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报完仇了？”云沐成站在一片火海中央，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周围还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是的，宿主。”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人影，只不过那人下半身近乎透明，看得见却摸不着。微笑且闭着眼睛回应，“您做到了。”

云沐成冷哼一声，把匕首随意扔在地上，擦了擦脸边的血迹，不屑道：“我还以为这群人有多难搞呢，没想到随便划拉两下就没气了，一群废物。当初你们姓何的来屠我家时不还挺能耐？现在狼狈成这个样子，不还是得被我踩在脚底下。”

他眯眼笑着，边说还用脚狠狠地在何家家主尸体上撵着。

“别在这说风凉话，一会儿有人找上来就麻烦了。”

“反正仇也报了人也杀了，要杀要剐随便他们，我死而无憾。”云沐成抱着臂，一副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可……”

“呜……”

系统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哭腔。

“哦？”云沐成敏锐地看向边上的衣柜，那里竟然还是完好无损的。他瞳孔微微放大，“还漏了一个。”

他走到了衣柜跟前，云沐成不着急杀里头那人，留着一个慢慢折磨，不是更好玩吗？

猛的拉开衣柜，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瘦小身影。那小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颊上全是泪，却不敢放声大哭出来。

感知到有人打开了柜门，本以为是自己的娘亲，满心欢喜地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哥……哥哥？”

“……”

“你知道……知道我的，我的娘亲在哪吗？”小孩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云沐成说着。

“娘说，让我在这里等着……不要出来……”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娘呢？大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娘在哪？”

“娘亲吗？”云沐成面无表情地看着在那里独自哭泣的人，说着，“你娘啊……”

忽然，他压低身躯，细长的手指捏住小孩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笑的开怀，眸子中泛着不明显的红光：“你娘被我杀了啊~”

“唉？”小孩一时间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过了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呜……你杀了我娘……你个大坏蛋！呜……”

“你还我娘……你把娘还给我吧……”

“求求你了……”

看着他放声大哭的模样，云沐成本来是想直接用刀让他闭嘴，但忽的一怔，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自己当年的时候。他当时，似乎也是在何家人杀害自己母亲时，冲上前去求那人，哭的也是这样厉害，也是这样崩溃。

“你们不能杀我娘……”

“你们放了我娘吧……杀了我，杀了我吧……”

幼时的云沐成跪在云家家主面前，抬起那满是鲜血与泪水的稚嫩脸庞，对他乞求。

“这又从哪来的贱种，滚一边去，脏了我的眼。”

云沐成只觉得自己被一脚踹翻在地，浑身都疼，却还是努力地看着母亲的方向。他想去救她，可却爬不起来。

爬不起来啊，没办法救娘亲了。

当时他就这么想着，眼角划过一颗不明显的眼泪。

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时，何家人已经走了，而此时的云家，已经成了一片荒凉。房屋该塌的塌，人该死的死。

“……娘？”

云沐成爬到自己母亲的尸体面前，直勾勾地盯着看：“你怎么了？”

即便是知道他与母亲已经天人两隔，但云沐成还是不愿相信娘亲已经死了。

他崩溃了，先是有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再是趴在母亲身边放声痛哭。

“娘！”

哭了不知多久，眼睛都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却还是一直抽泣着。

年仅五岁的云沐成不明白，为什么何家人不把他也杀死，好让自己与母亲一起去往鬼界。

恍惚间，迎面走来一个飘渺人影。

那人走到云沐成跟前，蹲下身来，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开口：“你想报仇吗？我帮你。”

猛的从回忆里抽出，云沐成深吸一口气，把小孩放下来，站起身。

他心软了。明明说过要把何家人都杀了，最终却还是留了一个。

可当云沐成转过身准备走时，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最后，还是回去，把小孩提了起来。

“你跟我走吧。”

“呜……不要，我要等我娘……”

“你娘早死了，你再给我搁这瞎喊信不信我立马把你扔进火里烤了？”云沐成微眯着眼睛看着小孩，直到他不哭了才移开视线。

系统这时又显现出来，看了那小孩一眼，随后对着云沐成问：“你要把这小东西放到身边？”

“放到身边，才更好的折磨啊。”云沐成回应。

“内个……”在他手上的小孩子开口，“我能自己走……”

他感觉自己要被衣领子勒的喘不过气了。

“不行，既然落在我手里了，就得听我的。”

“唔……”

“你这身衣服好脏啊，先去换身衣服再说走。”云沐成强硬地拎着他走，“也得给我换身行头。”

……

“好了，这件挺好的了！”云沐成对着小说，“全黑的，还耐脏呢！”

面前这个小孩却一点也不开心，哭丧着脸盯着自己现在的衣服，闷闷的说：“我不喜欢这件衣服……”

“不喜欢也要给我穿着，这可是花了钱的！”云沐成蹲下身来戳着他的胸口。

“宿主。”系统在此时现出身来。

“怎么了？”

“据说小孩子是喜欢鲜艳的颜色的。”

“哦？是吗？我也觉得这黑色挺好看的。”云沐成忽视了系统的话。

系统：……

云沐成也给自己换了身衣服，毕竟穿着沾满血的衣服走在大街上像什么话，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的。此时正是冬季，他披着黑色斗篷，束着马尾，用丝带绑着，带着刚捡回来并且花了钱收拾好的小孩准备先去一家客栈中休息一晚。

信心满满出发了，但这一趟路走的可不容易，大概是因为那小孩子家里管的严，没怎么见过世面，连最基本的玩具都不知道。所以，那小孩一会跑到这个摊子一会跑到那个摊子，一会指指这个玩具一会指指那个点心，然后，云沐成的钱包自然而然就空了。

“我……不是，这孩子是专门来克我的吧，这么会花钱？”云沐成欲哭无泪地提着只剩一个铜钱的钱袋，看着吃着糖葫芦玩着拨浪鼓的小孩和拿着大包小包的自己，心里已经把前面这个人骂了个百八十遍。

“系统。”

“怎么了？”

云沐成朝系统伸出手，一双黑到发红的眼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歪着头笑道：“再给点钱。”

“你花完了？”系统蹙眉，但还是把钱袋拿到手中。不一会，那瘦不拉几的袋子又变得鼓鼓囊囊。

“谢了啊，我就不还给你了，反正你又用不着。”云沐成笑嘻嘻地拿过钱袋，朝系统面前晃了晃就转身跑去追小孩了。

“哎呀别看了别看了，还嫌买的不够多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