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严

云沐拨打了林海音，也就是他的母亲给他的号码。 没过多久电话就接通了。

“喂？你好，我是云沐……”

云沐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老头用方言热情地打断了：“云沐啊！哎呦，你到啦？现在在哪里哦？怎么不早点打电话跟我说呢，我好去接你嘛，对头吧……”

那老头几乎把所有的语气词都用了一遍。

“请问您是？”云沐有点懵。

对面被这一问也问懵了，疑惑地说道：“你……不晓得我是谁？”

“不知道。”

“……”老头估计挺无语的，叭叭了半天结果对面却不知道他是谁，于是转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咳，我是你外公，林严，如果那样叫不适应的话，可以叫我老严，我学生都是这么叫。”

“外……老严好。”

“好啥子好，”老头子装作生气来掩盖刚才地尴尬，“你妈……真的从没提起过我？”

“嗯。”

他想到林海心忙碌的身影，总是提着行李箱往这个城市去，或者往那个国家奔，每个月与他说话不超过三句，她也许并不忙，但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林海心每次看他的眼神复杂，厌恶、悲伤、无奈、愧疚揉在一起，但云沐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

一阵安静。

片刻后，老严说：“我给你发地址。” 似乎老头有些难过。

“好。”云沐还要去酒店拿行李、退房，其实他和许子婷已经在这玩了几天了。

这几天的了解，云沐大概知道这地方的情况，是个挺适合打卡景点的地方。而他要去的学校是一中，除了一中附近多多少少还有其他的高中。

一中和他之前读的八中差不多，都是重点学校，唯一不同的是一中有走班制，通俗一点就是——你牛就升班，你菜就滚蛋。他是高二转过来的，但说是高二，其实重点班已经在上高三的内容了，这点和八中一样。

云沐跟着定位来到一个有许些破旧的小区。看着那些小孩到处疯跑，和跳广场舞的大妈，他就知道新的生活开始了。这一切有点不太真实，几天前他还是八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几天后就是无人问津的普通人。

或许这也不错。

敲了敲门，很快们就打开了。

来者是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但容光焕发，背部板直，身体挺强壮，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大约五十岁。

“你小子长这么高了，那时候看见你才这么高点点，跟个小猴一样！转眼就变成帅小伙了……”老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云沐只是站在一旁点头应答。

“哎，快进来啊，“老严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我请是吧。嗯……长的挺结实的，没白长！”

云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看见外公太激动了。”

“臭小子……”老严竖起食指点了点他。

白色的墙，米白色的地，浅棕色的窗帘，整体宽敞而又舒适，但并不单一，墙面上挂着一些风景照和几盆植物，沙发前是茶桌，旁边放着一个小书架，里面有几本装饰的书，但更多的是一些小摆设。

“这是你的房间，”老严指着一个被精心装修的房间，“这以前是你妈妈的房间，知道你要回来后，我就叫人重新装修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当说到林海心的时候，老严明显有些低落。

房间的颜色是偏冷色调，有一股清新的柠檬味。 “挺好的，谢谢，我很喜欢。”他说。 鼻子竟有些酸，说不定眼角会有点泛红。

“有么子好谢的，搞得那么生疏……你在那边成绩怎么样？”老严生硬地转移话题，估计是生怕在讲下去云沐就要给他表演一场哭戏。

看老头那个样子，应该是不好意思了。

云沐心里一边感慨一边分了一个脑细胞回答：“烂的跟狗屎……咳，我是说狗食，狗吃的那些混合着的饭菜那种。

“你小子糊弄我啊，八中可是重点学校，不亚于咱们一中……”老严说，“一中是走班制，知道吗？”

云沐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高二年级的最好的两个就是高（1）班和高（2）班，然后就是中等班中（3）、中（4）班，剩下的都是普通班普（5）、普（6）一直到普（20）班。

“我也联系了你以前的班主任，成绩可是数一数二的，上最好的班不成问题，你怎么想的？”老严问。

“我都可以。”云沐回道。

“那行，你就到高（1）班吧，我正好是这班的班主任。”

云沐差点爆出脏话。 什么？！班主任？！那我这个辛辛苦苦建立的乖巧人设迟早都要甭了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老严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没什么。”云沐还没缓过来。

老严又拍了拍他肩膀道“那你麻溜点，赶快收拾一下，洗下澡什么的。我去学校把你转学的程序办好。”

“好。”

云沐简单地摆好东西，便去冲了一身凉水澡，然后边躺在床上看手机。

羊村你阳哥：感觉那里咋样？

这是他八中玩的好的哥们，叫冉阳。

水母：已裂开。

羊村你阳哥：？

水母：我班主任就是我那个外公，你说我能好吗？（微笑）

羊村你阳哥：哈哈哈哈你的人设等着崩吧！

水母：滚。

他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在老严家住下了。

一直到开学，云沐都没再碰到那个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