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是次年二月份生产的，七斤重的大胖小子，靳知行和陶书包了个大红包，又给孩子买了身衣服。

“真可爱，这小手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陶书笑道。

孟欣身子还有些虚弱：“可爱什么呀，刚生出来脸皱巴巴的，跟只红猴子似的。”

“小孩子都这样，长开了就漂亮了。”陶书看着小娃娃，目不转睛。

孟欣：“你抱一下吧。”

“真的吗？”陶书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可以。”

陶书搓了搓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宝宝抱起来：“起名字了吗？”

“大名还没想好，小名叫乐乐。”

“乐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陶书轻轻晃动身子，顾乐既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的。

顾清风笑道：“真是怪了，我抱他还哭呢，你抱怎么这么听话呀。”

顾清垣站在房间的一角，看着陶书慈爱温柔的脸，他一点也没变。

顾清垣这半年在国外时间不长，心境倒是发生了很大变化。刚到M国那会儿，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陶书，想他温润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栗色的头发，他无法控制自己，即使知道他已经嫁为人夫，但还是做了几次梦，每一个梦的对象都是陶书。

梦里那天堂般的快感，让顾清垣常常以为自己快要升天，醒来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又怅然若失，被道德的长棍鞭挞，对朋友的妻子做这样的事，是任谁都会唾弃的行为，所以他浑浑噩噩、备受煎熬，他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是这么痛苦。

他渴望得到陶书的消息，每天跟家人视频，跟靳知行、晋应星发消息，都希望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获取陶书的消息，了解他的近况，但往往是一无所获。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他开始拼命学习，没课的时间里就去健身、学习投资，他将所有精力都过度支出，以便每晚回到住处能够倒头就睡，只有这种极致的疲惫他才能没心思再去想陶书。

但当他再次见到陶，那压抑已久的爱恋几乎要将他压的喘不过气，他躲在角落，近乎贪婪地盯着陶书，盯着他的每一举每一动，但远远不够，他的身体在渴望，渴望和他接触。

顾清垣的心跳的有些快，他喝了一大口冰水，去了外面透气。冷冽的风使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他没有忘记陶书，反而越陷越深。

“咔嚓”大门被打开，陶书看到顾清垣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温和笑道：“回来了，在外国呆的怎么样。”

“还行。”顾清垣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陶书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在距离自己两臂远的地方停下来。

“介意抽烟吗？”

顾清垣摇头：“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儿吗？”

陶书叼着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将烟点上吸了一口，才道：“你怎么知道？”

顾清垣：“去年夏天聚会上看你一直皱眉，还有点咳嗽。”

“还挺细心，这么久了还记得。只偶尔抽一根，平常不抽，抽多了对身体不好还容易牙黄。”陶书笑着。

顾清垣看着他：“能给我一根吗？。”

陶书又拿出一根递给顾清垣：“有火吗？。”

“也没有。”

陶书突然靠近，一缕火苗在两人间亮起，顾清垣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陶书。烟点着后陶书退回原来的距离，是带着清凉薄荷味儿的烟。

顾清垣心里一动，没忍住摸了下陶书的头发，只是刚碰到那柔软的卷发又快速缩回。

“怎么了？”陶书不自觉摸了下头顶。

顾清垣：“刚才有东西，现在没了。”

陶书没在意，岔开话题：“平时经常听应星夸你呢。”

“是吗。”顾清垣还想着刚才柔软的触感，有些心不在焉。

陶书没有久留，吸完烟就回去了。

“小陶今天看乐乐那眼神，比我这个亲妈都亲。”孟欣感叹道。

可惜啊……

顾清风：“这靳知行也是真对陶书上心了，竟然没提离婚。”

顾清垣疑惑皱眉：“他为什么要提离婚？”

顾清风隐晦道：“你刚出国不久，陶书就查出来不能生育。”

顾清垣眉头皱的更深了：“不可能吧，改造人怀孕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谁知道呢。”

*

“不能生育？！你在开什么白痴玩笑。改造人就是为了提高生育率，不能生，那我们这些搞科研的不都成白痴了吗。”燕云泽在电话那头大叫道。

“我哥说是去医院查的，他俩结婚半年多了，确实没有孩子。”顾清垣道。

燕云泽：“你说的人不会是你的暗恋对象吧。”

“嗯。”

“哎！”燕云泽兴奋了，正要说话。

“你弟弟要去找你。”顾清垣打断道。

“什么？”

燕云泽的注意力被转移，顾清垣目的达到就要挂断电话，反应过来的燕云泽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最后再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清垣：“很快了。”

燕云泽：“行，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没意思了。”

*

顾清垣回到公寓，那头纱静静立在窗前，披了一层银白色的月光，洁白、纯净。他从家里搬出来，带的行李不多，除了必需品便是这头纱。他轻抚头纱，又想起了那个薄荷味的烟。

*

祸不单行，四月份晋氏资金链断裂，晋父锒铛入狱，黄兴卷款潜逃，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黄兴临走前谁也没通知，只将晋应星扔到了海城，便消失了，等陶书知道消息的时候，留给他的是千万负债和未成年的弟弟。

陶书将仅剩的房子、车子都抵押给了银行，刚到家门口便被一群人围住。

“还钱！”

“下车，把我们的血汗钱还回来！”

那些人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砸玻璃，陶书无奈，只好打开车门，刚迈出一条腿就被拽出来，摁在车门上。

“你今儿个要不给我们一个说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父债子偿，你那个妈拿我们的钱跑了，她潇洒了，我们还要养家糊口呢。”

陶书露出一个苦笑：“你们看我身上那个器官值钱把我卖了吧，我已经把能抵押的都抵押了，我真的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一个男人吼道：“你没钱，你开这车，住这小洋楼，那个不是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象可跟顾家关系匪浅。”

陶书眸光暗了暗，神色更加颓唐。好说歹说，总算将那群人应付走，陶书回到家，靳知行正端着咖啡杯下楼。陶书知道靳知行一定看到了。

陶书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明天我去趟海城。”

“哦。”靳知行往咖啡里加了颗方糖。

陶书：“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

靳知行：“不用，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我还没吃。”陶书道。

靳知行顿了一下，转身就要上楼，陶书回过头：“你借我一些钱吧，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的那些名牌包、表、首饰，甚至衣服都卖的差不多了。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