境再差,也在努力学习。

除了王琦,他想考艺校,绘画八级,吉他十级,家里还是开公司的,有一个哥哥,成绩五百上下,艺考绰绰有余,确实有资本不用这么努力。

但是为了不显得突兀,他也开始为三年后的艺考做准备,打算减肥。

————

  中午,班级里会有少数人回家享受父母做的丰盛的午餐,大多数人只能去食堂抢饭,但是我们班只有后排的几个人留在班级,因为中午孙老师会开小灶。

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的转着,好似随时都会结束它这不停转动的一身。

“你们说会不会哪天,这个吊扇会掉下来啊?”

  郁文姝跟我说:“别想这么多,不会掉下来的。”然后抬头看了看吊扇,喃喃道,“也许会吧。”

  窗外吹来带着夏天气息的风,热的让人无法呼吸。

我却觉得安逸不少,做着题,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起来时,王琦在画画,一边拿着书给我扇风,教室里零零散散的后排人也有睡着的。

王琦看了我一眼:“我小时候爷爷也是这么给我扇风的。”

  “哦。”

  我继续做题。

“你打算学文学理?”他依旧在画画。

“学理。”

  “那我们四个又能在一起了!”王琦放下书,专心画画。

“嗯。”我回他。

后排,霍萧迟专心刷题,郁文姝在补觉。

头顶的吊扇依旧吱呀吱呀转着,我却觉得窗外的风声盖过了吊扇的吱呀声。

【第三章】

  理科分班,我们幸运的分到一个班,也换了班主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老师,教我们化学,姓莫,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剪着一头短发,中性的打扮,很飒。

王琦看到她第一句说的是:“看吧,我没骗你们,我有一米八三。”

  虽然他还是比霍萧迟矮一点。

莫老师重新排的坐位,按照学生的意愿。

我们四个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理由是习惯了。

十一放假,王琦在我们耳边念叨了很久,说自己要去漫展。

原本觉得没什么,直到我被99+的群消息轰炸。

叫我王王奇:妈呀!我好像看到莫老师了!

  叫我王王奇:天哪!就是!

  叫我王王奇:真看不出来,莫老师还是个coser!

  叫我王王奇:你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差距都这么大吗?是时候该重新认识你们了

  叫我王王奇: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也这样?

  。:[白眼]

  叫我王王奇:你最有可能,天天不说话,闷骚男

  。:[无语]

  生生:莫老师认出你没?

  叫我王王奇:没,我cos的无脸男,她看不见我

  。:6

  叫我王王奇:怎么不见郁文姝发消息?

  生生:她在兼职

  叫我王王奇:她怎么天天兼职

  女高一打五:是你们富N代体会不到的

  放假返校,王琦看到莫老师那张脸就联想到那次漫展。

谁能想到,自己的老师,私下里是一个coser呢,谁能想到自己老师cos的还是男角色,还比自己帅,完全不能接受啊。

王琦失落了半天,最后因为霍萧迟的一瓶草莓牛奶心情回归正常。

我也没有想到,我同桌180+的男高,喜欢草莓,更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带一本耽耽文当着我的面看。

这冲击,不比他在漫展看到班主任cos的冲击小。

————

  难得一节的体育课,郁文姝搭着我的肩去体育馆,后面传来一句

  “故乡的百合花又开了。”

  随后就看到王琦挂在霍萧迟身上飘过去。

说是体育课,也就是做个热身运动,然后就自由活动。

女生扎堆聊八卦,男生打打球。

“真没想到,霍萧迟那小子平时看着挺文静的,球也打这么好,全能啊。”郁文姝戳戳我胳膊。

“嗯。”

  “你站谁啊?”

  “啊?”

  “反正我站霍萧迟是1。”

  “我也站。”

  王琦也磕我和郁文姝,礼尚往来,磕一下,不过分吧。

————

  入冬,天气变冷了,南方的天气,骨子里都是冷的。

教室门窗紧闭,一走进教室一股味。

最后被迫被要求门窗一天至少要开三次散味。

早上,我和郁文姝一块进教室。

看到王琦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缩在郁文姝的座位上,带着手套,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像个雪人。

他抱着霍萧迟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喝着茶。

像是冻蒙了,眼神空洞。

郁文姝悄悄走过去,把冰凉的手伸到他围巾里,凉得王琦一哆嗦。

“干啥呢?冻傻了你?”

  王琦弹开,郁文姝顺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太冷了。”王琦吸了吸鼻子,“宋生,你怎么只穿了校服外套?不冷吗?”

  “待会还要升旗仪式,还要脱,怕来不及,提前脱了。”

  我其实挺冷的,手冻得发紫,没知觉了,都是冻裂的小伤口,歪七扭八贴着创可贴。

站在操场上,冷空气钻进我的骨头里,风吹的我的脸生疼,睁不开眼睛。

“真服了,他这么每次都有这么多话要讲!”王琦在一旁喋喋不休。

他依旧裹得严实,除了把羽绒服脱掉,换了校服,其他依旧穿在身上。

霍萧迟塞了他一个暖宝宝,他也没闭嘴。

我的脚已经冻麻了,不知道待会解散的时候能不能动。

在心里骂了无数遍之后,校长终于结束了他那长达十几分钟的演讲。 回到教室,王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班级,缩在坐位上,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一直到脚踝,活脱脱像一只黑色甲壳虫。

至于那黑色羽绒服是谁的,盲猜,霍萧迟的。

霍萧迟也确实穿着早上王琦穿的短款白色羽绒服,安安静静地做题。

“我还真不知道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不懂就问。

“巧了,我也不知道。”郁文姝和我相视一笑。

【第四章】

  寒假只有短暂的二十一天,但是我还是和姐姐买了票,回了外婆家。爸妈则因为工作还要值班,没有回去。

进村的路已经修成了更宽大的水泥路,也通了网,和我记忆中五年前的外婆家完全不同。

村里没有太多路灯,但每家每户都有太阳能照明灯,显得村子很安静,特别是夜晚,灯熄灭了,被黑暗包裹,很多走夜路的都要照着手电筒。

外婆家是自建的三层的房子,带着个阳台,外围砌着两米多的围墙,圈出大片的地,院子里种着颗歪脖子银杏树,也不知多少年了。

外公外婆是种田的,有大片的田地,记得下雪的时候,田里总是厚厚一堆,至于院子里的,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除夕夜,父母和爷爷奶奶的视频打了过来,我和姐姐,外公外婆,坐在餐桌前,说着新年祝福。

外公外婆睡得早,睡前和我们说在小仓库里囤了不少烟花,让我们想玩自己放。

我和姐姐不敢放大烟花,也害怕吵醒外公外婆,拿着一大把仙女棒,打着手电,溜到院子里。

点燃了仙女棒,仙女棒燃烧的火花,照亮了黑暗中我们的脸,像黑夜中的流星。

“姐姐,你说对着这个许愿会不会实现啊?”

  “不知道。”

  姐姐嘴上答道,却闭上了眼睛。

我举起仙女棒,对着天空,许下自己的愿望。

“希望今年,姐姐高考顺利。”

  我的姐姐今年高三,在我眼里,她就像小说里写的傻白甜女主。

她很漂亮,成绩很好,也很胆小,腼腆,没有朋友,孤身一人。

大年初一,我起了个大早,新年的第一场雪,在除夕的夜晚,悄无声息的降临。

我搭了个小雪人,排了个照片,发在群里。

王琦和郁文姝叫嚷着要来我这看雪,我报了地址,本以为他们是开玩笑,却在大年初二的晚上接到了他们的视频。

视频接通,手机屏幕里出现了王琦的大脸。

“宋生,猜猜我们在哪?!”

  郁文姝抢过手机,对着我喊。

“快来村口接我们!”

  我着急忙慌穿上外套,跑到村口,大老远,就看到路灯下站着三个人。

“郁文姝!”

  我朝他们大喊。

“你们来真的啊!”

  郁文姝给了我一个熊抱。

“来看雪啊!我们那儿可没这么大的雪。”

  我带着他们回了外公外婆家。

外公外婆很高兴,收拾出了一间房,给王琦和霍萧迟的。

郁文姝和我还有姐姐挤一间。

天黑的很快,没到六点就彻底黑了。

我们坐在天台上,抱着热水袋,聊着天,畅想未来。

像一个美丽而短暂的梦。

他们待了三天,然后告别离开了。

我们约定,要一个个轮着到对方家里过年。

可这个愿望终究只完成了四分之一。

【第五章】

  来年开学,王琦向我们炫耀他这个寒假的战利品,新吉他。

还说要叫我们一起弹,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霍萧迟。

他拿着拨片,眼神里第一次透露出迷茫。

————

  周二放学回家,看到我姐,她高三了,有晚自习,平时我都不等她放学,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姐会遭到排挤。

我看到我姐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厕所湿漉漉的地板上。

我或许该庆幸我们学校厕所的分布,不然我还不知道我姐姐遭遇了校园霸凌,按照她的性子,如果不是我撞见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上了许久没看的论坛才知道,我姐被霸凌的真正原因。

我姐说,高三转来一个校董的女儿,收拢了四五个小太妹,名字和姐姐一样,虽然字不一样,但是还是被盯上了。

我第一次感性占据了上风。

我提前摸清了宋晴的长相还有班级,了解了她一般会去网吧待上一到两个小时,也找了附近所有没有监控和路灯的小巷。

周四,我回到家,掐着点,带上假发,化了妆,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身黑的运动装,又带上些装备,出了门。

蹲在学校附近,等宋晴的到来。

她果然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学校出来。

我很冷静,冷静到我觉得我上辈子可能真是个杀手。

那群人逐渐散开,只剩宋晴一人。

她转身向网吧走去,我也快步跟上。

在快到网吧的那条小巷时,我把她拽进小巷里,推到地上。

她个子不高,穿了将近十厘米的增高鞋,一推就倒了。

我知道这样做不道德,但是出门在外,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我专门挑不会留痕迹但是很疼的地方揍。

打完就走,没有威胁她,我不能随时在我姐身边,如果威胁了,她肯定会在其他我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欺负我姐。

我七拐八拐的快步从另一边离开小巷,一边把运动服反过来穿,口罩换成白色的,帽子换成了渔夫帽,假发摘了,这些东西鼓鼓囊囊的被我团吧团吧塞衣服里了。

宽松的运动服根本看不出一点。

然后又算着时间,在我姐回家之前回家。

这些我在心里计算过无数遍,实施成功时我突然觉得很快活。

晚上,郁文姝私信我。

女高一打五:你今天是不是去学校后巷那边了?

  生生:没有,我一直在家写作业

  女高一打五:我都看见了,你打了宋晴

  生生:你知道了还问

  女高一打五:你不怕她找到你吗

  生生:我们小区内没有监控,不能给出我准确的在场或不在场证明,她心里有鬼,也不敢闹大,最多找找老师,在学校闹一番,这时候我乖乖女的形象就派上了大用场,而且,她根本不认识我

  女高一打五:好小子,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聪明过,虽然从你向王琦打听宋晴这个人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我还是支持你

  和我料想的一样,宋晴没敢闹,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也没有证据,最主要的是她害怕在自己的小跟班面前丢脸。

但我知道,我不可能也不可以一直用武力去压制,不然和当初她霸凌我姐姐有什么区别。

我又打听了宋晴的地址,家庭情况和路线,不得不说,校园论坛是个好东西。

这个时候,连王琦都感觉出了不对。

当知道全貌的时候,他露出夸张的惊恐表情,说了句我同桌竟然有当杀人犯的潜质,最后荣获郁文姝的一巴掌。

宋晴家很有钱,但是是单亲家庭,爸爸很忙,但也很注重她的学习,她的那些钱都是骗她爸爸说要出去补习,所以她才会每天到网吧待两个小时。

我知道直接和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包庇,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偷名单!!”

  郁文姝张大嘴。

“电话号码肯定在名单上有写,但是她在高三…”

  “为什么不直接打公司电话?”

  “比起公司,私人电话更容易重视,而且我已经打过了。”

  “我可以。”霍萧迟举手,“班主任和三班的老师在一个办公室,正好老师让我在放学后去整理资料。”

  “真是天助我也。”

  计划进行的比想象中的顺利,班主任因为有事提前下班,办公室内的老师也有课,完美的“作案时间”,霍萧迟的动作行云流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像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下课后,王琦坐在台阶舔着小卖部的冰棍,含糊不清地说。

我用公共电话跟宋总打了电话。 几天后,宋晴就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过。

听王琦说,是她爸爸调查了前因后果,很生气,断了宋晴的零花钱,请了家教,哪都不准去。

王琦讲起这段的时候差点没笑岔气。

“这么大点能耐还敢学别人校园霸凌。”

  ————

  暑假,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姐的成绩能上一个很不错的211,我们全家都挺高兴的。

父母给姐姐报了旅游团,给我报了高三冲刺班,没落下一个。

王琦也在群里抱怨。

叫我王王奇:暑假就四十几天,我要集训三十天,这不相当于没放吗?!

  女高一打五: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一样打工补贴家用,一天都别想放!

  生生:我爸妈给我报了班,都排满了,一天没闲着

  。:就王琦你最闲,还能放十多天呢

  叫我王王奇:你不也一样

  。:我打暑假工呢

  叫我王王奇:无语.jpg

  ————

  补习班就在学校附近,没有招牌,因为最近查的很严。

教室被窗帘遮着,挡住了课桌椅子。

学校附近有家面馆,我很喜欢,天天去吃。

也因为郁文姝就在那里打工。

郁文姝总是在打工,她家里有点困难。

她的妈妈离过婚,带着她姐姐一个人,很辛苦,后来遇见了她爸爸,她爸爸当时需要一个好名声,娶了她妈妈。

但她爸爸没有稳定的工作,还喜欢喝酒,打麻将。

有事没事就打她妈妈,有次拿着把菜刀就朝她妈扔,被郁文姝挡了一下,砸偏了。

郁文姝说,她不喜欢她爸爸。

她还说,她长大了要考警校,去抓坏人。

我就会回她,说,咱们一起考,考到同一个城市。

高三,每个人都神经紧绷,进行最后冲刺。

那年疫情才刚刚有了好转,全校就只有高三返校上课。

一个班四十个人,分别坐在两个班级,一个班控制在二十个人左右,每个人都带着口罩。

幸运的是,我们四个还是在一个班级。

由于长时间戴口罩,我的脸被勒出了红痕。

听他们说,全市就只有我们高三返校了,被他们亲切的称呼为二中敢死队。

————

  高考结束那天,我们四个人在校门口的小餐馆聚了。

王琦说,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郁文姝说,以后会再聚的。

天涯海角,各奔东西

  奔赴属于自己的未来

  ————

  郁文姝如愿以偿考上了警校。

王琦艺考很顺利,去了北京。

霍萧迟去了上海。

我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

我有时会跨越半个小时左右的高铁去找郁文姝,悄悄给她加餐。

大学四年,我努力生活,步入社会,才真的明白我还是太小了。

我就像海里那群沙丁鱼中的一条,微乎其微,不知道前进的目的地是哪里,我只能跟着族群。

我被时间和压力裹挟着,走得飞快。

我通过巴掌大的屏幕了解其他追求梦想的沙丁鱼。

我厌恶被推着走,它们带着恶臭,压着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朋友,习惯了用平静的语气回应父母的关心,掩埋我内心的伤疤。

我时常在想,那些资本家就像是海里的鲨鱼,饿了就咬一口沙丁鱼群。

很不幸,我成了被咬掉的那群沙丁鱼里平平无奇的一条。

我失业了。

————

  我工作三年,工资一月四千,除去伙食费和房租,我每年就只够攒下不到一千块。

我不敢回老家,怕给爸妈丢人,成为大爷大妈们饭后的谈资。

但是,我姐姐要结婚了。

我还是回去了。

姐姐很幸福,我看出来了。

“宋卿,想清楚了就行,只要他对你好,要是不好,你就和我说,我替你出头。”我看着姐姐。

她看着我笑笑,“好。”

  我离开了原来的二线城市,去了离家不远不近的三线城市,继续我那沙丁鱼的生活。

我小时候还在幻想,长大了是不是就不用写作业写到手流血,现在确实不用写作业了,但是伤疤都在心里。

我学着前辈迎合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写方案写到凌晨两点半。

即使我是沙丁鱼中最刻苦的那个,我也跳脱不出鱼群,成为不了鲨鱼。

我只能被鲨鱼吃掉。

【第五章】

  在连续失业和面试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符合我所学专业,但是公司比较小,老板答应我们随时技术入股。

虽然工资少,但我好歹稳定了下来。

为了减少房租压力,我找了份兼职。

我在这个城市遇到了郁文姝。

她已经成为了一名成熟的刑警。

我们合租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紧紧相拥。

租的房子不大,是个小复式,只有一张大床。

用郁文姝的话说就是,“一张床怎么了?又不是没睡过。”

  但是郁文姝她很忙,她会为了一件案子加班到深夜,我也会为她在客厅留一盏小灯。

遇到她好不容易的休假,也要做好她随时会被一个电话叫走的准备。

但至少,我有了盼头。

她在空闲的时候会教我一些简单的防身术,说现在的变态千奇百怪,最喜欢我这样细皮嫩肉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她总是给足了我安全感,说实话,我觉得郁文姝比那些只会画大饼的男人强多了。

——

  郁文姝会在我下夜班的时候接我,嘴上说着顺路,其实我知道,警局离着里很远。

她给我买了很多我小时候想要但是没能力得到的东西,去了很多我以为这辈子都去不到的地方。

她会给我买些小礼物,虽然那天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心动,但我确定,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

  年底,郁文姝休了假,我决定和她一起回老家。

听她说,她妈妈离婚了,现在有房有钱有闲,生活不要过得太好。

我看到了,阿姨确实变了很多,花园里被整理的有模有样,花花草草种了一堆。

“听说你姐姐生了?”郁文姝也跟着我回了父母家。

“嗯,剖腹产,已经出院了。”我坐在沙发上整理衣服。

“那咱俩能去看看吗?”

  “...我妈不让,说我就会捣乱。”

  “……”

  于是那个晚上,我和郁文姝偷偷摸摸去了姐姐家。

姐姐结婚后,就决定待在老家。

但其实这个城市也算得上是一个二线,房价高的离奇。

但姐姐很幸运,考上了公务员,拿上了铁饭碗,没事还在网上接兼职,日子也算风生水起。

我敲响姐姐家的门,姐姐对于我的突然造访不觉得意外。

我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是她最喜欢的品牌新出的数位板,她收下了。

我看到她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应该是姐夫送给她的。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我害怕姐夫对姐姐不好,但事实证明是好的,我应该高兴的。

但是我却觉得很空,这个世界人人都有依靠,我却是孤身一人。

郁文姝察觉到了我异样的情绪,带我离开了。

“现在他们都不需要我了。”我和郁文姝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就只有我,还是一个人。”

  “不还有我呢嘛,我陪你。”郁文姝揽过我的肩。

“那说好了,你是要陪我一辈子的。”我抬起手,“拉钩,谁变卦谁是小狗。”

  郁文姝看看我,然后也伸出手,“好,拉钩,陪你一辈子,谁变卦谁小狗。”

  ————

  假期很短,年还没过完,我们就不得不买了高铁票继续回陌生的城市闯荡。

我忽然又喜欢上了去寺庙。

高中时,我求文曲星,让我成绩提高;后来工作了,我求财神爷,泼天的富贵泼到我身上;现在,我求菩萨,求郁文姝平平安安,出警顺利。

郁文姝有夜班,常常夜不归宿,凌晨才回来。

她总是很轻,轻手轻脚开门,轻手轻脚换鞋,上楼,然后爬到床上,在另一边躺下。

一切像开了慢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我会给她热好早饭,会去她的警局给她送饭,会为她熨好衣服,会给她在门口留灯。

除去性别,我们就像是普通的小情侣。

我学会了刺绣,喜欢绣点小东西。

我把求来的平安福放在小香囊里,做成了挂件,郁文姝拿绳子串着,挂脖子上。

我担心会影响她出警。

她说她会解下来放在口袋里,不会弄丢的。

我道,保护好自己,平安福大不了再去求。

郁文姝嗯了一声应下。

————

  是夜

  我在公司加班,意外接到了电话,电话铃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我的心也揪了一下。

——

  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三点了。

我多希望当时是抢救或是病危,而不是告知我当场死亡。

在更坏的结果面前,我甚至会希望是坏结果。

她的身上有很多刀疤,新的,旧的,零零散散,描述出了她的一生。

头顶的白炽灯,照的她脸惨白。

白布盖着她大部分身体,平安福还是挂在她脖子上,染上了她的血,湿漉漉的,刺骨的冰。

“不是拉钩了吗?一辈子?谁先变卦谁是小狗...”我喃喃道。

视线模糊又变清晰,反反复复,白布上,湿了一片。 ——

  那个秋天,郁文姝死了,我又成了一个人。

床头柜里,我找到了一枚对戒,是郁文姝的。

刻着我和她名字的缩写,我们彼此都没说,却又都在等这个时刻,却再也等不到了。

她死在了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告白之前。

“郁小狗,这次就当是欠着,下辈子补回来,好不好。”

  我给自己带上了一个,另一个,被我挂在了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

  郁文姝走后的半年,在那个初夏,我收到了霍萧迟的结婚邀请。

我到的时候,婚礼还在彩排。

算算,这也是我们高中毕业后十年之后的再次相聚。

我看到王琦坐在最后。

他不是伴郎。

我坐到他那桌,他面前放着一罐啤酒,看着台上,眼里是说不清的神色。

“你知道婚礼是我这辈子最希望站到的地方吗?”王琦没头没尾说了句。

“离开这儿吧...”我说。

王琦过了很久,才点点头。

我们去了个24小时便利店,王琦买了几瓶酒,我们坐在吧台上,面对着马路。

“他不要我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开了瓶酒。

“高三暑假,他说他喜欢我,他借着酒劲跟我告白,然后躲了我三天。”王琦的眼神始终看着马路,“最后我直接堵到他家门口,把他骗出来,把他强吻了。”说到这,王琦笑了笑。

“他说我们一定会结婚,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婚礼,他骗我。”

  “现在我是什么?我被他骗身骗心,他就是个渣男!”

  王琦喝了很多酒,醉得不轻。

“我就是个富二代,还有我哥养,我耗得起,霍萧迟等不起,他父母不同意,以死相逼。”

  “后来他们找到我,说让我自己离开,不然就把我们都送进戒同所。”

  王琦趴在桌子上,玩着空易拉罐。

“对啊,他耗不起,他还要生活,所以我离开了,但阿迟还是进戒同所了。”

  “他忘记我了。”

  我转着手上的戒指,如果郁文姝的父母知道了他们女儿是同这件事会不会也送进那个鬼地方?或者是大哭大闹让我离开她女儿的生活?

  “你结婚了?”王琦的声音闷闷的,“是郁文姝吗?”

  “...嗯...但是她死了。”

  王琦不说话了。

我又去买了两听啤酒,“要去海边转转吗?”

  ————

  我们搭上最后一辆末班车,去了海边。

一人一瓶啤酒,在沙滩上慢悠悠走着。

王琦在前面,对着海大喊:

  “霍萧迟!坏蛋!”

  “霍萧迟!渣男!”

  王琦喊了半天,最后蹲在沙滩上,缩成小小一个。

“霍萧迟...要开心...最好不要再记得我。”

  王琦在无人的沙滩上大哭,嘴里含含糊糊重复说着。

“霍萧迟,渣男,竟然敢忘了我。”

  “他以前连我出门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知道,现在他把我忘了...他怎么敢啊...”

  “我想他了...呜呜...我想我的阿迟了...但他已经不在了...”

  我走到海边,将脖子上的戒指取下,丢进海里,又走到他身边站定。

他哭了好一阵子,最后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对我说,“就剩我们俩了。”

  【第六章】

  我记不清有多久没这么安静的看星星了。

王琦已经不哭了,实际上,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人总要朝前看的,不是吗?”我看着空中那几乎看不见的星星,“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了吗?”

  “...不知道。”

  最后,他出国了,说要环游世界。

而我,依旧缩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企图藏起一切带着与她有关的回忆的物品。

三个月后,凌晨一点,我在公司加班,意外接到了王琦的电话。

他现在在澳大利亚的悉尼,应该是凌晨三点。

“...我给他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人带着点鼻音。

“你喝酒了?”

  “...嗯...怎么办...”他说话有些逻辑混乱,看来醉的不轻。

“宋生,他都把我忘了我还给他打电话,去打扰他,我是不是很贱啊?”

  “他接了?说什么了吗?”

  “...嗯,接了,刚接通我就醒了,说打错了,挂了。”

  “...他不会在意的,对吧?”过了很久,他才又开口。

“他会在意的...他没有忘记,关于你的所有,只是被锁在了他记忆深处,等待再次开启的那天,这只是时间问题。”电脑屏幕的亮光刺的我眼睛有点发酸,“王琦,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不想再替别人收我朋友的尸体。”

  “那你呢?你怎么摆脱的?”

  “...工作,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每天没有时间去想她。”

  “...你不也在伤害自己,我们都一样。”

  我愣了,听到他的话我也才如梦初醒,原来我自以为的忘记也只是在骗我自己。

我还是没有接受郁文姝的离开。

“...王琦,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我们得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忽然想起高中时我们青涩的脸,“我们要替死了的人继续好好活着。”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好,我们都得活着。”

  在这个社会,我们有时候连活着都是一种诺言。

————

  王琦去了好多地方,看了好多风景,他在那里画画,唱歌,弹吉他。

或许他也会在某个深夜想起曾经的爱人。

既然忘不了,那就刻在心上,一辈子别忘记。

再见到王琦的时候,他变了很多,他学会了调酒,开了间酒吧,有时候去海边写生,有时候在店里弹吉他,总之和三年前,看着马路发呆,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他,感觉上变了不止一点。

我问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调酒?什么时候学的?”

  他笑了笑:“看多了就会了,大不了雇几个调酒师呗。”

  吧台上是几张合照,最显眼的地方,是两个年轻的男孩。

每次有顾客问到那个照片是谁的时候,王琦就会笑着回答:

  “那是我的爱人。”

  ——

  我也见了霍萧迟。

他还记得我,唯独忘了王琦。

那天,他拿着一张合照,问我,有没有合照的另一半。

他似乎是想起来了些什么,但是我没再回答。

两天后,我和王琦说起这件事,他也只是放下酒杯,转身看着那张合照。

“别告诉他,忘记了就忘记了...现在挺好的。”

  ——

  我也挺好的。

我喜欢上了看海,似乎海浪真的能带走我的思念和烦恼。

现在,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居所,却还是孤身一人。

在那间小小的复式里,有我过去五年的过往。

我把那间复式买了下来,用来保留那五年的记忆。

——

  下雨了

  很大

  我又收到了王琦的信息。

「要去海边吗?」

  没头没尾

  但我还是去了。

我到海边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躺在沙滩上的傻子。

“要感冒了。”

  我撑着伞走过去,站在他旁边,替他挡住一点雨。

“反正都淋湿了。”

  “...今天我见到霍萧迟了,他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我。”王琦没有一点起来的意向。

“你回了什么?”

  “我说你认错了。”

  “那挺好的。”

  “对啊,挺好的。”

  “...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时的约定吗?”

  “什么?”

  “会再聚的。”

  “...就只剩我们俩了,还怎么完成。”

  “当时还是太年轻啊。”

  王琦站起来,拍掉粘在身上的沙粒,但并没有什么用。

秋夜的雨,带着透心的凉,刺骨。

王琦跳进海里,雨和水将他淹没,过了一会又漏出头。

“你不下来吗?”

  我摇摇头。

我其实很怕水,也怕鱼,讨厌鱼腥味,但又喜欢海,喜欢下雨天。

“其实躺在水上挺好的,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飘着。”

  王琦张开双臂,飘在水上,他其实离岸不远,甚至能够碰到底下的沙子。

海浪拍过,他随着浪飘动,淋着雨,固执着不肯上岸。

我只能在岸边陪他。

意外的,我捡到了一个贝壳,很漂亮,贝壳是空的,里面有一枚戒指,是我当时丢掉的。

老天似乎在和我开玩笑,夺去了我爱人的生命,却又给她一次向我求婚的机会。

在那个秋天的雨夜,海替她向我求婚了,云朵是这场婚礼的见证者,雨是天空为我们绽放的烟花。

王琦还是回去接手公司了,听说公司都要发展到国外了。

我回到了家乡,继续我沙丁鱼的生活。

我带着上天的祝福,在我们共同的家乡,继续独自闯荡。

后来,我和王琦时常会一起去看海,我终于相信了时间的力量,它真的会冲淡一切,仇恨,思念。

【尾声】

  三年后

  王琦又去环游世界了

  我有时还是会羡慕,他可以通过旅行转移注意力。

深夜,我再次接到了他的视频通话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他戴着毛线帽,穿着羽绒服,举着手机,站在路灯下。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那个十七岁的寒假,看到了从前那时的我们……——END

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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