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是在哭？”王培盛揉了揉眼睛，捂着嘴靠近女儿小声问道。

　　“会不会又是什么陷阱？”王安怡也捂着嘴靠近他小声说道：“我上次见他哭还是六岁的时候，那时候是因为哥抢了他心爱的玩具。”

　　“我哪知道那是妈给他买的？话说，你俩别忘了，他可是演员！上次哭明明是刚刚得奖的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他杀，你杀还是什么来着？”

　　“猎杀，你有没有搞错？自己弟弟得奖的电影都记不住？何况电影里跟现在是一个情况吗？那是演戏！”

　　“我公司那么忙，怎么会去记这种小事？”

　　“你忙个屁啊，前天我小姐妹还看到你去泡吧……”

　　“那你呢？你肯定也没看过，不对，为什么话题会到这儿？”王安宁看了看床上正偷偷抹眼泪的弟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告诉你们啊，这回可不关我的事，我女儿下周还要过生日，你们谁犯了事早点说，我家宝贝可一直盼着小叔给她唱生日歌！别又让他几个月不回来。”

　　“啧，还能有什么？肯定是老爸又去法国了，每次他从法国回来，小弟都不正常。”

　　“这，这怎么又是我的错？自从他上次杀去法国，差点把安悦搞退学，我除了打钱就没敢再去。都是年轻时候犯的错，你妈妈都原谅我了，他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你活该！”

　　“你活该！”

　　一儿一女异口同声，医生无语的看着这缩在一团讲悄悄话的三人，这还有个病人呢，你们讲人坏话能不能出个门？

　　肖战哭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上前安慰，目光落在一旁的秦朗身上，这个人有点眼熟，就他了。

　　他伸手抓住秦朗，边哭边控诉：“呜，你们到底是谁？这是在哪？呜呜呜呜，我要回家！”

　　三人就地一歪，异口同声：“不是吧？”

　　半个小时后，秦朗黑线的送医生出门，后面跟着王培盛父子三人。

　　“应该是强大电流冲击引起的记忆混乱，没什么大碍，过几天情绪稳定了就好。实在不放心就再做个全身检查，毕竟人脑这种事，我们学术界研究明白的也不过大脑的千分之一，那些曾经被电击治疗过的病人也有出现过短暂失忆的先例，过几天身体恢复了，记忆自然就好了。”

　　秦朗松了一口气，再次紧张问道：“那这个时候大约要多久？”

　　“也许三五天，也许个把月，要看具体恢复情况。”

　　王培盛也上前两步问道：“那有没有可能突然性格改变了？比如以前都不怎么哭的，突然特别能哭……”

　　几人瞅了一眼正在不停抽着纸巾的王一博，实在无法想象，他到底有多少眼泪，哭了整整半个小时了。

　　“有这个可能。”医生点点头。

　　“不是，医生，你怎么什么都有可能？”王安宁皱着眉不满道。

　　“人脑本来就是我们没有完全攻克的领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过也许特定的人，特定的事，或许能刺激他恢复。”

　　“比如？”

　　“比如很重要的爱人，朋友，或者亲人？”

　　“爱人？”秦朗摸摸下巴略为思考了下：“没有。朋友倒是有一些，但老板性格就那样，也没有特别要好的。至于亲人……”他望向站在一起的三人，摇摇头：“刚才已经试过了……明显是一个都不记得啊……”

　　“那就只能等了……等他慢慢恢复就能正常。”

　　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一阵尖叫，王一博的大嗓门吓得几人腿一软，明明刚才在他没醒时还牛气哄哄表现的非常不耐烦的三人，脚步此刻却快的出奇，快步蹿进王一博的病房，王培盛大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医生！”

　　医生剥开众人冲了进去，却没看到刚才还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一转眼，却看到他正贴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差点把脸塞进镜子里。

　　“我这脸！我这脸……”肖战要疯了，这脸尽管还冒着黑气，但他怎么可能忘记昏迷前是谁抱的自己？呜，怎么醒来，醒来就成这样了？

　　“脸怎么了？毁容了？哪里？”王安怡先一步走了进去，扒拉着肖战的脸左看看，又看看，这才吁出一口气：“不就是黑了点么，你至于吗？又没破皮又没毁容，还能有个完整轱辘算不错了。”

　　“什么叫完整轱辘？你看我像什么牌子的汽车？”肖战扒开他的手，转身，用力敲敲镜子，有些不确定的再次问道：“这镜子坏了？”

　　“王一博！你闹够没有？你脑子坏了它都没坏！病了就回去好好休息，这一惊一乍的到底想干嘛？”最后还是王培盛发话，王安宁和王安怡架着他出了厕所，将人按回了床上。

　　“秦朗！”王培盛再次发话，秦朗可不敢得罪这位安盛集团的大佬，赶紧应道：“王总，我在。”

　　“你把他这段时间的活动都推了，等出院后直接回家，省的一天到晚的在外面丢人现眼。”

　　肖战瞪大眼：敢骂我救命恩人丢人现眼？你才丢人现眼，你全家都丢人现眼！哦，不对，恩人也是他全家之一！

　　等送完所有人离开后，秦朗才小心翼翼的走进病房，坐在肖战旁边，小声问道：“真的失忆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有点眼熟。”肖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刚醒时还不记得，但刚才看完镜子里的人，他要是还不知道这人是谁，那就不是失忆，是脑子坏了。

　　“老板……”

　　“秦朗？”肖赞捂着脑袋，状似痛苦：“啊呀呀呀，头疼，突然脑子里就蹦出这两个字，啧，好疼！”

　　秦朗瞪大眼，指了指自己：“你真记得我？”随即又暗自高兴：“这么说，我对老板也挺重要的哈。”

　　“不知道，我头疼！现在不想说话，要不你还是出去吧？”

　　秦朗皱眉：“老板，你不想见我就直说，这演的也太浮夸了，对得起你刚得的影帝称号吗？”

　　装头疼的肖战一愣，眨巴眨巴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浮夸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狗都能看出来好吗？”秦朗起身：“算了，你现在刚醒，的确需要静养，至于工作……虽然老头子发话了，但你真的要推吗？”

　　肖战再次眨巴眨巴大眼睛：“什么工作？”

　　“就是你前几天签下来的一个选秀导师，两个广告拍摄，还有那个你刚接的《盛世》，你不是要去观看试镜，顺便和郑导王编剧讨论一下剧本修改……还有……”

　　“电，电视剧啊？”肖赞发憷：“王，哦，不，我当主角？”

　　“当然，你不做主角谁做？”

　　“啊呀呀呀呀，我感觉我头又开始疼了……”肖战迅速钻进被子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推了吧……”

　　“其他的也就算了，下个月有一个演技类训练营，还有这个历史剧《盛世》已经签了约，肯定是不能推了，你好好休息，反正还有一个多月开机，你这情况，大家都能理解。”

　　“嗯嗯，嗯嗯嗯，快推了……”肖战钻进被子里，只伸出一只手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秦朗摸不着头脑的走出房间。

　　“真是奇了怪了，生个病，把工作狂这毛病治好啦？竟然都学会赖皮了？”

　　“等一下！”

　　秦朗回头，肖战朝着他摊开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你自己的呢？”

　　“我都说我失忆啦！不记得密码！”

　　“那不是还有面容解锁吗？”

　　乱动的被子一顿，一颗乌龟脑袋从被子做的壳子里快速钻了出来，烦躁的揉了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手机，赶紧给我手机！”

　　与此同时，王一博此刻正坐在肖战重庆的家里，端着余文华送来的鱼汤发呆。

　　“战宝，你现在需要休息，咱们回家了就不想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妈特意给你炖的乌鱼汤，放了很多辣子，是你喜欢的口味。喝完，发发汗，你就赶紧去睡觉，这几天就好好修养，不要再跑来跑去了。”

　　“这是……鱼汤？”王一博看着那碗已经从白色变成红色的鱼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是啊，是你一直喜欢的口味，赶紧喝，喝完好睡觉。”余文华坐在他对面，眨巴着大眼睛满眼期待。

　　“怎么不喝了？是不是很久没喝妈妈煮的汤怕不好喝？这个你放心吧，你是妈妈心肝宝贝般养大的，再怎么样都记得你的口味。”她伸出手摸摸王一博的脸颊，满眼心疼：“怎么又瘦了？妈妈不在你身边就不好好吃饭，妈妈跟你说哦……”

　　“好了，我喝。”这几天王一博受够了肖战妈妈的唠叨，他都不明白，明明这么肉嘟嘟的脸，她到底是从哪看出这人瘦了的？

　　他一闭眼，手里的红色鱼汤灌进嘴里，又麻又辣的感觉一瞬间席卷味蕾，他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了一般，鼻子里更像是被人灌了一大桶辣椒水，那辛辣刺鼻的感觉令他呼吸一窒，几秒后：“噗！”的一声，鱼汤从嘴里，鼻子里喷涌而出，余文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在沙发上呛咳的整个人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