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很快就把昨晚的事忘在脑后了，次日一早，她靠在门口看着那位被送来的新犯人，看着风度翩翩，长得人模狗样，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却干着禽兽不如的勾当。

临走前，那位送他过来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留下一句“祝你好运”就开船跑了。

黎初：“……”

好运？能到她这来蹲牢子的，能有多好运？！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森森的冷笑。

***

处理完今天的文件已经是下午了，黎初看着桌上放的几乎凉透的汤和包子，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没想到姜宁手艺还不错，虽然不能跟厨师比，但是做出来的味道还挺合她胃口的。

黎初神了个懒腰，这些天的犯人倒是安分得很，新来的那个也没闹事，她看过他的档案，名叫松润，是个优质猎豹alpha，名下五家跨国企业，年收益高达数千万，是个富二代，而且是最具潜力的alpha。

她算是看出来了，表面越成功的alpha越按捺不住性子。

“老大，咱不歇歇吗，你家那位还在屋里等着你呢，叫你好几声姐姐了你都没理人家。”

回应丽娜的是下一份罪犯的申请单。

“他已经是一只成年的小羊omega了，该学会一个人待着了。”

丽娜试探性透露信息：“姜宁最近好像很喜欢看书。”

签字的手忽然停下，果不其然，黎初抬头看向她。

那眼神分明在说别带坏她家小孩。

女alpha诚恳地双手举起：“我可没给他看我那些奇奇怪怪的书，他看的是你书房里的。”

“哦，那没事了。”黎初把目光重新放在申请单上，她的书都很枯燥，什么犯罪心理学，民法典，梦的解析什么的，大部分都是上面发下来没地方放就一块扔在书房里。

反正她也不会看就是了。

“别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拿给他看就好。”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丽娜忽然想起什么，“啊，话说回来，他找我要了abo性/启蒙教育和进化史。”

“没事，他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整理完桌上的申请单，黎初靠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说典狱长啊，要不你戴个止咬器吧，再道个歉，小omega都是很好哄的。”

“止咬器？那是什么？”黎初放下杯子问。

一说起这个，丽娜可一点也不困了。

她把这个东西从出现到发展全都给她讲了个明白。

黎初：……

好吧，她还是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设定。

黎初总算是问外界要到了些补给，连下将近半个月的大雨让塔楼要塞真的快断粮了。

一箱箱东西被搬下来，黎初还在纳闷丽娜那堪称姨母笑的笑容是看到了一个箱子。

直到她看到箱子上清晰的四个大字：

成｜人｜用品。

啊？

她看到了什么？

“丽娜——”黎初咬牙切齿地回头找人，女alpha早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连根狼毛都没留下。

让她带着这个东西出去示人？

谢谢你哦，丽娜！

黎初随手把止咬器扔在一边，看了看装在箱子里草料，可以炒菜也可以生吃。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黎初拿起一把黑麦草扔进嘴里。

几乎一瞬间就吐了出来。

又干又涩的这能吃吗！

说不准小羊就喜欢这么吃呢……

黎初把东西装在袋子里便去找姜宁。

意料之外的，少年正安安静静地蜷缩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午睡，身上盖着的毯子也滑落下来，黎初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那一团白白的小团子上。

那是他的尾巴吗？

小羊的尾巴……会不会很好揪？黎初眯起眼睛。

罪恶的手终究伸向那白白的小团子。

嗯，软软的，毛茸茸的，手感好好，比她的尾巴强多了。

她愉快的捏了捏手中的尾巴尖，使坏轻轻扯了一下。

睡梦中的少年惊叫了一声，恐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姐姐？”

“呃……”黎初目光有些躲闪，眼看着小羊的脸颊飞快地红了。

“尾巴……尾巴不可以碰……”

黎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解释道：“之前惹你生气了，对不起，以后不碰你小尾巴了。”

“我没有生姐姐的气……”

“啊？”黎初愣了片刻。

“只是姐姐说话不算话……”姜宁轻轻抓着自己垂下来的耳朵，目光躲闪着不敢和她对视，“姐姐说……不会，不会碰我的……不会吃我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听不到。

黎初最开始还以为他是因为临时标记不高兴的，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明明是他在理，却让他说得可怜兮兮的，让黎初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欺男霸女的混蛋。

嗯，有点像小情侣吵架。

僵硬的气愤让一声浅笑驱散，“不用怕我，不喜欢或不高兴都可以告诉我，当然了，下次我要是犯浑，你完全可以把我揍醒。”

说完这话黎初忽然有些想笑，一个娇娇柔柔的omega能打得动她？

她只是轻轻把自己的小羊抱在怀里，她抚摸着柔软的白发，“你太可爱了，可怎么办呢，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换作平日，这种话从黎初嘴里说出来都像是她发病或抽风了，可如今这话说出口，黎初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我喜欢你。

喜欢。

这个词似乎本来就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黎初暂时找不到答案。

她也不知道答案。

但是小羊不会管那么多，他紧紧抱着黎初，“我也喜欢你呀，姐姐。”

“……”

黎初怔了片刻，忽然笑了出来。

小羊真是可爱极了。

“好啦，不许哭鼻子哟，你这样会显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黎初把一个盒子递给他，“尝尝看，我看网上说小羊都爱吃草料，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姜宁低下头，盯着那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盖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草料，好多好多，红薯胡萝卜马铃薯桑树叶黑麦草……

他在安保局里每天只能吃干枯了的草叶。

他很久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零嘴了。

姜宁愣了半晌，然后才慢吞吞地拿起一根胡萝卜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味蕾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

“很好吃诶。”姜宁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黎初，“这个也好好吃。”

“喜欢吃我下次还让他们送。”黎初把草料往他怀里推了推，“还要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帮你买。”

小家伙高兴地摇晃着自己的小尾巴，连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好。”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晚饭时间我再来看你。”

离开前，黎初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身离去。

黎初刚在办公室坐下，门外就传来一声着急的呐喊：

“典狱长有犯人打起来了！”

“嗯，”黎初随意地回应，“让他们打，没死就别叫我，死了再说。”

“不是，典狱长，这次是群殴啊！新来的那个已经快不行了。”

“啧，”黎初有些烦了，拿了几块薄荷糖塞进口袋，把外套往背上一甩，“真麻烦。”

黎初刚推开监牢门走进去，迎面而来就是一记飞踢，紧跟着两道拳头砸在脸上，眼前金星直冒，她低声咒骂了一句。

“妈的，”

话音落，监牢里陷入了罕见的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黎初微微抬眸，竖立的瞳孔看着让人不寒而栗，她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人。

一瞬间仿佛有一股阴冷的气息铺天盖地而至，众人只觉得脖颈凉飕飕的，莫名其妙的恐惧笼罩着全身。

她勾了勾唇，“怎么？不继续了？”

她的语调平静又漫不经心，仿佛并未察觉到危险逼近，或许察觉了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几个又高又壮的alpha纷纷低头给她让出一条路来，最里面的松润自然就这样出现在视野中。

对上那冷冽的眸子，松润没由来地觉得有几分瘆得慌。

下一秒，冷冽的拳风狠狠撞上鼻梁，松润让这忽然的攻击打得哀嚎了一声，捂着脸向后倒去。

黎初没给他什么缓和和反应的机会，狠厉的拳头毫不留情地落在脸上，松润胡乱地挣扎，却根本躲闪不及，被揍的惨叫连连。

周围的人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

黎初的速度很快，每一招都带着杀伤力，她似乎从来不知道怜悯和顾忌，即便是打人也丝毫不收敛力量，松润很快就被揍成了猪头，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连话都说不清楚。

黎初这才理了理衣服，若无其事地擦去溅在脸上的血，淡淡扫过其他人。

“再来啊。”

这一刻，整个塔楼要塞安静到诡异，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望着黎初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瑟缩了一下。

黎初轻笑了一声：“既然不敢来……就管好你们自己，”她擦了擦手，冷冷地看向还在地上呻吟挣扎的松润，“这是第一次，再敢闹事，就算我把你打死，也没有人会责备我，怎样，你要试试？”

她挑衅地扬眉，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眼神凌厉又嗜血，让人忍不住颤抖发寒。

黎初转身朝门口走去，无视后面人一切目光和状态，她感觉自己快疯了。

脑子乱作一团，各种思绪混合在一起，她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

“老大？你怎么了？”

“没事，今天别让任何人靠近我，你也一样。”黎初说这话有些别扭，她揉揉额角，转身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把脑海中的杂念统统隔绝在外。

丽娜不是没见过黎初发疯的样子，总是这样下去她身体肯定受不住，丽娜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老大。”

回应她的是重物砸向大门的闷响。

丽娜抿了抿唇：“老大。”

“滚！”

黎初的声音有点沙哑。

丽娜叹了一口气，在门口没有出声，她担心黎初会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举动。

黎初烦躁地抓着头发，猛地拉开抽屉去够最里面的药瓶，手不受控地颤抖让她几乎拿不住东西，眼看那救命的药脱手滚落到不远，黎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就这样吧……

或许他们都巴不得她早一点死掉也说不定。

黎初想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笑着笑着就感觉有液体顺着眼角滑落。

她在……哭？

黎初茫然地抹了把脸，为什么会流泪？

她不应该流泪的，她不该……

黎初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可眼泪却越抹越多。

不，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黎初拼命摇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可是她越是这样告诫，眼泪却越是决堤。

“啪嗒——”

眼泪终于滴在了桌面上。

模糊的视线加上外面突兀的响声吓了黎初一跳，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满室狼藉，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怎么办……怎么办……

一直坚强到有些癫狂的alpha难得地感受到了无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落泪……

“姐姐……”

黎初猛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