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地，长向秋伸出了爪子，尖锐的猫爪刺入皮肤牢牢勾住。

“嘶——”

月唯一疼得眼前一黑。

多大仇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吧。

这下他也不怜惜长向秋猫咪身板脆了，猛地一抓。

长向秋落得个牵住两只前腿拎着的下场，忍着这个屈辱的姿势被月唯一带走。

总好过又被月唯一丢掉。

“想通过异域，要找‘门’。‘门’可能藏在异域的任何地方，异种肚子里都有可能，所以要先找它留下的线索。

我们进入异域见到的第一个东西是章鱼，那大概率线索和章鱼有关。这是异域默认的规则。”

他们顺利逃出异种的视线，躲在了一间荒废的生物实验室里。

蓝朝颜靠在靠窗的角落，腰被两段石膏人骨简单固定了下，给‘失忆’的月唯一讲解着。

月唯一没再提她断裂的尾椎骨，闻言点点头，“侦探游戏。”

“游戏？”蓝朝颜笑了下，看他的眼神像看什么外星人，“我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这么比喻危险的异域。不可思议，没有人会觉得生存和逃亡是场游戏。”

月唯一咳了下，避开了蓝朝颜的目光。

他从来没有代入过这个世界，即便现在受到限制，他也是神，不会有什么危机感。

“会结束的。”这只是一个世界进化的节点。

“当然。糟糕的末日，迟早要结束。”蓝朝颜的语气无比笃定。“……你，想过找回自己以前的记忆吗？”

月唯一挑了下眉，“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了。你能帮我？”

月唯一吊儿郎当的模样让蓝朝颜想说话的又回到了肚子里。

“……回了天空之城，可以帮你检查身体。”

若是以前，即便他们之间存在嫌隙，沈冰研也不会这么冷漠地对她。

他失忆了。

原以为忘掉以前的事是好的，却没想到也丢了对她的信任。

有点……麻烦。

入夜之后，那颗又大又圆几乎要坠到地上的月亮再次出现在天边。

月唯一转到窗户口，赏景去了。

夜深人静，确定蓝朝颜睡着了，月唯一报复性地把猫丢在地上。

用了点力道，长向秋摔疼了，冲着他哈气。

月唯一甩了他一巴掌，不重的力道刚好能把猫咪掀翻，“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先无缘无故抓我的？”

长向秋喵喵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的气愤，却说不出口自己是在计较月唯一丢下他。

他又不是小狗，被主人抛弃就伤心欲绝。

月唯一才是条没心没肺的狗。

哼。

长向秋蹲坐在地上，斜眼蔑视月唯一。

月唯一：“……”

这么理直气壮？

月唯一对着他的后脑勺又是一下。

“搞清楚你的身份，现在还敢跟我横？”

长向秋冷着脸，更生气了，猫爪指向月唯一，“回天界，你等着。”

又是一下。

月唯一：“你现在靠我活着，你再横一个试试？我立马把你丢出去喂异种。”

月唯一提起猫咪的两条白色前爪按在墙上，两条后腿荡在空中，放在十字架上受刑的姿势。

月唯一威胁道：“给我道歉。”

肚皮敞开，不能自主的姿势让长向秋感觉尊严破碎。

这和站在他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长向秋忍着冲击天灵盖的怒气，“月唯一，本座是古神，你看清自己在做什么。”

月唯一扯了扯嘴角，脸上半点笑意也没有，“你最好回了天界就把我杀了，免得我再损了你古神的尊严。”

长向秋从来都没有把他当爱人看过。

他就是一只必须停留在他身边的雀儿。

月唯一：“其实你一直都介意我当时捅你的那一剑吧？那怕嘴上说没关系，那怕我们都清楚那是逃出秘境唯一的办法，你还是介意了。”

长向秋：“你都把本座杀了，还不准本座有意见？！那是因为你的心魔生出的秘境，本座大发慈悲给你杀，你还委屈上了？月唯一，你有没有良心！”

月唯一：“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我看清了你这个人，杀你一次我爽得半夜做梦都能笑醒，我可不觉得委屈。”

“你看吧月唯一，你自己都承认你杀得爽了。你知不知道你当时那个眼神，是真恨不得把本座碎尸万段，本座有点意见怎么了！”

长向秋激动得喵喵叫。

月唯一不甘示弱，“那也是你活该，长向秋你真是古神当久了，眼珠子长在头顶上，没人受得了你的臭脾气！”

“你老实点少乱跑不就行了，你是本座的，却整天想着跑。”

太过生气牵动了原本就疼的腹部，长向秋粗喘了两下。

月唯一那双狗眼瞎得对他的什么好也看不见。

“你不跑的时候本座待你差了？反倒是你……”长向秋顿了一下，但最终情绪占了上风，质问他，“你知不知道本座当时因为你那一剑伤了心肺，结果你头也不回得去找你那个妈！”

“你也知道那是我妈，我妈闹自杀，我做儿子的难不成为了你就让她去死啊！”

谈起这个月唯一就烦，他和长向秋在一起他妈本来就不同意，他在这边哄着妈妈，长向秋就在那边疯狂拉低好感。

就连在夭仙池吵架那次，也是因为他在约会途中得知妈妈要自刎的消息想要赶过去，长向秋脑子有病非说他要逃离他。

月唯一越想越气，越想越理直气壮，“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受伤了啊，伟大的古神大人不是无坚不摧的吗？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你脸上长着张嘴是用来放屁的？”

长向秋：“本座以为你知道！”

月唯一：“小爷我不知道！”

长向秋：“你的两只眼睛用来吃饭的吗！你不会看吗？”

月唯一：“说句你受伤了会死吗？你不会说吗？”

长向秋：“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看出来！”

月唯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的眼睛又不能一年到头黏在你身上！”

长向秋：“你的错！”

月唯一：“你的错！”

四目相对，两人针锋相对，硝烟四起，心中不约而同地呐喊——

月唯一：他什么时候能对我服一次软！

长向秋：他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在第一位！

“冰研？”蓝朝颜一醒来就看见了角落里和猫吵得激烈的人。

明明猫只是在喵喵叫，他却能精准地接上话。

就好像，真的在和猫聊天一样。

蓝朝颜的视线落在那头白发上，发尾带着蓝色挑染。

她可以肯定末世之后，除了天空之城里，不会再有第二个可以正常营业的地方。

他的发色挑染太自然了，还有这只从未见过的猫……

“醒了？”月唯一卡着猫的胳肢窝走过去，完全无视长向秋的挣扎，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打信号的东西？我出去找线索，你不方便行动就留在这里。”

如果秦封阳在就方便了，只可惜那家伙第一个跳车溜走了。

“有。”蓝朝颜拿出一块白色玉牌，“天空之城的特殊通讯器，发出的信号不会被异种发现。”

……不对，那是特殊金属的。

只是外观上和沈冰研的那块一样，背部同样的百合花。

正面就不同了，只有一个隐藏按钮。

蓝朝颜的手指按上去，前面投射出一个淡蓝色的虚拟光屏。

“特殊信号可以被匹配到的其他通讯器接受。”

蓝朝颜又递给了月唯一一个。

“很特别的通讯器，这花刻得很别致。”

月唯一把猫夹在咯吱窝下，一手接过，适当露出了些好奇，把小方块拿在手里把玩。

长向秋气得喵喵叫。

蓝朝颜笑了下，“它是天空之城的象征。是……希望、曙光的意思。”

所以玉牌的线索一定在天空之城了。

月唯一点点头，“走了。”

“能把猫留下吗？”蓝朝颜出声喊住他，“……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月唯一瞧了她两眼，“它就是只普通的小猫，保护不了你。但是我可以。”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

蓝朝颜愣了一下，红唇上翘，“随叫随到吗？”

月唯一点头，“随叫随到。”

长向秋想把他点头的脑袋砍了。

————

“呵。”

“哼。”

“渍。”

月唯一忍无可忍，掐住长向秋的猫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你在怪叫什么？”

隔几秒就在他脑袋里来一下。

阴阳怪气的。

长向秋凶狠呲牙。

又生气了。

得出这个结论，月唯一心中烦躁，也懒得去猜是为什么，“不说你就自己气着吧。”

长向秋：“！！！”他就知道，月唯一不在乎他了。

月唯一不知道长向秋在悲春伤秋，他和长向秋的关系比摔在地上的西瓜还烂，相比之下眼前的事情解决起来就简单得多。

从生物实验室出来，月唯一把整个科研大厦都摸索了一遍。

整座大楼都处于停电状态，没有人，连个活物都没有。

借着窗外的月光，穿过昏暗的走廊，一路摸到一楼，月唯一去推正厅大门，试了两次，都没推开。

透明玻璃门外，巨大的月亮挂着，一条街道安静空无一人。

这处异域能看见的建筑物只有这座科研大厦。

他们进来时在街道，被章鱼袭击之后四处逃窜，他和蓝朝颜进入大楼三层躲避，其他人呢？

这么久，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合理。

还有，过去多久了？

月唯一拿出通讯器——

14:32。

但外面依旧是深蓝色的天空，明亮的月亮。

月唯一抬手抚在玻璃门上，是假象吗？

肩膀骤然一重，月唯一骤然转手抬手一个横劈。

偷袭之人闷哼一声，语气不满，“沈冰研，你睁开眼睛了吗？”

月唯一尴尬地收回手，“抱歉。”

是秦封阳。

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那一身西装一丝褶皱也没有，优雅体面，完全不像是个刚刚经历逃亡的人。

“别看了，现在的‘外面’已经不是我们来时的‘外面’了，从这个虚假的大门是出不去的。”

秦封阳揉着剧痛的肩膀，时不时弹一弹擦一擦，对于和月唯一的接触，他格外排斥。

“三楼生物实验室有关于‘门’的线索，我顺着线索找过来，没想到看见的是你。你在做什么？”

“什么线索？”那不是他的起始点吗？那里面除了一堆人骨没有任何东西。

……不，还有蓝朝颜。

秦封阳看了他一眼，“最初的起点。这栋楼最初的起点，是唯一的正厅的大门。”

“太笼统了。为什么一定是这栋楼的？对于我们来说，最初的起点是进入异域的时候，街道路上，被异种袭击的时候。”

月唯一说完，视线对秦封阳的撞上，那双藏在镜片后面冷静的眼睛，此时显得有些浑浊。

秦封阳突然转移了话题，“蓝朝颜呢？她怎么没趁我不在，和她的旧日情人亲热？”

月唯一：“……”

你在可惜什么？你在可惜什么？

你！在！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