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手机铃声音量太大,陈栩安皱了皱眉,被吵醒了,可是眼皮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眼睛迷迷瞪瞪得根本睁不开,闭着眼睛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好一阵儿才将手机捏在手中,都没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熟练地按了通话键。
“喂,怎么了?”
嗓子有些疼,声音沙哑不已。
“喂,小安,你声音怎么这么哑?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关机的大脑终于渐渐重启,陈栩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室友许知意。
“嗯。”陈栩安闭着眼睛感受着被窝的温暖舒适,相当坦然,“还没起呢。”
许知意微微一愣:“你忘了今天早八有课了?”
陈栩安闻言如遭雷劈,猛地从床上弹起,那点儿瞌睡劲儿立马烟消云散了。
是是是,今天是周一来着。
陈栩安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揉着自己凌乱得好像鸡窝一般的头发,大脑飞速运转——
要是没记错的话,周一早八要上的是他选的跨专业选修,宏观经济学。
思绪还没来得及飘出太远,就被酸软的腰背打断了,身上一寸又一寸的骨头好像被人打断又重新拼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被子随着他坐起身的动作而滑落,再也遮掩不住他裸露的上半身——
白皙的胸膛遍布深红的吻痕,仔细看看,有的地方还留下了浅浅的牙印。空间并不算大的大床房里混杂着茉莉花的香味和果香。仔细闻闻,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的香味。这些味道抵死纠缠,混作一团。
昨晚在这张床上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陈栩安听到了自己理智崩塌的声音。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他名义上的未婚夫终于回国了,他爸妈非逼着他去跟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未婚夫”见面,美名其曰——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陈栩安相当唾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套做法,一口回绝了见面的安排,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刚巧他的发小梁熠失恋了,约他去酒吧借酒消愁。他欣然赴约,结果他听那个傻逼的恋爱脑言论越听越气,气得喝酒如喝水,大口大口往胃里灌,一边喝一边骂。
然后呢?
然后梁熠好像喝大了,他一边无情嘲笑一边送梁熠上了他们家的车。等车扬长而去后,他发现自己也有些脚步虚浮,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那人个子很高,脸上戴着个金丝框眼镜,喉结上还有一颗痣,要多性感有多性感。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是淡淡的果香,仔细闻闻,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明明离发情期还有好多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闻到那样好闻的味道,他的理智几乎是在瞬间消失殆尽。
再然后呢?
月黑风高,孤A寡O,干柴烈火……
他们睡了。
或者说,他被睡了。
终于回想起这一切的陈栩安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酒这种东西,还是得少喝。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片刻后,陈栩安突然想起什么,相当神经质地摸向自己的后颈——
那里还是一片光洁,一点儿牙印都没留下。
那个陌生人没有标记他,甚至连临时标记都没有。
还好还好。陈栩安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喂,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那话那头再次传来许知意的声音。
陈栩安看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五十三分。
还有七分钟就上课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按时赶去学校了。
被折腾了差不多一晚上,他的腰就像断了一样疼,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肉都叫嚣着疲惫,干脆不去了好了。
“知意宝贝,我来不及了。”陈栩安放软语调,像撒娇一般,“他要是点名了的话你能帮我答个到吗?”
他跟许知意的关系相当不错,深知许知意虽然看起来清冷得很,但其实耳根子软的不得了。只要他黏黏糊糊地叫“知意宝贝”,不管说什么,许知意都会答应。
可谁知许知意这次却叹了口气:“你又没看钉钉群吧?”
陈栩安闻言一头雾水地点进了钉钉群,群消息太多,一堆红点点,他一时都不知道该先看哪一个好。
许知意贴心提醒道:“群名叫‘宏观’,你搜一下吧。”
陈栩安搜索了“宏观”两个字,果然跳出来了一个有43人的群,他立马点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长串消息,消息的发出者名叫沈聿,正是这门课的老师。
“他叫沈……什么玩意儿?这名字看起来好有逼格。”
陈栩安选这门课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选课的那天他大意了,晚进了选课系统那么一两分钟,由于选课的人太多,系统崩了,电脑页面彻底卡死,完全无法操作。
等他刷新了二十来分钟,总算能勉强开始正常选课的时候,留给他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学校硬性要求学生必须修2分的跨专业选修,而等他点进去时,还有余量的跨专业选修只剩下了三门——
第一门,医学哲学,听起来就相当抽象,无论是医学还是哲学,都是陈栩安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二者结合在一起,简直是抽象他妈给抽象开门,抽象到家了。
第二门,会计学基础。本着“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只要不相等,乖乖牢里整”的刻板印象,陈栩安果断pass掉了这个这个选项。
第三门,就是他现在报了的这门宏观经济学。
许知意耐心回答:“沈聿,和‘玉佩’的‘玉’同音。”
陈栩安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字该怎么念,然后开始一目三行地看沈聿发的消息。
【沈聿:很高兴有42位同学选择了宏观经济学这门课,在正式上课前,我想在群里先和大家聊一聊大家最关心的东西——这门课的考核方式和成绩组成。】
【沈聿:我们的成绩由三个板块构成,平时分,期中考试,还有期末考试。其中平时分占比百分之四十,期中考试占比百分之十,期末考试占比百分之五十。】
【沈聿:毕竟是选修课,期中考试可以开卷。当然,期末考试是闭卷的。】
看到这,陈栩安松了口气,这个老师的考核方式还蛮人性化的,虽然期中考试只占总评的百分之十,但既然是开卷考试,这十分基本上就算是送给大家的了。
【沈聿:至于平时分嘛,首先要考虑的肯定是大家的考勤。上课点名很浪费时间,说不定还有人会帮别人答到。在手机上签到的话,也总有人能找到投机取巧的方法。所以呢,我排了一份座位表,尽量把同一个班级的同学们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请大家按照座位表上面的位置坐。这样,以后上课谁没有到就一目了然了。】
陈栩安看到这,简直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他让许知意帮他答到的时候,许知意叹了口气。
这位沈老师在正式上课之前就防着这种情况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根萝卜不在,简直是一目了然。
【沈聿:请同学们放心,前排还是后排,靠门、靠窗还是中间,每周都会进行调整的,我会尽量不让任何一个同学“吃亏”的。】
陈栩安有些欲哭无泪地想——那你还真是贴心啊。
“算了。”陈栩安心死如灰,“我现在无论如何都没可能按时到教室了,就让他扣我的平时分吧。”
反正考勤占比不大,旷一次课,平时分也不会扣太多。
许知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先别急,继续往下看看。“
陈栩安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沈聿:至于平时分的另一部分嘛,就是同学们的课堂表现了。我知道很多课程都实行了上课回答问题可以加平时分的制度,但我觉得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说得很好——靠平时分逼迫学生上课回答问题,和靠怀孕留住男人有什么区别?所以我这节课没有这个制度,在课堂表现这个板块,我会给所有人满分。换句话说,我们的平时分只和考勤有关。】
陈栩安:“……”
完了,平时分只和考勤有关的话,得多扣好几分。
陈栩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靠平时分逼迫学生上课回答问题,和靠怀孕留住男人有什么区别”这句话不是原版吧?原版应该是——“靠签到留住学生,和靠怀孕留住男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位英明神武的沈老师确实没搞签到,他直接排座位……
沈聿并没有设置禁言,在钉钉群里,果然有同学直接说出了陈栩安的心中所想——
【老师,原话明明是“靠签到留住学生,和靠怀孕留住男人有什么区别”吧?】
【是啊老师。】
【+1】
【+10086】
这位沈老师脾气似乎很好,一点也没生气。
【沈聿:啊,因为大家要是都不来了,我也会很苦恼的嘛。】
他甚至还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沈聿:我们的平时分初始值都是满分,逃课一次全部扣完。毕竟一节课只有一个半小时,迟到半个小时以内扣一半,迟到半个小时以上按逃课处理。】
陈栩安划拉手机屏幕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地震——迟到一次扣五十分的平时分,逃课一次平时分全扣完?
换算过来,平时分总分有四十分,这四十分全扣完,只有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都拿满分才能不挂科。
这也太狠了吧?
不,还有比这个更狠的。
陈栩安突然想起来,他们学校有规定——平时分低于五十分不能参加期末考试。这也就是说,平时分低于五十分,这门课势必会挂科。
说的出“靠平时分逼迫学生上课回答问题,和靠怀孕留住男人有什么区别”的人,在考勤方面居然严格到了这种地步吗?
群众的思想是一致的,群里怨声四起。
陈栩安皱着眉继续往下划拉,划拉了好一阵儿才看见沈聿的下一条消息——
【沈聿:别急嘛。课堂的意义就在于让大家学到知识,强迫你们来了教室,但却没人听课,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沈聿:每节课后我都会布置两道和课堂内容有关的题目。其中一道和期末考试的题目难度差不多,另一道会更难一点。这两道题目,每道五十分,当天把题目做完,做对,并且私信我,把解题思路讲清楚,就可以抵掉当天逃课和迟到扣掉的平时分。】
【沈聿:童叟无欺哦。】
看完了群里的全部消息,陈栩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一片悲凉。
“看完了?”电话那头的许知意明显也听到了他的叹息,“你打算怎么办?”
陈栩安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按了免提,一边忍着腰痛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幽幽道:“还能怎么办?按时到是不可能了,我打算拼一拼,看能不能在三十分钟内赶到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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