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终年夏季,闷热、潮湿,方圆二十公里只有这一个寨子。十几个孩子被关在一间不到5平米的小房间里,没人敢出声,每一双眼睛都惊恐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一双持枪的手打开门,站在那里,略扫了一眼,从一群孩子里像拎一只猫崽子一样把他拎出来。强光照在他脸上,他本能的用小手去挡,拎着他的人用冰凉的枪口抬起他的脸。
“呐,这个崽子,就是昨天带回来的。”
他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孔,只有呛人的旱烟味儿喷过来,让他本能的想躲。
“应该吧。”
对面的人草草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就转过身,对手下招了招手。
“来人,扔到后备箱去。”
后面出列一个人,还是拎猫崽儿一样拎着他的后脖颈。他眼睛还没适应强光,不待他反应过来,就被扔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而后,汽车启动。
他不敢出声,小手紧紧抓着衣服一角,大眼睛压抑着恐惧。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已经淡了,他模糊的知道,他已经没有家了。
两年后,唐卡拉城邦。
“大哥,都安排好了。”
“嗯,去带阿四过来。”
片刻,手下拉着一个约莫五六岁模样的孩子走进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冲孩子招招手。
“过来。”
孩子很听话,走到他脚边就跪下,把头自然的放在他的膝盖边,像条训练有素的宠物狗。
“阿四,你回到阿爸身边快要两年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男人的手很大,男孩儿的头在他的手中就像个微不足道的香瓜。
“咱们寨子,有用的孩子才是好孩子。阿爸觉得你肯定是个有用的孩子。”
男孩儿无声无息,一双星子一样的眼睛,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站起来,顺从的跟另一个手下走出去。
待男孩儿已经走远了,男人抬手招呼一旁候着的手下。
“去,跟着。我觉得亦坤可能有猫腻。”
“是。”
手下听命出去以后,一个纤弱的少女才从链子后面走出来,瑟缩着走向男人,顺从的偎进他的怀里,麻木的承受男人窒息的索取。白嫩的小脸上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天花板,花朵一样的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一个音阶。
电话响起,男人毫无顾忌的接通,却未曾停下半分。
“你说阿四?能活是他的命,活不了也是他的命。老子,管不了。”
“嗯,不用特意关照。是我的儿子就能自保,不能自保的也不配做我的儿子。”
挂上电话,男人宽大的手掌抚上少女纤细的脖颈,随着动作不断收紧。
“我还以为你能听话一点,可惜啊,还是一样的笨。”
男人的大手并未放开对少女的钳制,反而逐渐用力。少女脆弱的喉管渐渐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无神的眸子瞬间张大。
“看在你还听话的份儿上,我不会把你赏给别人。可是,宝贝儿,你坏我的规矩了。”
男人手上的力道却陡然收紧,少女绝望的像一只被蛛网缚住的蝶,徒劳的挣扎在强壮的男人面前,像个不堪一击的笑话。良久,才像扔破布娃娃一样被一把仍在了地上。男人抬手招呼侯在外面的手下进来,抬走处理掉。
他顺手点了一支烟,缭绕的烟雾中,男人狠厉的眉眼藏匿在烟雾后面。他叼着烟整理衣服,斜眼看了一下手下。
“去,这姑娘家里人有问题,处理掉。”
这里是唐卡拉城邦,是这个叫顾延疆的男人所主宰的领域,所有想要活下去的人,都需要看他的脸色。
阿四被带到亦坤面前的时候,那男人正在擦枪。他用眼角瞄了一下,笑了。
“老大什么意思?我成托儿所了?”
“坤哥不是需要一个小男孩儿么,阿四很好,坤哥肯定用得上。”
“哦?”
男人挑眉看了看面前的孩子,很瘦,眼睛大,皮肤白,光看脸就知道以后是个美人胚子。
“这不是老大的儿子?”
“是。”
“那是什么意思?”
“老大说,是他的儿子就有本事成事儿。”
亦坤放下手里的枪,看向阿四。
“你,知道要去做什么吗?”
阿四摇摇头。
“你不怕?”
“怕也没用。”
阿四的声音很奶,却已经是毫无波澜的冷感了。
“呦呵,果然是老大的种。”
亦坤抬手和送孩子来的人打了招呼,算是收了。他敲了敲身后的房门,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姑娘,看年纪最多也就十岁,穿着一条碎花裙,扎着两个羊角辫儿。
“领阿四去吃饭。”
小姑娘凑到阿四面前,弯腰细致的打量他的脸,随后招招手。
“跟我来吧。”
阿四跟着小姑娘来到屋子后面,洗澡吃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两个孩子并排躺在简陋的床上,小姑娘天真烂漫的拿小手指一圈一圈卷着自己的小辫子玩儿。
“我叫Lily。是教堂里的神父给取的。你见过他吗?”
“没有。”
“啊,那你真幸运。神父就是个喜欢不穿衣服的大胖子,可沉了。他喜欢晚上喊我们去给他搓背,谁要是不愿意去,就会被打。”
小姑娘说着话就扒开自己的领子给阿四看自己的后背。
“你看这道疤,就是有一回我不乐意,他给我打的。”
阿四没说话,他仔细看了看小姑娘的疤,很长,有些狰狞。她五官还没长开,皮肤有点黑,但是,一张小脸总是笑眯眯的,很讨喜。
“外面的人叫亦坤,他把那个胖神父砍成了两半儿,接着就把我们都放了。那天不是我在胖神父的房间里,听说,里面的两个女孩儿都吓疯啦!所以她们看到亦坤就害怕,只有我愿意跟着他,你知道为什么?”
小姑娘得意的看着阿四茫然的脸,颊边绽开两个小梨涡。
“我聪明呗,和那些傻姑娘可不一样。跑了有什么用,我们都是小孩儿,跑了也活不下去,到头来都一样,卖给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人说不定还是要打要骂不给饭吃,不如跟着他,至少能吃饱。”
阿四点了点头,把头转开了。
小姑娘很健谈,像只小雀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可阿四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知道小孩儿在这里是没办法独立活下去的,很早就知道。自从他来到这里,已经快要两年了,姥姥的脸在他的记忆里都要模糊了,来的时候,身上那件散发着洗衣粉味道的衣服早就不见了。他只能记得姥姥最后对他的嘱咐,要他活着。他答应过姥姥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他就只安心做好这一件事儿,无论如何都得活着才行。
Lily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见阿四也不说话,自觉没意思,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阿四侧过身,蜷缩在床的一角,闭上了眼睛。
一周后,亦坤死了,阿四带着Lily一起回到了主城,连着发了三天的高烧,醒来之后,顺利成了城邦里的四少爷,成为了顾延疆悉心培养的又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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