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向秋有些排斥白熊的靠近。

　　他很不自在。

　　贴在月唯一身边低语，“这些果子会不会有毒？它到底打不打我们？要是不介意不生气的话，我们是不是该抓紧上雪山顶了？”

　　“它把我们当成它的小孩了，”月唯一靠近长向秋回道：“它大概是这个异世界的关卡。”

　　不然实在解释不通，白熊为什么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要我做一头熊的儿子？？？”长向秋的嫌弃和屈辱写在脸上，“它也配？？”

　　月唯一安抚他，“只是个游戏而已，你那么较真干什么？我们配合它玩一段时间，没准就可以出去了，不费一兵一卒，多好？”

　　长向秋一脸不情愿，他看了眼月唯一。

　　月唯一怂恿他，“考虑一下？”

　　“……行吧。但是你得帮我打掩护，我可不想和它多么亲近。”

　　言下之意，想让长向秋哄着一头熊，门都没有！

　　白熊见月唯一和长向秋两人迟迟没有动作，又拿鼻子顶了顶两人，示意他们吃东西，隐隐有生气的迹象。

　　月唯一贴在白熊脸颊上蹭了蹭。

　　白熊低吼两声，瞬间不气了。

　　回应月唯一一个贴贴，趴在一边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吃饭。

　　长向秋看完这亲子友好互动的一幕，有感而发，“你可真会给人当儿子。”

　　就比如月唯一的妈妈，一样能被月唯一一个小动作哄得嘴角裂开二里地，高兴得找不着北。

　　月唯一：“……”

　　月唯一拿了个果子砸在长向秋肚子上，“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长向秋被砸得一个激灵，但不敢砸回去，哼哼唧唧了两声，拿起月唯一砸过来的果子擦擦，放嘴里咬了一口。

　　“还挺甜。”

　　白熊原本只是安静地看着两个‘儿子’吃饭，长向秋和月唯一也没有太多在意，谁也没想到白熊冷不丁地伸出巨大的前爪扒拉长向秋。

　　长向秋一个不留神让这头白熊大力的动作给掀翻了。

　　白熊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地上，发出两声短促的愉快的叫声。

　　长向秋：“……”

　　长向秋恼羞成怒，拿起果子往白熊头顶砸。

　　月唯一连忙接住。

　　“冷静，冷静。这是果子不是炸弹，你要是惹怒了它，后面就不好解决了。”

　　月唯一在处理事情上，能不下杀手就不下杀手。

　　而且他觉得这游戏挺好的。

　　长向秋脑袋都要烧冒烟了，“它戏弄我！你为什么不管！”

　　“只是在和你玩，没有恶意的。”

　　月唯一极力安抚他，“我妈妈在我小时候也这么玩过，带我去云海游泳，但是我不会游。

　　她把我托在水面上，一会儿让我浮起来一会儿又让我沉下去，我两都玩得挺开心的时候，她手一抽筋，把我甩尽水里了。”

　　长向秋很认真的评价，“你妈太坏了。”

　　“没有，”月唯一不知道该怎么和长向秋解释这个事情，长向秋对家人、亲情这种东西很难共情，“只是不小心，她不是故意的。”

　　长向秋直勾勾地盯着月唯一。

　　“……怎，怎么了？”月唯一摸了把脸，“有东西？”

　　长向秋突然指责，“那我之前对你做的一些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事情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我没想让你真的受伤。

　　你可以原谅你妈妈，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为什么不愿意复合？为什么还是想离开我？”

　　月唯一：“……”

　　“这是两码事，你这……”月唯一回避长向秋的眼神，“这个事情之后再说。”

　　“怎么就不一样了呢？”长向秋穷追不舍。

　　他发现就算两个人都愿意坦白了，问题也没有想象中的迎刃而解，反而纠缠得越来越深。

　　他有时候都不理解月唯一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之间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了。

　　长向秋突然抬眸，轻声问了句，“月唯一，你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不同的两人，可以在一起吗？

　　月唯一沉默了一下，他能察觉到长向秋情绪不对，也感觉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但是……

　　“……都说了这个事情，等出去了再聊。”

　　…………

　　白熊真的完完全全把长向秋和月唯一当成儿子，熊儿子。

　　此时正教两人捕猎。

　　一片大湖结着两三厘米厚的冰，白熊站上去抬起前爪，起跳，猛踩两脚，冰面立刻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痕。

　　白熊伸出一只爪子挖了两下，一个硕大的冰窟窿就完成了。

　　银白色的鱼儿相继跳出水面，白熊一个猛扑咬住一条跳出水面的一米长的大鱼。

　　白熊叼着大鱼在月唯一面前晃了晃，随后放在月唯一身上。

　　月唯一手忙脚乱地抱住。

　　白熊伸爪刨了刨站在远处的长向秋，长向秋一脸嫌弃地躲开，却被白熊勾住衣服扯过来。

　　白熊指指冰窟窿，又示意长向秋。

　　长向秋低头看自己被白熊指甲勾出一个大洞的上衣，“……”

　　月唯一挪过去，肩膀碰了碰长向秋，一脸戏谑，“咱妈让你去捕鱼，刚才的技巧学会了吗？”

　　长向秋无语看他：“……”

　　长向秋走到河边，迟迟没有动作，“不是，它不是人，我是人啊，难道真的要我用嘴叼吗？”

　　“……”月唯一憋着笑，“你用手呗，能抓上来就行。”

　　“那也很蠢好吗？”

　　半小时后——

　　长向秋坐在自制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根做工粗糙的木质钓鱼竿，坐在湖边钓鱼。

　　月唯一：“……”

　　月唯一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这个方法也没有多聪明好吗？十多分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长向秋嘴里冒白烟，“钓鱼，要有耐心知道吗？”

　　白熊趴在地上，一会儿好奇地闻闻长向秋的钓鱼竿，一会儿望着鱼线没入水面的地方望得出神。

　　又过了十分钟后——

　　白熊捕捉到的大鱼已经被冻得透透的了，表面覆着一层薄冰。

　　月唯一先前抱着大鱼，浸湿的衣服逐渐有了冰碴子，他躲在白熊的肚皮下面，试图暖化。

　　长向秋不断哆嗦身子，嘴里嘀嘀咕咕，“我讨厌这个世界。极寒之地可比这鬼地方冷多了，但凡是我原来的身体都不至于冻成副狗样。我讨厌这个世界！”

　　白熊并不着急，幼崽刚开始学习技能不会很正常，它可以反复教，但是今天两只幼崽没有分别带回一条鱼就不能回去。

　　“冷死了长向秋，”月唯一往白熊肚皮地下用力钻了钻，“我想回去了，你快点行吗？别钓鱼了换个办法， 你在极寒之地的时候，一百年才能钓到几条鱼？”

　　长向秋：“……”

　　极寒之地的鱼都有灵识，比人都聪明，他钓不到很正常啊。

　　为什么凡间的蠢鱼他还是钓不上？

　　长向秋深受打击，“不行，我不信我钓不到。你先回去吧。”

　　长向秋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

　　月唯一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白熊，尝试起身，却被白熊按了回去。

　　“咱妈不让走啊。”

　　月唯一看了眼湖面。

　　长向秋得空看了眼月唯一，被冻得鼻子、耳朵、脸蛋、红彤彤的。

　　鼻子一吸一吸的，都要流鼻涕了。

　　长向秋：“……”

　　长向秋：“算了不钓了。”

　　长向秋丢了鱼竿，看了眼湖面，咬牙，带着英勇就义的决绝，“我上手吧。”

　　他忘了他还能变成猫来着。

　　长向秋：“……”真给自己蠢笑了。

　　“月唯一，你帮我拿下衣服。”

　　长向秋想着等上来的时候好歹还能有个干净暖和的衣服，结果一转头，白熊肚皮下那么大个月唯一呢？！

　　“月唯一！”

　　长向秋朝四处张望，手腕猛地一凉，整个人被突然的力道拉着跪了下去。

　　“月唯一？你什么时候跳下去了？”

　　长向秋险些尖叫起来，这水多冷多凉！！

　　他只是伸进去一瞬间，就感觉手被冻得发冷，寒气入骨。

　　月唯一什么时候跳下去了。

　　这窟窿着实大了点，他只是一个没留意。

　　长向秋反手拉住他，想把人拽起来。

　　却被月唯一拦在了水下。

　　月唯一挣脱开他的手，塞给他一个什么东西，滑滑的。

　　长向秋拿出来——

　　一条鱼。

　　白熊短促地叫了一声，它在为自己幼崽的成功欢呼。

　　月唯一同时举起一条鱼，朝白熊挥了挥，笑容灿烂。

　　白熊立刻抬起两个前脚拍了拍。

　　好棒的崽崽！！

　　长向秋捏着手里的鱼，看着整个人泡在冰水里，眉毛结冰的月唯一，心里……

　　恨不得踹他一脚。

　　即便心里气得要命，长向秋还是先伸手把月唯一捞上来。

　　“你有病吧月唯一。”长向秋气得口不择言。

　　他只是不愿意而已，又不是不能做。

　　他干嘛非要整个人跳下去，就为了借着水的遮掩，给他一条现成的鱼帮他作弊？？？

　　岸上比水底还要冷，风一吹，吹得骨头疼。

　　月唯一感觉自己要被冻上了，“长向秋，我冷。”

　　虚弱的要命的声音还带着颤。

　　长向秋立刻哑声，“……”

　　他臭着脸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月唯一，阴沉的目光在暗处闪烁了一瞬，抱起月唯一往山洞走。

　　路上沉默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