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陛下怎么还没回来?”空气安静了许久后,才有人敢上前发话,杨利也觉得有点不对,正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见大雪里的薄薄的战马影,不过这马不如嘉峪关的铁骑壮,颜色也没铁骑艳,一看就是中原的马,大多数上不了战场,都是商贩用来拉货的。
杨利第一反应是南歌回来了,但是萧北歌去哪了?
雪里的影子渐渐清晰,南歌一席白衣策马进了城门,北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喊他了,南歌和两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要说也是他在军队里从来没有穿过白衣,北军看了有些恍惚。
南歌其实很少训练北军,还是北二军的次数更多一些,可北军碰见南歌的次数不算少,都是同一个军营里的兄弟,算的上亲,甚至比北二军还要亲一些。
两年前驻扎在嘉峪关的,是北二军,他们北军驻扎在山海关,离京师近,就由萧北歌亲自训了,可总兵和陛下总是有区别的,他们羡慕北二军,可却永远不可能是北二军。
北二军是南歌亲自带领,和他们太不同了。
他们始终无法理解,北二军在生死关头为什么还能毫不犹豫地为南歌卖命,明明知道死比生的可能性小,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
因为南歌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种信任他们对军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萧北歌也没有。
“南将军.......”杨利鼓足勇气上前了一步,这才看见南歌怀里有个人,尽管被南歌用披风捂地严实,但杨利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谁。
南歌眉宇紧锁,带着怀里的人翻身下马道:“都愣那干嘛?没看见陛下晕过去了!军医呢?”
南歌和萧北歌的事早就传便了朝廷,不过他们北军倒是觉得没什么,萧北歌还是萧北歌,什么也没有变。
北军听南歌动了怒也不敢说话,纷纷让开了军营,杨利听见后也慌了神,一边领着南歌进军营,一边说:“杜太医不放心,就随陛下过来了,我这就去叫来。”
南歌给萧北歌掖好了被子,点燃了一旁的火盆,杨利不过一会儿就把人带过来了,杜太医年岁已高,胡子花白,进门时还险些摔了一跤,好在杨利及时扶住了他。
杜太医站稳后,快步走到了萧北歌床边,坐下给他把脉了。
南歌在一旁看着,半个字也没说,杨利正想着怎么打破这份尴尬,杜刘就开口了:“好在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陛下这几日没休息好,饭也没准时吃,脾气虚了些,再加上受了风寒,有些感冒了。”
“嘉峪关那么多人,没一个拦得住他的?”南歌语气不佳。
“陛下要强去,我们哪里敢拦......”杨利被南歌盯地发寒,声音越来越小。
南歌挑了挑眉,冷冽道:“他去找死,你们也不敢拦吗?”
杨利顿时被怼地哑口无言,杜刘赶忙起身辩解道:“陛下这几日忙着公务,没能好好休息,是微臣的过错,微臣罪该万死,任由南将军处罚。”
杜刘当即就要下跪,好在被杨利扶住了:“是微臣的过错,杜太医不常参与军务,不能怪在他身上,是微臣罪该万死......”
“行了。”南歌那敢让他们真的跪,不过是想提醒他们罢了,见好就收:“他的人他自己罚,我可没那闲功夫。”
杨利扶着杜刘在一旁不敢说话,可杜刘又站出来继续道:“还有一事,要同南将军说。”
南歌听懂了杜刘话里的意思,先叫杨利退下了,南歌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示意杜刘也坐。
“陛下这病无需用药,不过要按时用膳,睡足觉才能恢复。”杜刘没有着急坐下,继续躬身道。
见杜刘不坐,南歌也没有再强硬要求,开口道:“这些我自然会注意,杜太医放心便可。”
“南将军,”杜刘直接跪下了,南歌反应快,扶住了一半,杜刘眼里泛着泪光说:“陛下是我从小跟到大的,他的病情我知根知底,陛下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到如今还未痊愈,照料容不得一点糊涂,要是这回上了战场,我怕陛下受不住啊!”
“什么大病?宫里可从未传出这种消息。”南歌问道。
杜刘原本只是宫里的一个小御医,在皇室没人敢收他,平日里那些达官显贵也怕和他扯上关系,要是哪日他被派来治病,都要被赶回去。可他脸皮厚,就是要待在宫里,先帝拿他没办法,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将他贬出去,就将他留在了宫里。
杜刘原是个读书人,他那年算是得了老天的眷顾,落得了个举人,他家境贫寒,兄弟姐妹都病着,他要给他们谋条出路。
科举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是升官发财的一条好道,可他殿试没过,他一直想不通是为什么,等过了几年他才知道,他家境贫寒,文章虽写的好,但贵族比他多的是,抢他一条生路不过是几个银子的事。
杜刘听后勃然大怒,却又无处发泄,他再也看不进去百家书,转头就学医去了。
对于他来讲,学医比科举好太多,不说是赚的盆满钵满,也足够撑起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了,可好景不长,洪水泛滥,瘟疫传播,他家里的兄弟姐妹死了个便,朝廷虽派了三皇子来治理,但没什么效果。
一次意外,杜刘救下了险些被感染的三皇子,被封为了御医,他的医术不精,只能治一些简单的病情,宫里的皇室大多都是长年累月的大病,他怎么治的好。
好巧不巧,正因为他医术不精,才碰见了当时很不起眼的萧北歌,虽说是九皇子,但杜刘也没有什么偏见,和往常给别的贵族一样看病。
他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病温,可不却曾想,是瘟疫。
这些病情在民间传传太过寻常,但怎么也不该传到九皇子身上,他再不受重视,也不应该得瘟疫。
杜刘一时间慌了神,正想叫人,可任凭他怎么说也没人回应他,他这时才想明白。
九皇子府里根本就没有人。
杜刘的医术哪治得好这个,可九皇子落到他身上,必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他若是将事情捅出去,自己也难逃一死。
可萧北歌这病他要是治不好,也是死。
来来去去都是个死,杜刘硬着头皮治了。
杜刘开始没日没夜地照顾萧北歌,一边翻着医书一边看着他。萧北歌那时不过四岁,能扛那么多天太不容易了,杜刘一刻也不敢停歇,没日没夜地看着他。
萧北歌的病反反复复了几个月,竟出奇地好了。
这个消息传到朝廷里也是让百官开了眼,无人再敢嘲笑他了,可当先帝要调他到宫里时,他犹豫了。
萧北歌只是现在好了,但以后难免会落下病根,再加上他脑子不够用,哪天被陷害了都不知道。
他如愿留在了萧北歌身边,九皇子府里就他们两个人。
杜刘烧水做饭,萧北歌在旁边看着他。
萧北歌不同于其他四五岁的小孩,太听话了,性格温顺,杜刘打心底地喜欢。
杜刘没有儿子,就把萧北歌当儿子,他在九皇子府的日子过的比任何时候都滋润,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看着萧北歌就好了。
但好日子总会到头的,先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把自己身边的太傅贬下来教萧北歌,九皇子府里终于热闹了起来,可杜刘不能时常和他玩乐了。
萧北歌有时会偷溜到房里看他,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赵再成一起,萧北歌这几年变了很多,不过看见他还是会时常笑笑。
要在这里活下去,萧北歌再苦再累也必须学会。
又过了几年,先帝驾崩,宫里的皇子们争皇位争得死去活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再也没看见赵再成,萧北歌坐上了皇位,年仅十岁。
杜刘不敢过问,只知道萧北歌不会对着他笑了。
他早就不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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