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陆森站着不动，庄见星反而有些急了，手心朝上伸在陆森面前，像是想要些什么。

陆森也喝了不少酒，大脑难得没有平时那么清楚，还以为庄见星想要他的手机，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把手机塞进庄见星的手心里时反而还被嫌弃了。

“星星想要什么？”

刚才跟庄见星室友聊天才知道在学校同学都是叫他星星，陆森看着站在月色下的庄见星，那双眼睛隔着水雾看过来，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不禁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取得太好了。

但庄见星却不回答，酒精好像让他的语言能力退化了不少，他更倾向于用动作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于是又把手心往陆森的面前凑了凑。

知道他想要的不是手机了，陆森口袋里也找不出其他什么能够给庄见星的东西。

他揽着庄见星的肩往一旁的花坛边走了走，手机上找的代驾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陆森看到旁边的便利店，问道：“是想要水吗？”

庄见星抿着唇摇头，皱起眉头表达不满，觉得陆森有点笨，这么简单的要求怎么还没有猜出来。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下过雨，空气清新了不少，偶尔有阵风刮过，扫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

如果他们的一对情侣紧紧靠在一起，女孩儿的手塞在男孩儿的羽绒服口袋里。男孩儿一边念叨着她的手太冰了，一边任劳任怨地充当人形暖手宝。

陆森福至心灵，看着庄见星依旧摆在面前的手，有了想法。

“你是不是想要牵手？”

庄见星眼睛亮了亮，无声地催促陆森快点有动作。

庄见星的手跟他本人一样漂亮，指节修长皮肤白皙，不像经常握笔的人会把手指头弄弯，庄见星的手指是笔直的，随便拍一张都是能够拿去当手模照片的程度。

陆森把他的手牵住，手心贴着手心。两个人手心里的温度都是热的，皮肤接触时会带来一阵细小的颤栗，陆森连收拢手指的力道都是轻的，生怕会让庄见星觉得疼了。

这和在床上时捏住庄见星的手腕带来的感觉又不一样，是一种更亲密的接触，让陆森整个心都泡在温水里。

庄见星虽然不说话，但能够看得出来很开心。

手指在陆森的手背上轻轻地敲着，他很用力地反握住陆森的手，像是想要每一条掌纹都相贴。

两人的动作通过相握的手连接，庄见星总是迟钝地重复陆森的动作，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被风一吹全变成了翻涌上来的醉意。

庄见星大概知道自己醉了，他放任这醉意掩盖掉他的神智，让自己变成陆森身上的一个挂件，离开半步都不行。

代驾比想象中来得早，从车库里把陆森的车开出来，看见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还说了句漂亮话：“感情真好。”

陆森应下这句话，扶着庄见星的肩膀半抱着把他带进了车厢后座。

庄见星好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不能容忍跟陆森的手分开半刻，扶他进车厢坐好只松开了十几秒，陆森坐下后就感觉到手重新被人握住了。

庄见星偏头在看窗外的景色，闪过去的光线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绚丽的光斑。

暖气启动得有些慢，陆森的车载电台没有导入本地夜间电台直播，代驾也不好意思去调频道，车厢里没人说话，呼吸声交叠在一起。

或许是陆森的态度还不错，让代驾起了点交谈的心思。

“你们二位是出来约会么？”代驾当然识车，看陆森的气质也能知道这人是上位者，但是他身边的庄见星怎么看年龄都要小上不少，喝醉了的这股粘人劲让司机想到了挺多不该想的事情，“刚在一起呢吧，粘人得紧。”

庄见星换了一个牵法，手指都扣进陆森的指间，两个人十指相扣。

陆森心里软得不像话，也没在意司机从后视镜里的打量：“今天刚领了证。”

这下轮到司机惊讶了，他收回视线，在心里暗骂自己看走了眼：“恭喜恭喜，你们很配。”

庄见星抢在陆森前面回答了：“谢谢你。”

他喝过酒后嗓子带着些沙哑，声线不复往常清亮，像蕴了一小壶酒。

代驾“哎呦”了一声，一副被酸到的样子：“真恩爱，我跟我老婆刚结婚的时候也这样，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上班。”

开了这个口子后面的话都挡也挡不住了，代驾说了一路自己跟老婆的恩爱事迹，等把陆森庄见星两人送到凌云大厦的住所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里。

代驾看着陆森一步不错地守在庄见星身边，把钥匙递给陆森后，说了句：“祝你们百年好合。”

陆森眉眼间染上些笑意，接过钥匙搂着庄见星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庄见星回到了稍微熟悉点的地方就没那么拘束，也没那么听话了。

但他还是要牵着陆森的手，只是一个劲地冲在前面，要不是陆森拦着，他估计要一头撞上电梯门。

陆森哭笑不得地把人揽在自己胸前，庄见星柔软的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像是挠在了陆森的心上。

“喝醉了力气怎么这么大？”

凌云大厦的公寓还没有正式开卖，所以目前的住户只有陆森这一户，电梯也都是畅通无阻的。

庄见星听了他的话不乐意，被醉意晕染的脸高高地扬着，他被电梯顶端的灯刺激得睁不开眼睛，因此挤出几滴眼泪来。

跟所有喝醉了的人一样，庄见星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醉：“我才没有喝醉。”

陆森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不仅认同他没醉，还很给面子地说：“嗯，你没醉，是我不胜酒力喝醉了，都说胡话了。”

庄见星醉了也不好糊弄，听出陆森哄小孩儿似的语气，非常不开心地去拍陆森的手背。

公寓有几天没来住，物业没停暖气，但是电路还是有些不稳，灯的开关按下之后过了好几秒才亮起。

庄见星开了门就想往里走，陆森害怕他磕到碰到，把人绑在自己身前不准动。

卧室的飘窗上已经收拾过了，纱质的窗帘半拉着，大厦外的夜景看得一清二楚。

庄见星无心欣赏夜景，他还惦记着 陆森没相信他没醉的事情。

“我可以给你说出水相Heck反应实验的步骤，”庄见星说着就要去拿纸和笔，说话间一个标准的六边形苯环就出现在纸上，“你看，这个就是反应的化学方程式。”

金融专业的陆森同学根本看不懂一点，但也不妨碍他盯庄见星盯得入迷。

小庄老师没发现唯一的学生根本没在听已经走神了，盯着那行反应方程式看了半天，一拍额头，重新在横线下补了一行字：“我都忘记加反应条件了，是要扣分的。”

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可爱，陆森索性盘腿坐在地摊上，撑着下巴看庄见星的表演。

为了社会实践分，庄见星在大四的时候当了一学期的助教，他口齿伶俐，把每一个实验步骤都讲得很清楚，就连操作时候可能会存在的错误步骤都给设想出来。

“还有我们之前做的羧基化合物的烯丙基化反应，”庄见星唰唰几笔，指着那个弯弯扭扭的OH基给陆森看，“可爱吧？我们用的是电化学法，实验室没有超声波仪，我想着等什么时候去物理专业的实验室借一个超声波仪来。还有合成肉桂酸……”

庄见星说起自己的专业滔滔不绝，他跟每一个反应式都相熟，对每一个操作步骤都熟悉，他在自己的领域发着光。

直到相机的咔嚓声打断他的思绪。

陆森正举着手机，快门声让他自己也意想不到，脸上露出点惊讶来。

庄见星立刻把什么化学方程式都忘到脑后了，他身手敏捷地扑向陆森，作势要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陆森哪里会让他得逞，把手机举得高高的，庄见星抢手机不成反而把自己整个都送进了陆森的怀里，让陆森抱了个满怀。

两个人的呼吸皆是一窒。

庄见星思维转得很慢，他盯着陆森的眼睛，用一种类似于撒娇的语气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听课偷拍老师？”

陆森感觉浑身都烫了起来，庄见星在他怀里像块即将被炼化的铁，散发着灼人的热意。

庄见星没得到回答，又往他眼前凑得更近了，近到几乎要鼻尖相抵，陆森只需要偏头就能够吻到他的唇。

陆森开口，声音是跟庄见星一样的哑：“因为老师好看。”

好看到忍不住偷拍，想要留下一点记忆在手机里。

庄见星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不再去纠结陆森的手机，用脸去贴陆森的脸颊。

他被醉意熏得浑身都发热，陆森脸颊温度偏低，冰凉的触感让庄见星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庄见星犹觉不够，用脸去蹭陆森的皮肤。

他手脚都紧紧地缠着陆森，不知死活地撩拨已经到了临界点的男人：“陆森，你身上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