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酌拿着小药瓶的手一顿。
他望着手心里的药瓶,随手倒出几颗,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药瓶里明明有药,还不少……
薛定谔的小药丸?
沈不酌差点被自己的念头逗乐,他略有无奈地摇摇头,只把它当成插曲一笔带过。
他望着桌前空荡荡的笔记本,淡定地把剩下的药丸塞回小瓶子,装在上衣口袋,有些脱力地后仰摊在椅上。
“面板?”
【在。】
看着眼前的浅蓝色电子悬浮板,沈不酌松了口气,找回一丝真实感。
他从系统空间出来后,就保持着进入游戏前的姿势。看了眼过去的几小时时间,和他呆在审判之地的时间差不多,沈不酌这才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他身上的问题:
“嘿,面板,如果我想想起我丢失的记忆,需要多少积分?”
【三百。】
“哦,那我能先看十积分的记忆吗?”
沈不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自认为记忆相互关联,只要想起一点,说不准就能顺藤摸瓜地想起更多,这一来二去,可不得省下一个亿。
【当然可以。您要现在开始吗?】
“对。”
沈不酌说着,躺在沙发上。
【好的,积分已扣除。】
……
沈不酌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好像来到了一个异常昏暗的房间,墙上的各类刑具彰显这里的阴森和诡异。沈不酌打量着房内唯一被绑在座椅上,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四肢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的衣物被血液浸染,只能从细枝末节处看出原本的浅蓝。
心里不知为何涌出一股悲伤,他看见他的身体一步一步靠近男人,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强行把他下垂的头抬起,直视他的眼睛。
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能看到,自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狠狠按下他的头,右手的枪抵住他的后脑。
“嘭——”
沈不酌睁开眼,他喘着粗气,茫然地张望着自己的房间,又缓缓张开自己的右手。
就在刚才,他的脑海出现了一个徽标,两把镰刀相互交叉,一柄剑直穿交叉处,像极了一只睁开的眼。
它死死注视着他,好像在说——
“我看见了,你的罪行。”
又是一阵晃神,沈不酌甩甩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嘭嘭嘭……”
门口传来一阵阵敲门声,沈不酌缓了一会儿,调整了下状态,这才去开了门。
“呦。”
门外的青年提着一箱牛奶,沈不酌见到他,非常不客气地朝他肩窝来了一拳: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你小子,”沈不酌把他拉进房子,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拖鞋,“可以啊阳才哲,闲下时还知道来找我。你说说你,当什么不好,非要当什么刑警,知不知道阿姨快担心死了,每次见到我都要在我面前念叨几句。”
来人笑着放下牛奶,换鞋后拉过椅子,坐在沙发对面:“这不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吗……就是可惜,以后做不成了。”
沈不酌拿出一小盒茶叶的手一顿:“怎么,出什么事了?”
“左腿断了,”阳才哲说着,声音有些惆怅,“医生说不妨碍行走,但可惜不能跑步,师傅就让我提前退役了。”
“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不酌把茶壶往桌上一放,颇有种“不老实交待别想走”的架势。
“都过去了,这不,我又活蹦乱跳地来看你了。”
见他不想再多说什么,沈不酌叹了口气,去厨房泡茶后,给自己和对面的家伙添了一杯:“也挺好的,提前退休还有工资拿,以后就可以带着阿姨去旅游了。”
“说的也对。”
阳才哲抿了口茶,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升的热气一点点凝结,在两人之间蒙了层淡淡的白雾。
“才哲,你听说过末路人吗?”
沈不酌盯着雾,脑海中不由得出现那个徽标。
阳才哲身体一顿,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听说过,怎么了?”
“你觉得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良久没得到答案。隔着白雾,沈不酌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有些尴尬地笑道:“抱歉,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啊哈哈……”
“不,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阳才哲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目光犀利:“一群打着正义旗号的恐怖分子。”
“你凭什么杀我,你们是我的偶像,我做着和你们一样的事——”
昏暗的废弃工厂,唯有门窗透出几格光亮,映出飘散在空中的灰尘。男子套着一身黑色大衣,面具上小孩儿涂鸦般被随意画上的弧度在此刻更显诡秘。他右手持着枪,一步一步靠近眼前略有发狂的男人。
男人一边冷笑一边后退,直至被逼到墙角,又癫狂地大喊:“我又有什么错?!我杀的人,哪个不是作恶多端?凭什么你们就有杀我的权力?!”
男子不语,他抬起手,右手直指对方眉心。
“嘭——”
茶杯被放在桌面,沈不酌身子前倾,突破了两人身前的薄雾:“这是上面的看法吧,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阳才哲身体挺的笔直:“这不是上面的看法,也不是我的看法。这是上面对外宣称的看法。”
“事实上,末路人和警方的关系没那么差,但也没那么好。我们偶尔也有过一两次合作,但也没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阳才哲沉默一会儿,像是在考虑措辞:“没那么差的原因是,警方抓不住他们,也找不到末路人的选址,调查不出他们全部的组织成员。再加上九年前他们甘愿隐于幕后,不会影响政府的公信力,这才勉强作罢。”
“没那么好的原因是,‘末路人’并不可控,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变成真正的恐怖分子。总之,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把他们一网打尽之前,‘平衡’,就显得尤为重要。”
阳才哲用食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敲,让他注意那两个字。他喝了口茶,又补充一句: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他们,但你最好不要太好奇,也不要和他们有过多的联系。他们的二把手我见过,这里有点不好使。”
阳才哲敲了敲自己的头:“末路人的精神状态似乎都不怎么好,可能干这行的都容易发疯。甚至他们的现任首领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前几年严重到出不了任务,近几年才稍微好一些。对了,他们的二把手代号‘于澜’,首领代号为‘零’。”
“喂,阿泽,怎么样,解决了吗?”
一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工厂,男子回头,手中的枪还在冒着烟:“肉麻的称呼。我说了,任务期间,叫我‘零’,或者‘凌夜’。”
“噗,不是我说啊烨泽,你这取名的品味该提升一下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名字很像三儿看的那什么,古早玛丽苏小说男配的名字啊。”
来者并没有戴面具,他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身旁,似笑非笑地瞧了眼地上脑门流血的男人。
凌烨泽取下面具,眼中带着明晃晃的鄙视:“于澜,影阁,还有血色黎明。”
“怎么了,不好听吗?”
看他依旧漫不经心,仿佛这些名字都不是他取的那般无动于衷,凌烨泽啧了一声:“你对你的取名品味没有丝毫正确的认知,没品的混蛋。”
“哈?说什么呢你个不懂得欣赏的傻子。”
于澜突然拿出爪刀,不由分说地侧过凌烨泽,刀尖对准地上的男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这就不装了?”
地上的男人浑身颤抖着,于澜伸手,掐住他的下颚,爪刀的刃身在他的脸上游走:“我可是听说你很喜欢折磨你的猎物呢,喜欢看他们饱受折磨,浑身流血,两眼突出,想死却死不掉的样子。”
“这不就巧了吗?”于澜说着,手腕一动,肉片从男人脸颊割下。他看着男人脸上的血迹,神情中的兴奋快要溢出来:“我也喜欢极了~”
“你很聪明,知道要用一个替命和一个假死的道具,你又一点也不聪明,竟然落到了我的手中。”
手里的爪刀又片下一片肉。听着对方尖锐的惨叫,于澜大笑:“真可惜,你本有机会轻松死在烨泽手里,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由我代劳吧……”
“‘末路人’的创始人为什么要建立这个组织,我想他不可能不明白这对人精神方面的影响。”
沈不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凌烨泽的身影。很明显,他认识他,而自己又可能和末路人有些联系,沈不酌闭上眼,只求对方不是末路人的成员。
“那还用问吗?”阳才哲“啪”地一下把空茶杯放在桌上:“末路人的创始人唐衍,不信任政府,认为其效率低下,且会为了更高远的利益,而对一些有损民生的事放任不管。在他连根拔起几个受贿官员后,愈发极端地认为有些事交给我们只会滋养罪恶。”
“他的名望在末路人中非常高,因为每一个末路人从一开始就是他从罪犯窝里救出来,除了跟着他别无选择的小孩儿。”阳才哲声音带着气愤:“他太理想主义了。”
沈不酌没再回话。
阳才哲似也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缓了缓,这才叹气道:“哎,算了。今天我来就是想看看你。看样子过得还行,之后有什么困难记得和我说。”
“这就要走了吗?”
沈不酌见他穿好外套,也忙起身为他送行。
“嗯。我这几天要回去陪着我妈。”阳才哲说着,狠狠在他肩膀捶了一拳:“先说好,好奇归好奇,你别跟末路人扯上什么关系。”
“放心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沈不酌从茶几的柜子里拿出一盒崭新的茶叶:“拿着,替我向阿姨问声好。”
“就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不放心。”阳才哲接过茶叶,倒也没推辞,转身朝他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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