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情4

鼻息之间只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手臂许久未动又麻又痛，王一博睁开眼看到第一个东西就是头顶的吊瓶，洁白空荡的房间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从兽营逃出，更想不起如何来到这里，药物缓解了他身上的痛，打算起身的他被脚腕上的镣铐报警声阻止了动作，王一博不敢再动，安静的病房里警报声不止，两个人走了进来，是夜汀的人。

“先生，他醒了”

屏幕上的人走的每一步颤颤巍巍，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双脚被砂石磨到流血肿大，每一步都很艰难，终于还是倒在了泥水中。送入医院时人已经呼吸微弱，直接进了抢救室，所幸大多都是外伤，惊吓过度，足足昏厥了两日，肖战在监控室看着，可惜最关键的一部分因监控故障失去了信息，兽营是有出口的，王一博如何找到的大概也只能亲自去问。

镣铐是Barry提议戴的，能从里面逃出来的人绝非简单，哪怕王一博看似濒死之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对有怀疑的人掉以轻心。

他不明白肖战为何对王一博如此有耐心，肖战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稳了D部的位子，这一切他都将质疑放到王一博身上，在他看来，王一博肯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一博躺在床上酝酿情绪。

“先生”门外的保镖同肖战打招呼，继而房门打开，Barry和肖战一起进来。

病床上的人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动静，背对着他们躺着一动不动，肖战拦住Barry即将掀开被子的手，走到床侧坐下。

“醒了就起来，我们聊聊”王一博依旧没动，Barry正要动手，肖战却让他出去，“先生，他......”

Barry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肖战对王一博的沉默丝毫不在意，不经意地转动手上的戒指，“你拼命回来找我，是想让我送你离开？我说话算数，车在外面，没人会拦你”

这似乎是肖战说的话最多的一次，王一博依旧没有回答，情绪酝酿的差不多，眼睛开始泛酸，离开不再是他的目的，不清楚肖战的性格，他也只能奋力一试。

“半个小时后会有人带你离开”肖战没有耐心陪他耗着，肖战看了一眼棕黄色的后脑勺，起身正欲离开，衣袖就被人拉住，冰凉的指尖划过腕骨，肖战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先生”王一博哑着嗓子喊他，双眼簌簌落泪，“我想留在夜汀”

先是惊讶，再是怀疑，肖战没有立马回答，看着他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脸色又白了几分，没有推掉衣袖上的手。

“说说理由”肖战重新坐下，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意兴阑珊般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想死”王一博只说了四个字，肖战明白他的意思，当初的话并不是威胁，在A城他的名字已经被除去，即使回到学校也不会有人为了他还在活着而感到开心，只是他完全可以求他帮忙改身份，王一博不可能想不到。

Barry得知王一博留下并不意外，王一博从初到夜汀时就充满了心思，他有些后悔那天在赤色提出救他，哪怕最后是肖战主动提出的，可他不明白肖战为什么要把他交给Alen带，如果说之前有收下王一博培养他的想法，把他交给Alen算是情理之中，那如今明知他不简单的，肖战还是决定如此，他只能多加留意。

王一博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半月，期间除了专门的营养师给他送餐，就是Alen送来的记不完的资料，内容涉及医学、枪械学、法学，还有一些传统的知识教学，每周都有一个知识考核，与学校的考核大不相同，Alen出的问题十分出其不意，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问题的陷阱里。

出院后王一博就被带回夜汀，住的房间还是原先那间，里面的东西似乎多了，不过王一博顾不得看，Alen就拉着他到了负一层。

因许久没有练习，加上这一个多月的休养，身体笨重了许多，成绩比第一次还差，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Alen没有训斥也没有安慰，催促他继续练习。

在相处中王一博渐渐熟悉Alen的性格，耍贫只在休息期间，一旦练习起来，很是严厉，对他的要求很高，训练中会随时改变程序，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学会预判Alen的动作。

真正加入夜汀才知道，在这里最难见到的是肖战，从那天在医院，王一博就再也没有见过肖战，Alen也是守口如瓶，不会透露半点，这让王一博突然想起了肖战肩膀上的枪伤，D部的每次任务都会带着伤亡，即使肖战再厉害，也躲不过受伤的命运。

A城黑恶势力一向猖獗，从层出不穷的校园暴力中也可以看出，国家说是在遏制，其实也在暗自充当他们的保护伞，如今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一员，从此刻起，从魔窟逃出又钻进了更深的深渊，便没了再选择的余地。

枯燥的训练让人越发提不起精神，Alen见状直接将他带到了另一个训练场，“今天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王一博看着他嘴角的笑意，顿觉不妙，如他所料，王一博一时不备被Alen推入泥潭，泥水瞬间将人吞没，王一博屏息起身，泥水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滑，滴落在泥潭融入不见。

“这里有一些小可爱，他们会陪你玩”Alen让人搬来一把躺椅，躺在上面准备看戏，“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哦”

不知道泥水里会有什么，王一博不敢轻举妄动，看似平静的表面，王一博却能感觉到腿上有东西在涌动，察觉到是何物时，那条水蛭的头已经钻进了腿里，顾不上害怕，王一博用力拍着腿，过了两分钟水蛭被彻底拍出，他的腿上开始流血，随即混入泥里消失不见。

“你的这个位置是他的家”Alen提醒道，太阳露了头，有些晃眼，他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墨镜，“看来它们今天要饱餐一顿了”

泥水吸附在他的腿上，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那些水蛭像是饿了很久，动作快的让他难以避开，腿上已经被咬了好几口，终于挪到了岸上。

“前面是个鳄鱼池，小心被吞进肚里”岸边的提示晚了一步，王一博已经发现了水底的不对劲，水面冒着泡泡，正往岸边逼近，很快张开了嘴巴想要吞他入腹，王一博随手抓了一把泥扔进他们的嘴里。

两个泥潭只有一条只能容纳一只脚的宽度，泥水夹杂格外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鳄鱼紧追不舍，王一博只能边控制平衡边往岸边跑，扔出的泥水被当做食物，一个个张开了嘴巴，却吃了一嘴泥，鳄鱼群被耍的无趣，放弃了追逐。

Alen好整以暇看着一身狼狈的王一博，“有没有轻松些？这只是热身，接下来有更好玩的”

被带到熟悉的地方，王一博内心不由自主地产生恐惧，偌大的山即使被太阳照射也透出无尽的寒意，这是他死里逃生的地方。

“抖什么？Ulrica特意嘱咐的，让你来故地重游，希望在傍晚太阳落山之后还能看到会喘气的你”Alen摆了摆手，士兵带着王一博走进兽营，迅速关上了门，“今天任务不多，在我来接你时，带上一颗狼牙”

山林外野兽不多，大多也不会在白天出没，王一博趁此时机准备好工具，以备不时之需。山林生态很好，野果足以填饱肚子，当初讨厌的杂草，如今再看却发现它们都是一些稀奇的草药，恐惧渐渐消散，朝山林深处去。

狼不难寻找，但如何以一敌多却是极大的难题，狼口拔牙与虎口拔牙没差别，即使学了狩猎技巧也不敢掉以轻心。

坐在监控室的Alen没了之前的泰然自若，王一博能从兽营离开运气占了大多数，而今天他那三脚猫功夫，不说是狼口拔牙，能不能喘着气出来都是问题，山里的野兽许多天没有饱腹，看到猎物想必会凶猛非常。

“你就这么放心把他丢进去？也不怕白费心思”

“如果出不来，这才是白费”肖战面色平静地看着监控里的人与狼厮斗，一连被狼爪抓了几个血口，他刚从M国回来，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在看到王一博取下狼牙的那刻，Alen顿时放了心，王一博聪明有趣，他并不想因为一个小测试就失去这个宠物。

太阳已然落山，晚霞被山顶遮挡了半边，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王一博已经筋疲力竭，走回到进来的地方，Alen已经在门口等着，士兵正要扶他，被王一博拒绝了。

“你要的狼牙”手心里足足有六颗狼牙，被血染成了红色，这是王一博今天说的第一句话，也许是久不张口，又或许是缺水，嗓音低哑，血滴沾在脸颊的泥印上，却不再是狼狈的模样，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狼性，Alen对他的转变表示惊奇。

“你自己留着吧”Alen命人把他带上车，“Ulrica要见你”

王一博清洗好身上的脏污才去到五楼，这次没人给他带路，五楼看守的比二楼都要严格，也许是肖战提前授意，士兵没有对他进行搜身，很顺利进到房间。肖战站在窗边像在眺望风景，神色之间却并无轻松之意，反倒有些深沉和疲倦，见王一博站在门口不动，肖战对他招手，王一博才走到窗口的另一边，肖战依旧看着窗外，王一博看着肖战。

“伤口涂药了吗？”

预想过肖战会问他的学习成果，没想到肖战会最先询问他的伤，见他怔愣，肖战有些烦躁，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放进了嘴里，烟草味瞬间弥漫，“看来Alen没有用心教规矩”

“没有”王一博回过神，急忙回答，意识到这两个字的歧义，立刻解释道，“抱歉，先生，是我的问题”

“下不为例”肖战将嘴里的烟吐出，走回沙发坐下，剩下的半根烟被按在烟灰缸里，王一博站在茶几前，观察着肖战的每一个动作，肖战背靠在沙发，眼眸微抬，带着审视，“不管你以前是谁，从来到这起，你就已经死了，Hector，你的名字”

“是，先生”

“这段时间先跟着Alen训练，一个月后我会派任务给你，不要想着偷懒，任务失败的后果你可以去问Alen，D部不是收容所”

“明白，先生”

待王一博走后，Alen才从隔间出来，他以为肖战单独叫王一博过来会说些重要的事，结果却只是几句言语提醒，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给王一博的名字，Hector，守护者，“Ulrica，你要收他做贴身保卫？”

忽略他的震惊，肖战给他倒了杯茶，“不，暗卫更适合他”

肖战的决定不是突发奇想，Alen确实觉得王一博比较适合，但他想不到肖战为什么会重用王一博，毕竟在D部不差王一博这样一个人，比他有潜力的人比比皆是，接着肖战的话让他更是不可思议。

“一年时间，将他培养成杀手”D部是有一个杀手组织，除了他和Alen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这个组织在何处，“他的能力，可以成为白刃”

所谓白刃就是杀人无形，削肉如泥，刃刃不见血，而在D部，仍无一人有这个能力。

“你觉得他可以？”

“试了才知道”肖战示意他喝茶，笑了笑，端起杯子喝茶，“给他加点强度，不要像挠痒痒一样”

潜力是靠激发出来的，这个道理他们都懂，肖战和Alen唯一的不同就是，肖战比他冷血，Alen在确保对方能力的情况下，不会把人往死路逼，而肖战恰恰相反，喜欢将人逼近死亡，能挺过的叫磨炼意志，反之就是摧残神志。

在Alen的质疑下，王一博仅用了三年时间成为了白刃，只要涉黑的人无人不知D部有个杀手，杀人干净利落，无一失手，只是无人知晓他的样貌，有人猜测所谓白刃就是Ulrica自己，但Ulrica并不会分身术，又如何同时出现在两处？

这几年D部势力日益壮大，各方势力都有所戒备，曾也试图联合打压，但在Ulrica的攻势下骤然瓦解，最近听闻D部几个头部去了国外，大有蠢蠢欲动的意图，在D部的管辖区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恶性事件，而D部这边仍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派出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经一番调查才知是被抓进了警局。

王一博仍没有允许肖战离开房间，只是身上的束缚减少了，一个特制手铐将他的两只手锁在背后，吃饭、洗漱、就连上厕所都是王一博动手，肖战已经从愤怒转变为平静，目光冷然看着他做着这一切。

“再过几天，我就带你回家”王一博将人拥入怀里，双手按住他不断挣扎的身体，“只属于我们的家”

“神经”肖战挣扎不开，咬着牙骂道。

“嗯”王一博笑着承认，手心贴上他的脸颊，在他饱满的下唇揉搓两下后移到了唇下那颗痣上，“相思成疾，药石无医”

肖战觉得王一博病得不轻，对他的话只觉得恶心，奈何如今受制于人，心中的怒气无处可发，在王一博吻上来时，冲着他的脖颈狠狠咬着。

感受到嘴里的铁锈味，肖战才松了口，王一博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擦拭脖子上的血，任由它流进衣衫，王一博笑容灿灿，“肖战，你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