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自认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可当他提着行李箱看着面前的上千阶阶梯的时候,还是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问售票员,“大巴真的停运了吗?”
“没有。”售票员不耐烦地再次开口,虽然近些天他已经说了无数遍这种话。
苏瑾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不就是拿着行李爬山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瑾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江淮度的身影。
他没有给江淮度打电话,江淮度特意自己过来,显然是并不想带他。
为了追上江淮度,苏瑾特意加快了步伐。
他有健身的习惯,所以并不觉得累。
只是他事先并不知道通往香山山顶的大巴停运了,所以并没有穿适合爬山的衣服,而是穿了一套西装,脚上踩了一双皮鞋。
才刚到半程,他的脚后跟就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磨得生疼。
苏瑾不禁怀疑季老先生那么大年纪了,住在这没有大巴的山里,平日里生活得多不方便。
苏瑾一边提着行李箱艰难地往上爬,一边扫视着人群中有没有江淮度的身影。
好在,在爬到半程的时候,苏瑾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一改往常的西装革履,换上了一套运动装,头上戴着棒球帽,手里拿着登山杖,正同一旁的人说着什么。
苏瑾还是第一次见江淮度这副打扮,整个人身上的戾气少了几分,俨然就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苏瑾走进了才发现,他是在向身旁的人打听,有没有在山上见过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那人身上穿着亮黄色的工作制服,显然是香山的工作人员。
那人思索了片刻,便指着山顶的一处小房子,说道:“那里住了一户老人,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好的,谢谢你。”江淮度说完就要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走去,结果一侧头,看到了一身西装的苏瑾。
苏瑾西装革履,在一众衣着宽松的人之间,显得尤为突兀。
江淮度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苏瑾将行李箱放到一旁的地上,“我是你助理,自然是你在哪,我在哪。”
苏瑾话音一落,江淮度看着苏瑾的视线就带上了几分审视,似乎是想透过他的眼神,捕捉到他的真实目的。
可是,苏瑾眼神中不含一丝杂念,就大方地任由他盯着。
片刻,江淮度收回目光,看向他的一双皮鞋,“你穿这个爬上来的?”
苏瑾有些不自然地挪动双脚,穿皮鞋爬山,好像真的挺傻的。
可就是他这一动,脚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没忍住低呼了一声。
江淮度眉头紧锁,绕到苏瑾的身后,盯着他脚上已经染红的袜子。
“我又丢不了,你回家换个鞋能死啊?”
明明是责怪的话,里面却含着浓浓的心疼。
苏瑾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赶紧走吧!”
两人站在路中间许久,已经有些挡路了。
“你脚这样了,还怎么走?”
江淮度一边骂着,一边将背包背在前面,在苏瑾面前蹲下。
看着江淮度的举动,苏瑾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你……”
“少废话,上来。”
江淮度声音很凶,身子却又放低了几分。
“不用,我能走。”苏瑾别扭地拒绝。
“你要是不上来,咱们现在就下山。”
苏瑾咬牙,暗叹江淮度在谈判桌上一定是把好手,他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对方更在意的东西。
苏瑾只得慢吞吞地爬上江淮度的背,他单手揽住江淮度的脖子,另一手拎着行李箱。
苏瑾自认体重不轻,再加上行李箱的重量,江淮度可能会吃力。
可出乎他的意料,江淮度背着他毫不费力,甚至速度都没有降低。
他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这真的是个Omega吗?
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下来,在江淮度的侧脸上留下影影绰绰的阴影。
有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洒在地上,只余一滴水渍。
苏瑾突然觉得关于江淮度的传言都太不可信。
外界传他是个只会花钱的二世祖,结果他自己管理着一家公司;外界传他人冷心狠,举止嚣张,结果他心思柔软细腻,同传闻大相径庭。
苏瑾只希望,他之后对江东洛的报复,不要伤害到这个外冷内热的小孩。
两人没走几步,竟又碰到了刚刚那个工作人员。
他骑了一辆三轮车,从森林中的小道穿越而来。
他看到江淮度背着苏瑾,额头上满是泪水,面上不禁露出心疼。
他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两人身旁,“孩子,你俩等等。”
江淮度站定,扭头冲工作人员扬起笑容,“大叔,你有啥事儿?”
苏瑾意外于江淮度标准的方言,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口方言,才让工作人员对他十分照顾。
工作人员将三轮车里的扫把拿下来,直接从驾驶座上下来,“你们要去找那个怪老头,还有一段距离,坡这么陡,你一直背着他也不安全,骑车去吧。”
江淮度眼眸一亮,将苏瑾放了下来,问道:“大叔,您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大叔冲他摆手,“实话告诉你,这车就算你想偷,也偷不出去,前一段时间下暴雨,把上山的路冲毁了,现在整个园区,所有的车,进不去也出不来。”
苏瑾了然,他就说,怎么莫名其妙的,大巴车停运了。
大叔说完,怕他们误会,一边笑一边跟他们解释:“不过,看你们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会偷我三轮车的人。”
说完,大叔便帮他们扶着车,让苏瑾坐上后座。
于是,山间就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一个身穿运动服的阳光少年骑着三轮车载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在山林间游窜。
微风撩起了江淮度额前的刘海,风透过他的衣袖,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
正是不冷不热的季节,微风吹在脸上,十分舒适。
苏瑾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去找季老先生的路上,还能收获如此美妙的经历。
山间小路,崎岖不平,为了不把苏瑾晃散架,江淮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也幸好他放慢了速度,不然,他很有可能会看不到那个几乎同泥土融为一体的老者。
江淮度一脚刹车,猛地将车子停在了原地。
江淮度的身子伴随着惯性往前冲,整个脸都贴上了苏瑾的脊背。
苏瑾捂着被撞得发疼的脸,问道:“怎么了?”
江淮度一边下车,一边说道:“地上躺着个人。”
苏瑾惊呼:“是我们撞的吗?”
“不是,”说话间,江淮度已经走至那人面前,“老先生,你能听到我们讲话吗?”
“能。”老者声音虚弱,但好在意识清晰。
“您家住哪儿?我们骑车送您过去。”
江淮度确认老人的伤可以移动之后,就将人放到了后座。
老人怀里抱着一只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就住那儿。”
“住在前面?”江淮度惊讶地开口。
“是啊,整个山上就我一户住户呢!”老人语气中十分骄傲。
“那您家里人呢,您伤得这么严重,要不要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不用,”老人摆手,“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
三人聊了没几句,便到达了目的地。
苏瑾能清晰地感觉到,江淮度眉宇间的失落。
这老人,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谈吐,都不像是季老先生。
而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季老先生住在这山上。
现在,这条线索也断了。
但是,江淮度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身份而减少对老人的关心。
“老人家,我帮你联络了医生,大概两个小时后会到您家,您这个门就先别关了。”
老者的房子很简朴,除了院子里养着的几只猫和一院子的花之外,别无其他。
所以,这样的人家,即使是不锁门两个小时,被盗的可能性也不大。
更何况,这山间本就人烟稀少。
江淮度倒是想陪老人一起等,但他时间紧迫,耽搁不起。
临走前,他不死心地向老人打听:“老人家,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山里其他和你年纪相仿的住户?”
老人摆手,“没有了,整个山里就我一家。”
随即,老人又问道:“你们是在找人吗?叫什么啊?”
江淮度:“季润,是一个设计师,我们想找他给家里的比赛当评委。”
老人脸上浮现笑意,“家里?那看来你家世不差,你们家是什么集团啊?”
江淮度开口:“江氏集团。”
老人脸上笑意微敛,“是吗?没听说过。”
说着,老人就开始赶人,“你们去别处找找吧,我就不请你们回家去家里喝茶了。”
江淮度也没有喝茶的心思,带着苏瑾骑着三轮车往回走。
将车还给工作人员的时候,苏瑾随口提了刚刚的趣事。
工作人员笑着调侃:“季老头运气还挺好,要不是被你们碰见,说不定要等第二天巡山的时候才能发现。”
苏瑾和江淮度同时捕捉到了工作人员话语中的重点,“你说他姓什么?”
“姓季啊,听说以前还是个设计师呢,不过我觉得他是画图把脑子画坏了,性格古怪,谁也不搭理。”
苏瑾和江淮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这个三轮车,能不能再借我们使使?”
工作人员摆手,指了指天上的云,“看见那乌云了吗,暴雨马上就到,我劝你们赶紧下山,不然,今晚只能在山里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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