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人吗？”

　　月唯一犹豫了一下，人鱼皇不可能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大概率不算？确实不符合现在人类的定义了。……这个很重要？”

　　人鱼皇换了个姿势躺着，笑道：“和人鱼族没关系。”

　　“那就是和人类有关系了。”

　　人鱼皇点点头，她的眼睛愈发闪亮，看月唯一的眼神像看什么稀有物种，“你可是人类重生还是覆灭的关键。哎呀……”

　　人鱼皇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不太好，似乎是我在给你送情报。”

　　月唯一点点头，“确实是。”

　　“那换个条件好了。”人鱼皇顿时改了主意。

　　月唯一头顶冒出一堆问号，“你可是皇，一方领主，可以这么草率地出尔反尔吗？”

　　人鱼皇玩弄自己精心装饰过的指甲，“那又怎么样呢？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月唯一：“……”

　　人鱼皇起身，围着月唯一转了两圈，“话说回来，我辛辛苦苦把你抓来，为此还折了好多子民，我还什么都没享受到呢？就这么放你走，实在是不甘心。”

　　月唯一受不了了，“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你心里的那些龌龊念头，那我们就打一架，谁赢了谁说了算。”

　　人鱼皇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可别，我可不想伤了我的指甲，今天不想打架。这样吧，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出五日。吃不着，让我多看两眼总行吧？”

　　月唯一强调，“最多五日。”

　　人鱼皇点点头，但在月唯一眼里，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急着走，通过对话打探到的信息也足够他们忙一段时辰的了。

　　当晚，月唯一、秋雅唐和长向秋盘着腿坐在床上，头对着头围个圈讨论。

　　“人鱼皇随性而为，做什么全凭心情，她不想，谁也出不去。

　　虽然不知道你母亲在哪儿，但是既然她不会轻易放人出去，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逃出去了，那一定会造成些动静，我们在周围打听一下，要么……”

　　月唯一没说出口。

　　秋雅唐明白这一点，安慰月唯一：“没事的哥哥，你们能陪我来找妈妈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找不到……就算了。”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红了。

　　月唯一抱住她，在后背轻轻拍了拍，“肯定会找到的，你要相信哥哥们，相信你的妈妈。”

　　长向秋撇了撇嘴，又让她讨到月唯一主动的抱抱。

　　怎么他就没有？

　　他也得死一个妈？

　　可他没有妈。

　　爸也没有。

　　他是带着使命被天道创造出来，维护世界平衡的。

　　突然，长向秋看向头顶，安静地听了一会，抬手戳了戳月唯一，又示意房顶。

　　月唯一皱了皱眉，嘴里安慰秋雅唐的话没有停。

　　长向秋悄悄变成猫，三两步从窗户跳出去。

　　大约过了两分钟，长向秋从窗户甩进来一大块东西。

　　……是人。

　　那只海兔。

　　月唯一护着秋雅唐，长向秋从窗户跳下来变成人，踩在文逸胸膛上免得他起身。

　　“大半夜不睡觉，爬比人房顶？”

　　文逸盯着两双红彤彤的眼睛，泪眼花花地望着月唯一，忍了忍，没忍住，哭了。

　　从一开始的笑声抽泣到抱着双膝哇哇大哭。

　　但他有意压着声音，倒是剩下长向秋堵住他的嘴。

　　但是越看，长向秋越觉得不对劲。

　　“月唯一，他怎么老看着你？你和他谈过？”

　　月唯一被他气笑了，佩服长向秋的想象力，“你才和他谈过。你看我跟狗看骨头一样，捂得严严实实，我和谁谈过怕是你都比我清楚。”

　　长向秋没理，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场面一度尴尬，两人安静，一人哭泣。

　　秋雅唐突然往月唯一身后躲了躲。

　　月唯一感觉不对劲，“雅唐，怎么了？”

　　秋雅唐把头埋在月唯一背上汲取安全感，“这个妖怪老盯着我。”

　　长向秋眨了眨眼。

　　不是盯着月唯一啊。

　　“……不是，你都多大了盯着人小姑娘看？”长向秋踹了他一下。

　　文逸瑟缩了一下。不疼，但是害怕。

　　但是……但是他来都来了……

　　文逸咬了咬下唇，声音紧张，“这孩子，是不是你和秋千叶的？”

　　话刚说完，文逸又绷不住了，低声呜咽，“我成小三了。我以为她真的爱我，才愿意去深海山谷寻找千年海龙骨的。结果半个月都没有回来，她一定是把我当借口，逃出海底宫殿不要我了！我要被人鱼皇杀死了……呜呜……”

　　“什么？”月唯一的迷茫写了满脸，脸都皱成问号了，“谁？哪个孩子？秋雅唐？这不是我的！”

　　长向秋也蒙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把你爆炒兔肉了，月唯一生什么孩子？”

　　文逸哭得停不下来。

　　长向秋不耐烦了，点了他几个穴强制他收声，“赶紧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文逸吸了吸鼻涕，目光还是看着秋雅唐。

　　长向秋强制把他的头掰过来，对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别看，她害怕。”

　　文逸差点没憋住哭，声儿从嘴巴缝里漏出来了一节，“看着你，我害怕。我看地，行不行？”

　　长向秋：“……行。”

　　文逸低着头，把自己和秋千叶的爱情故事从头讲完。

　　大概就是，人鱼皇抓了个海兔文逸和人类秋千叶，没想到后宫起火，人和海兔搞上了。

　　她戴了绿帽子，心情不爽，故意刁难秋千叶。

　　表示只要秋千叶能够拿到深海山谷里的千年海龙骨，她才考虑放了文逸成全他们。

　　当然了，人鱼皇的恶趣味远不止于此。

　　她并没有给秋千叶身边安排监视者，所以秋千叶在走出海底宫殿后就是自由的，如果她要命，那就离开；

　　如果她真的为爱愿意去深海山谷这种进得去出不来的凶险之地，那也可以，人鱼皇等着她带着千年海龙骨凯旋。

　　文逸当然也在等自己的爱人回来。

　　只不过，文逸没想到，他没等来爱人，却先等来这个和秋千叶模样极其相似的人类小姑娘。

　　月唯一和长向秋对视一眼。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人鱼皇回把我和雅唐掳过来了。”

　　长向秋回答，“抓来看场大戏。”

　　月唯一默了默。

　　“所以，你真的不是千叶的丈夫吗？”文逸看了眼秋雅唐，又迅速低头，“我看你们两个长得挺像的。”

　　月唯一嘴角抽搐，“你脸盲吗？还是爱情让人致盲？”

　　长向秋瞪大了眼珠子，“我的存在感很弱吗？我的男人都不是我的了？！”

　　这个狗屎世界克他！

　　文逸脸蛋发红，尴尬的，“我，我就是怕她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文逸抱住膝盖，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声音闷闷的，“我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用。”

　　已经不止一次被抛弃了。

　　秋雅唐躲在月唯一身后看着地上的小海兔，眼神懵懂。

　　“哥哥，我要有新爸爸了吗？”秋雅唐想了下，纠结，“我有点不想要。”

　　爸爸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文逸的‘珍珠’掉的更大更多了。

　　月唯一回避秋雅唐的眼睛，“这个……得等你妈妈回来了，亲自给你解释。”

　　事情似乎解决得差不多了。

　　文逸道了个歉，“我第一眼看见雅，秋雅唐小姑娘的时候，就怀疑是不是和千叶有关系了，后来偷听到你们要找她妈妈……

　　我以为是正宫带着小孩来找人了，我想确定你们和千叶的关系……就偷偷爬到房顶上了。”

　　没想到被猫抓住了。

　　进猫口的时候他以为要死掉了。

　　“说清楚了，你就先离开吧，被人鱼皇看见了就不好了，我们的目的也会暴露。”

　　月唯一顿了下，“等秋千叶回来了，我们再联系。”

　　文逸猛地抬头，欲言又止，“你们不打算去深海山谷找千叶吗？就，就这么等着？”

　　这话说得，长向秋不爱听，“你想救，可以自己去。我们是要找，但不代表就热心肠到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吧？”

　　长向秋说话太不客气。

　　文逸在意识到眼前这人生气了的时候，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先走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总会惹人生气。

　　文逸变成原形，那只巴掌大的蓝色小海兔。

　　他刚刚爬到窗户，一跳，落在了谁的手掌心里。

　　抬头，吓得他一个屁股蹲坐了下去。

　　“皇……”

　　人鱼皇笑眯眯地，看了眼窗户内的三个人，“大半夜的，这儿可真热闹。”

　　月唯一把长向秋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她。

　　人鱼皇握住手里的海兔，摆了摆另一只手，“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嘛，我来这里也没想干什么，就是……和你们说个消息。”

　　人鱼皇蓝色的眸子光芒流转，闪着恶意，“你们要找到人，回来了有……半天了吧？

　　身上好多血呢……她倒是厉害，居然斩杀了千年海龙，不过可惜，勇士也许要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

　　人鱼皇捏住手里的海兔，声音邪恶，

　　“本来我今天只是想稍微考验你一下，但凡你乖一点别乱跑，也许我就带你去见她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她已经流了半天的血了，快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