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亲够过会再亲

王一博可以是强势的，寡言少语，可以冷漠，可以对着肖战宣泄恨意，这些都在肖战的预期之内。

可他决不能是现在这般，泪盈满目，如此无助又绝望地望着他，对肖战说出让他已经感到“陌生”的三个字。

——“我爱你。”

至此肖战内心得到重逢以来摧毁般的震颤，明明该是甜蜜的话，落到耳中，掀起暴风骤雨的狂潮，将他的理智和克制搅得天翻地覆。

胸口痛极了，又酸又痒，像是很多小虫子在身体里爬，啃噬着他的血肉，让人禁不住疼到想要弯腰。

肖战不得不大口呼吸，不敢置信又磕磕巴巴的问他：

“你······说什么？”

王一博的喘息在变快，口腔里残余的酒精喷洒在肖战的耳廓上，滚烫，带来一阵战栗。

他们以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势对立，王一博显得比较处于劣势，因为肖战两条手臂各自撑在对方的身体两侧，像是框架般牢牢地圈困住他。

王一博则是整个人身体微微后仰，肘窝搭住栏杆，纤长的手指随意垂下来，浓浓的醉意使他看起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放荡。

应该是不肯再说第二遍，肖战的问题王一博选择忽略。

电梯和王一博同样残忍，不给肖战再问一次的机会，又是“叮——”得一声，返回了他们原先的楼层。

观光电梯是透明的，肖战下意识准备再次按下下行键，一扭头撞上先前的那对热吻情侣，他们换了个地方，并没有走。

对方听见电梯声，同样停下动作观察肖战和王一博，肖战注意到其中的一名也是侍应生装扮，那位Omega正躲在男士怀里用探究和戏谑的眼光打量他们。

像是在说——“刚才你们装什么清高？”

想必在这种环境，侍应生和客人搞在一起是十分常见的，王一博被肖战困住，姿势不是很舒服，终于舍得将他的长腿伸直，从后面忽的冒出一个头，探出来继续看那对“情侣”还有没有在接吻。

两次被打断好事的男人似乎忍无可忍了，对着他们不耐烦道：

“看什么看，电梯里又能是什么好地方！”

肖战知道，他是在说，都是来找刺激的，就谁都别看不起谁，井水不犯河水，你玩你的，我亲我的。

哪知道王一博的好奇心会这么重。

肖战不想惹事，点了点头，有点尴尬的打断王一博的目光，扭身时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脸红着把剩下的楼层都按了一遍，才站到王一博身侧。

王一博大概是情绪过去了，垂着头，深深呼吸，然后冷不丁说话：

“真想揍他。”

肖战扭头，表示不理解，

“为什么？”

“他吼你。”

喔······这是还醉着，仍旧把他当肖战呢。

肖战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抵了抵他，

“你总看人家干嘛？”

王一博先是没讲什么，电梯停靠一层，打开，关上，外面空空如也，肖战松了一口气。

“看他们亲嘴。”

“怎么，你自己没亲过嘴？”

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肖战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巴子，他到底在和王一博讨论什么东西？

王一博居然还一本正经的思考，垂眸窥见肖战胸口的蕾丝花边掀得有点乱，于是主动伸手帮对方整理，顺便把他歪到一边的铃铛颈环扭了扭，摆到居中位置，这才满意地放开。

“你怎么都不居中？”

王一博有几分不解的问，印象里肖战做什么都要居中，这是他身为艺术生的独特审美。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面前模模糊糊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肖战，王一博凑近了想仔细看他，肖战还在发呆，为自己刚才的言行感到懊恼，忽然一张红扑扑的脸在自己瞳孔里放大了，吓了他一跳。

“王一博，你干嘛？”

王一博气呼呼地也大声说：

“你铃铛怎么不居中！你是不是肖战！他不这样！”

肖战仓促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才意识到王一博是在说他的这身衣服，

“我看不到，它在我的视线盲区。”

“好吧。”看起来王一博接受了这样的解释，他现在又愿意相信这位Omega是肖战了。

“真是醉的不轻。”肖战小声吐槽着。

他的气息喷洒在王一博的鼻梁上，王一博并没有选择缩回他那张放大的脸，两个人的鼻子上下蹭着，肖战无论抬头还是低头，这个姿势都和对方无比暧昧。

王一博的嘴唇是粉红色的，上面还沾着酒气，仔细闻起来似乎是他的伏特加信息素，他率先舔了舔，大概是感到口渴，卷起的舌尖很灵巧地伸出又缩回去，看得肖战小鹿乱撞。

他用一只手抵住王一博的肩，试图拉开一点距离，缓和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

“你往后面走走，电梯马上到了，我们得出去。”

王一博丝毫不让，岿然不动，整个宽厚的肩膀压在肖战的手掌之下，反而比之前凑得更近一些。

“我也可以试试吗？”

“什么？”

“在这里。”王一博强调，像是怕肖战不明白他的意思，“和他们一样。”

“亲······亲嘴？”

他点头，很用力，表情认真，“嗯。”

“可是电梯还有一层······”

肖战尚且在犹豫，他的最后一丝理智在帮助自己挣扎，然而面对王一博如此浓度的信息素和撩拨，饶是再镇定的人都在一点点沦陷。

王一博的表情里不含一点点的情-欲，反倒是无辜的厉害，流过泪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肖战，像是一只无比诚恳的小狗，在等待主人的爱抚。

肖战怀疑酒精控制下的王一博其实拥有另一个人格，否则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有点大。

但他其实忘记了，早期的王一博追求他时，也是很粘人和乖顺的，他往往只愿意听肖战的话，好脾气，是他不要的，他毁了曾经的王一博，这才有了如今的冷漠王总。

王一博此刻的耐心并没有太好，在听见肖战说仅剩一层以后，快速瞟过厢壁上的数字，嘴里一句话含含糊糊，身体却先一步压了下来。

“时间不够了——”

他捧起肖战的脑袋，冰凉的唇瓣在一秒钟之内贴上对方的下唇小痣。

越来越多的伏特加信息素被渡到对方口腔内。

于是在同一瞬间，晕乎乎的感觉席卷了他，肖战跟着软了身体，无法自抑地搂上对方的脖颈。

主动将这个吻加深。

他们无比热切的，紧密的抱在一起。

王一博甚至将肖战的整个后背都抵在了透明玻璃上。

电梯到底还是第三次抵达了，茉莉青提混杂着伏特加信息素，将小小的空间充斥，他们分开时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各有各的心虚。

王一博是因为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亲热，浑身不自在，肖战则是趁着王一博醉酒和他亲热，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趁人之危，所以理亏。

肖战抹了抹嘴巴，往前迈出几步，发现王一博没有跟上，只得回来拖拽他的前臂。

“好了，走了。”

王一博：“没亲够，就亲了一下。”

肖战气急败坏，“哎呀，注意场合，待会儿再亲行不行！”

身后的王一博还在不依不饶，不断地问着肖战“待会儿”到底是“多会儿”，肖战无可奈何，心想我到底为什么要嘴欠喊你下楼跳舞，简直离谱，挖坑给自己跳。

好在楼下环境嘈杂，红男绿女抱在一起亲热十分常见，比他们行为过分的更是比比皆是，肖战一路拉扯着醉鬼王一博混迹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舞会的音乐已然烧到高-潮，金纸从正中心洋洋洒洒，飘飘荡荡，迷了人的眼。

观众们迷醉地举着酒杯，挥舞手臂，四周跳舞的Omega摆腰扭胯，时不时朝看客伸出指尖，勾一勾，各种筹码和小费就像不要钱一般抛撒过来。

王一博现在方向感很差，几乎是全部依靠肖战带着自己在人群中穿梭，肖战一边拨动人群一边要顾及王一博不要被别人撞到，行动有些艰难，视线也存在很多盲区。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处人相对较少的地方，肖战累坏了，刚准备拍拍胸脯和王一博说要不就这儿吧，只见王一博一改之前迷蒙的状态，直直站在原地。

他并不知道王一博准备干嘛，肖战完全不打算去探究一个醉鬼的行为准则，但是，随着王一博前进的方向，肖战的目光终于在黄钻展台上定格住。

他——

他是准备······？

肖战的手还塞在王一博的手心，王一博也没有甩开他，而是蛮横地拉着，一路上横冲直撞，直奔展台的方位，吓得人心惊肉跳。

肖战使劲拧他的手，急急道：

“王一博，你想干嘛？你疯了！那里不可以过去！”

王一博不顾肖战的劝阻，仍旧坚定不移地朝着展台走，执拗地和肖战重复：

“那是我送给哥哥的东西，我要把它拿回来。”

此言一出，肖战一瞬间卸了力。

原来王一博还在乎，很在乎，甚至是对于自己把戒指卖了这件事耿耿于怀。

但更让肖战难受的是，王一博一方面记恨他，怨着他，却还是在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想要把戒指夺回来送给他。

王一博何至于此？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何至于此呢？

肖战六神无主，步伐漂浮，任由王一博彻底把他抓扯到戒指的展台面前，过程畅通无阻，轻易到让人不禁心生困惑。

身在高处的时候尚且看不真切，离近了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安保措施，展台周围就连最基本的警戒线都没有拉？

肖战眼前朦胧，恍惚间视线全被王一博宽阔的后背填满，但仅存的意识告诉他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