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后,环视一圈我的院子,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如男主人一般自然的走进正厅,居坐高位之上。
李全等人或在内院,或在门外等待,等小玉端上一杯碧螺春,李靖驰慢慢呷上一口,才悠悠地说。
“这小院被你收拾得倒有模有样。”
这倒是真的,一个家,只有女人的存在,才算是一个有温度的家,没有温度的住宅,只能算做是房子。
但是李靖驰来这里不是为我说这些吧,看他心情不错,我直接开门见山。
“四皇子今日怎会在西市?”
“那日我在徐府问过你,你称独自一人居住在此,我想来还是不放心,便想来看上一眼,谁知竟遇上那王裕对你无礼?”
“四皇子不放心我吗?”
他自觉失言,却不答我所问,而是脸颊微红。
“这里并无旁人,你可以不用四皇子四皇子的叫。”
“那我叫什么?”想到那日山上我直呼其名,“小女不敢……”
“不敢就算了!”
李靖驰短暂的试探后,我并不接招,他觉得面上无光,便想再维护起面子。
我并非不上道,也并不是不通男女之情,31岁的阮雪并不似十八岁的段楚瑶般未经男女之事,开车调情我只怕比四皇子还生猛些。
只是我身怀六甲只想保命,并无意嫁入王府为妾,我已觉李靖驰对我有意,不负责任的撩汉就是耍流氓,况且今日他在街上为我出头,不日便会有流言蜚语穿出,我连自身都怕难保,又何必去撩拨。
“今日见王裕此状,我便更加确定我的判断没有问题。”
他迅速恢复了平静,接着说道。
“你独自居住不安全,我派了些有腿脚功夫的小厮在这院子里做护卫。你也不必紧张,他们晚间只在外院守夜,平时不会进内院,你夜里有什么动静,也好有人照应。”
“不用了四皇子……”
“不用什么?!有了身孕的人,竟如此不把自身安全当回事?”
想来有人护卫安全也好,只是如此一来,我倒更像四皇子的外室了。
“护卫算什么?明日还会有侍女上门,你一个孕妇,产期也不远了,身边总不能只有一个小丫头照顾吧。”
像是有人一定要把你需要的东西,放在你手中,不论你怎么拒绝,这种被珍视的感觉,我许久未曾尝过。
我一直在抗拒对他的感情,却还是被感动。暗自想着,这腹中胎儿尚不是他的骨肉,他都能如此对我,不知哪家姑娘有这样的福气,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安排妥当,本王也该离开了。”
他思索一刻,又叫进李全,递上一个锦盒与我。
打开,一个金项圈下坠一个黄金嵌玉的金锁,背面写有“长命百岁”,我又一阵感动。
眼下松儿的满月宴我正不知要送什么,太贵重的我承受不起,太寒酸的又拿不出手,李靖驰又为我省钱了。
我满心欢喜眼含热泪地说,“谢四皇子,徐才家小公子满月时,我一定带到,届时会像卫将军禀明,是四皇子的一片心意。”
李靖驰欲言又止,自己小声说了句。
“也罢,到时候我再送你更好的。”
“四皇子说什么?”
“无他,既如此,我便回去了。”
我屈膝附身,“恭送四皇子。”
望着李靖驰离去的背影,想到王裕的冒犯、他挺身而出的模样,以及我要面临的谋生之道,一时间竟觉得心烦意乱、头脑发昏。
小玉见状立即来扶住我,“小姐,你怎么了?定是今日经历这番事故累着了。”
我被小玉搀扶着坐下,无论如何,还是要顾好眼下生意之事。
“小玉,我今日真是累坏了,明日你差一个小厮,去段府,把三哥哥三嫂嫂请来做客吧,我如今安排妥当,有点,想家人了。”
小玉看着我,一脸不放心,只点点头不再多言。
翌日,三哥哥段瑞安和嫂嫂文氏到我家中,也被我宅中的景象惊呆。
说到底,我也没想到我的软雪居成了这样。
外院中,六个护卫把守,根本不似李靖驰口中所说的“会拳脚功夫的小厮”,连三哥三嫂进来时,都被里里外外搜身审问个遍,才得以入内。
内院廊上,整齐站立着四个衣着统一的侍女,等待差使。是今早送来的。
我并不想弄成如此阵仗,只有小玉兴致勃勃,想来也是,这丫头同我在段府时受尽委屈,全家上下呼来唤去,尽管我一人拼命维护,奈何我是个自己都没有话语权的主子。
如今她一越成为我府上的管事大丫头,自然神采奕奕,一早上忙个不停,幺东喝西的。
我看她狐假虎威的模样十分可爱,却也忙告诉她,要拿出管事丫头的做派,给我长长威风是不错,但待下要宽厚,下人们才能衷心值守。一旦委屈,便生怨怼,一有不满,必遭反噬。
宫斗剧也看过几部,身边人出卖主子的戏份是我最看不惯的。况且她们从四皇子府上来,也要给四皇子面子不是。
“小姐,这四个丫头说,四皇子没给她们起名字,留着让小姐起叫的顺口的。”
“如此大权,就交与你吧。”我逗小玉。
“那就叫,一二三四吧。”
我蹙眉,“啥玩意啊,不雅,叫她们跟叫那狱中犯人编号一样,这合适吗?”
小玉捂嘴偷笑,“那还是小姐起吧。”
“就叫梅兰竹菊吧。”
这梅兰竹菊看着跟小玉年纪相仿,四人所擅领域各不相同。小兰是个善烹饪的,我便嘱咐她去备一桌饭菜用作招待。
此时三哥三嫂已到,佳肴茶酒一应备齐。
三哥还沉浸在进门时的惊讶中久久不能自拔。
“瑶儿,出府前你只说你安排妥当,我只当是瓦房民舍也就罢了,想你一人带着小玉艰难,我正与你嫂嫂商议哪日出来给你带些补给,却不曾想,你这府上如此奢华,吃穿用度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护卫侍女,这..这……”
我笑道,“三嫂你看哥哥这是怎么了!哈哈。”
三哥并无笑意,一脸老父亲般的神色忧虑,“瑶儿何时有了这通天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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