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暖阳如旧,王福携宫女入殿时,入眼便是谢允上半身倒在窗阁,埋头睡着的模样。
一夜过后平静下来的心霎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吓得他同手同脚的探过去,发现谢允跳动的脉时,悬着的心才彻底沉下去。
王福小心的将谢允拍醒,将迷糊的殿下塞回被子老老实实的盖好,转而摸到谢允冰凉的手,心里又揪成了一片。
心疼道:“殿下开着窗干甚?若是闷了唤奴婢来解决就可,何必又冻着自己。”
有了热气,谢允惨白的脸终于泛着点血色,见着人是王福,一手遮眼,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早朝都过了哎我的殿下!”王福顺势将谢允扶起,说:“估摸着时辰,太傅也该来了,殿下快起来收拾收拾。”
身后一众宫女见状,一拥上前,拿水举盆的开始梳理。
北堂墨染入内时,瞧见的便是如此景象,顿时不由得发笑。
“殿下是木偶吗,让你们如此摆弄?”
王福好不容易捯饬好谢允,满是骄傲功成身退的带着人离开,只留谢允闭眼无奈的嘀咕:“我是病人,对待病人下手轻些成不成啊?”
“……”
一阵低笑传来。
“下手轻了,殿下起得来吗?”
北堂墨染朗声回道,艳红的官袍未脱,径直走向谢允的塌边坐下。
宽大的袍子扫过谢允的脸,红的尤其的艳,谢允不由得往下缩了缩,一张口,声音便显得闷闷的:“我病还没好,太傅今儿别授课了好不好?”
谢允的眼珠很黑,像是一潭深墨,可这深潭,装的全是北堂墨染。
“不授课?”
谢允赶忙点了点头。
良久对视中,还是北堂墨染先妥协,说:“可以,但是殿下,你得喝药了。”
谢允就这么顺势靠着,正准备自己拿,发现北堂墨染早就端起了药盏,抬起的手又默默放了下去。
北堂墨染挑了挑眉,索性就这么看着,微微启唇:“殿下是要臣喂吗?”
“我自己来。”
谢允听话的又默默接过碗,轻轻珉了半口,就嫌弃的皱着眉,一副再喝就去死的表情。
北堂墨染见状,及时从一旁食盒中拿起蜜饯喂到谢允嘴里,见人脸色慢慢好起来,才问道:“殿下到底是如何落马的?”
谢允一顿,闻言继续埋头喝药,迅速整理思绪。
景仁三十三年,他上辈子十五岁时,他的父皇下旨去岭北冬狩,也就是这时,他在冬狩意外落马,这马还是边关的烈马,受了惊乱跑,若不是及时被射杀,谢允差点就被马蹄踩死。
谢允微眯了眯眼,眼前被热气哈得像是蒙了层纱。
他自然知道这笔账出自谁手,夏都的三大家- -岭北长白氏,南山北堂氏,夏阳沈氏,都逃不掉关系。
当今北堂家的家主是北堂汶,北堂墨染的亲父亲,也是在谢允登基时,唯一一个亲手凌迟的家主。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谢允顿了顿,并不打算告诉他的太傅,只是道:“无事,不过是马受了惊,吓着了而已。”
“殿下无事便好。”北堂墨染替谢允以手梳发,看着绸缎般的黑发由指尖划过,温声道:“出了此事,陛下怕是不会再让殿下冬狩了。”
“这样也好。”谢允就这么躺在床上,任由北堂墨染摆弄着,心底的疑惑越放越大,可面上却越平静,他说:“我养病的这些日子,怎么不见父皇?”
北堂墨染梳发的手一顿,半晌才道:“陛下如今尚在岭北,早朝都是由三大家共同把手,殿下想知道的是这个吧?”
被戳破了用意,谢允也不恼,只是淡笑道:“太傅都猜到了,还问什么?”
“殿下此言差矣,有些东西,还是剥开纱才能看得实在。”北堂墨染收回手,见时候已到,便行礼欲走。
直至门前时,才听谢允慢悠悠的说:“太傅很喜欢为别人梳发吗?”
北堂墨染思考了片刻,才笑着回道:“臣不喜欢。
“唯殿下而已。”
推开门时,才头也不回的嘱咐道:“殿下身体尚在抱恙,粥已放在食盒里,药后半时辰可食。”
直到门‘吱呀’关了,谢允才彻底起身,他揭开食盒,白粥里有细小的碎肉末,还泛着热气。
北堂墨染的确不爱帮人梳发,上辈子也是谢允即将登基重病时,央求半天才求来的。
得之不易,定然弥足珍惜,今世倒是提早了许多。
上辈子的太傅,也不会坐在自己的塌上,喂自己蜜饯。
他不相信重生一回性格就会大变,上辈子叛军攻都里面也不知有多少人的手笔。
那粥谢允并未喝,他就这么坐在桌前,一遍一遍回忆前世的一丝一毫。
为什么叛军会一路畅通无阻,攻进夏都?
为何夏都的兵丝毫不抵抗,满朝大臣竟无一人死谏骸骨。
前世两人都死的太早。
死过一次,会看清很多东西,喜爱与算计并不冲突,谢允想。
上辈子的太傅突发心疾死在了自己登基前的一晚,从那时起,太多太多的事情,容不得自己一步步走去,便接憧而至。
谢允望着窗外,连着三天,大雪都未停。南山的山顶映着冷光,宫人裹着厚裘,也挡不住刺骨的冷意。
他在飞雪中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也是这般大的雪,大雪连绵不停的最终结果,是所有的官道都被堵死,马车驶驾不前。
很快,粮食用尽,流民四起,私盐贩卖猖狂,粮价哄抬,亡国的一切的源头,要来了。
架空架空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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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