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脸上没什么表情，杜刘见他久久没有说话，继续道：“将军大可放心，再成暗地授陛下武功，陛下身体好了不少，不过还需多加注意休息，以免熬坏的身子。”

　　南歌盯着床上的视线松了松，撇开目光道：“这些事还要我操心？你们下属不会自己盯着点？”

　　“是......”杜刘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可对上南歌的视线后却欲言又止。

　　南歌又往床上看了一眼，掀开帘子出去了。

　　照顾萧北歌本来就不是他的事。

　　徐刻回来得很快，早就带禁军休息下了，南歌一路走过去，北军纷纷起身行礼，南歌微微点头示意，徐刻跟在他旁边说：“眼看主子您没回来，我们就一路往前走了。”

　　“人齐了？”

　　“齐了，加上主子，一共二十三人。”

　　徐刻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北军听得清楚，南歌这次回来，显然不是带兵支援的，而是替他们总兵打仗的。他们其实也没有那么抗拒，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谁带兵打仗都一样。

　　“华总兵还好吗？”南歌忽然道。

　　一旁的杨利反应过来，开口道：“握剑是可以了，不过还不能上马，想必还要调养一段时间。”

　　“他现在还在休息？”

　　南歌的意图很明显，杨利想了想说：“是，这会应该在用膳，华总兵一大早听见消息，本来是想出门迎接的，但是被我们压下了，正好到了饭点，南......”

　　杨利忽然不知道该叫南歌什么了，现在叫总兵不合适，但也总不能真的叫皇后。

　　南歌似是看了出来，轻笑道：“以后叫将军就好，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就另当别论了。”

　　“明白，”杨利笑道：“将军这边请，我这就叫厨师添几个菜去。”

　　军营里火盆围着，却不比外边暖多少，华翰梳着头发，整个人干净利落，眉眼生得规规矩矩，倒是比南歌看起来更像总兵，他早就站在门口奉侯多时了，他虽没见过南歌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刚要上前行礼，被徐刻赶忙扶起了。

　　“华总兵还病着，就不必行礼了。”南歌笑道：“早从陛下口中听闻过华总兵大名，果真是名不虚传。”

　　“南将军过奖了，”华翰面容苍白，勉强笑着说：“我再厉害，也比不过南将军啊。”

　　“不说这些了，等了那么久，进去边吃边聊吧。”南歌说着，示意徐刻将华翰扶进去。

　　华翰道了谢，抬手请南歌进营子里......

　　“依华总兵说的，他们这次不是按寻常套路出牌的？”

　　华翰神色凝重，点头道：“以往他们的援军都是从侧方攻入的，变化再多，也不过是从侧方攻入，我在四面八方都驻扎好了军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南歌用筷子夹了口菜，示意华翰继续。

　　“可这回他们是从后方支援的，后方是我们的军营，他们隐藏地再好，也不可能避开我们的眼线，我一直想不通是哪一步出错了。”

　　“后方？”南歌停下了筷子：“什么意思？”

　　“他们来的太蹊跷了，我怀疑是不是我们内部有人给他们透了消息。”华翰说。

　　“这倒未必，”南歌沉声道：“他们若是从嘉峪关方向来的，那必定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况且他们若是真的有人给我们透风，那他们必定会知道我们后方有埋伏，不会贸然从后方来的。”

　　“那南将军的意思是？”华翰试探着问道。

　　“他们必定是有什么法子能躲过我们的眼线，”南歌思索道：“他们若是能从后方来，那必定是有什么法子能穿过嘉峪关而不被我们发现。”

　　“穿过嘉峪关？”华翰一愣：“这怎么可能？我们嘉峪关再怎么说也有个十几万大军镇守，他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穿过？”

　　“你说有人透露了风声，这怕是早就透露了。”南歌冷声道：“鞑靼既然肯和南家合作，那南家必定是知道些什么，这些东西，是从我这透露出去的。”

　　“南将军……”华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继续问道：“南将军有什么对策吗？”

　　“对策倒是谈不上，”南歌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华翰追问道。

　　“他们既然能从后方来，那我们为何不能也从后方去呢？”南歌勾唇笑道：“他们能穿过嘉峪关，那我们也能穿过胪朐河。”

　　“南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绕到他们后方去？”华翰眼睛一亮。

　　“不错，不过……”南歌顿了顿：“这大雪天的，想必他们也不敢冒险，埋伏在胪朐河附近，不是最佳选择。”

　　胪朐河常年结冰，冻死在那的人不计其数，可这偏偏又是对战的最佳地。

　　赌的就是谁熬得过谁，赌谁先被冻死。

　　“不利用胪朐河，那要如何？”

　　南歌笑意渐浅：“那么好的机会，阿拉坦不会想放过的。”

　　北军会埋伏，鞑靼又何尝不会呢？

　　鞑靼有南家相助，怕是早就埋伏在北军里头了。

　　“近两年来，有没有招募过北军进来？”南歌继续夹菜道。

　　华翰见南歌继续吃，便也跟着吃起来：“有，陛下亲自招揽了一批进来，大概一万人。”

　　“那么多？”南歌挑眉：“从哪挑进来的？”

　　“西军，”杨利抬头道：“是从我哥哥那边挑来的，北军损失惨重，西军大获全胜，陛下就亲自去挑了些过来。”

　　杨坚这个名字南歌印象深刻，他这两年里听过太多次，他战败时，他刚好全胜。

　　这种赤裸裸地对比南歌早就习惯了，两年前他可能会气急败坏，但现在不会了，这点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败了。

　　但鞑靼要埋伏在西军里头，太难了，没有人可以保证萧北歌会挑那支队伍的兵，又或者说根本不用保证。

　　只要每支队伍里都混进去几个精兵就好了。

　　“除了西军，没有其他途径进来的了？”南歌蹙眉道。

　　“将军是怀疑有人混了进来？”华翰停筷说：“目前可以排除这个可能，那些人都是我细查过家底的，多半是世代从军，若是投靠鞑靼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再亲信得过，也要查，家底都给我细查。”南歌抬眸道：“杨参将，这些就麻烦你了，务必要暗查，不要透露了风声。”

　　“将军说的有理，我明日就去办。”

　　南歌轻轻点了点头，说：“其他的事等陛下醒了再谈，听说阿拉坦攻到了山海关？”

　　“不是阿拉坦，是阿古拉。”华翰喝水道：“他那十几个儿子我记不清，就记得那么几个了。”

　　“他攻进去了？”

　　“没有，北二军传回来消息，说他们没有尽全力打，更像是试探。”

　　“我没和他交过手，现在怕是不能给你们准话了，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打的家伙。”南歌吃得不饿不饱，停下了筷子：“陛下有说过要派人过去吗？”

　　“陛下说还在考虑，说真的，北军好像也没有人选，陛下估计是要从朝廷调几个过来了。”杨利忽然道。

　　“朝廷？”南歌闻言冷笑道：“朝廷里那些人他信得过吗？”

　　“这……”

　　“罢了，要选谁那是他自己的事。”南歌起身说：“那么晚就不打扰华总兵休息了，我先行告退。”

　　“将军刚回来不久，也要注意休息，关键时候出了岔子就不好了。”华翰回道。

　　“将军，要不然……”杨利刚站起来，南歌就喊他坐下了：“不用送，好好照顾你们总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