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极轻,闻淞缓慢拉开一条缝隙,眼神锁定在床上那一片,然后悠闲地倚在门框,屏息凝神。
床上趴着的男生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发丝蓬松,身高目测一米八左右,有肌肉。这完美符合闻淞的口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爱好,一打听便知,十几年来没变过。
他偏爱这类乖巧清纯的,酒局或应酬上,带上那么一个人,闻淞不会丢弃底线步步相让,但会好说话很多,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他回忆着今天会议见过哪些人,哪些人有意与他交好,挨个排除,猜出最有可能往他床上送人的公司老总。
一个个跟蠢驴似的,往床上塞人的蠢事对他们有用,对他可没用。
闻淞记忆力好,交流过的全有印象,只是脸对不上名字。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闪过,视线最终定格在满面油光的地中海中年男人上。
他印象深刻,在场那么多成功人士,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容光焕发,只有他像是来玩一般,西装外套敞开,走路大摇大摆像个暴发户,十分不讲究,说话也粗俗鄙薄,私生活是公认的乱。
万盛和他的公司有过一个合作,当时的老总不是他来担任。想到这,闻淞难免不为前任老总可惜。
现任老总一看就不自知,他和前任合作方的交情,职位再怎么转移,情谊不会变。那人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
哪来的好久不见,他们压根没见过。
除去他,塞人的蠢事闻淞想不出第二人。
他不会真当自己这病无药可救了吧?找个人帮他解决?获取他的好感从中得到利益?
恶心透了。
床上的男生打游戏玩得正开心,头顶忽地出现一团阴影慢慢盖住他,如同无形的捕兽网,牢牢将他网住不得逃脱。
闻淞逆着光,脸色冷得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煞,而他活像只碰见凶狠猎人的猎物,尖叫一声,刺耳十分。
闻淞捂住耳朵,等他嚎叫完了,缓过劲来,扯过一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谁叫你来的。”
不等他说,又道:“是刘文青对吗?”
男生心慌滚下床,脑子里飘过无数个影视经典场景,腿一软,猛然跪下,膝盖骨磕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闻淞不动声色地抽抽嘴角。
共情仿佛能通过声音传染,闻淞没气到要把人膝盖骨打碎的程度,但他没喊他起来,瞅着眼前人中二滑稽的姿势以及发青的脸色,他的心脉竟微微沸腾。
“我不知道……”
长得丑,声音难听,好似声带被磨砂纸打磨过。
闻淞面色一变:“闭嘴。”
“我问你几个问题,尽量用简短的语言回答我。”
“……好。”答话带着不易察觉的哭声。
闻淞的嫌弃差点没藏住。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窝囊废。
闻淞控制好情绪,“是不是有人找到你,给你钱,让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说和一个有钱人睡一觉,出价五万,我就来了。”
闻淞本想问几句就放过他,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会查,而且会比这人表述得清晰,但“睡”的字眼戳中了他,他只是心理有病,不是脑子有病,他们究竟是怎么把乱搞和皮肤饥渴症联系在一起的?
商业上有名的人物在浏览器都能搜到图片,闻淞点开刘文青的大头照,手机丢他面前,“是他吗?”
男生探出手,顿时,闻淞压低嗓音,不爽情绪外露,“让你看你就老实看,让你用手碰了吗?”
有钱人的洁癖,他懂,“是。”
闻淞无言以对。
他碰巧一试,看看运气,没料到刘文青愚笨地像头猪,干坏事亲自去,生怕死的不够。
男生的话闻淞不能全信,去阳台打了通电话回来,对方仍旧跪得板正,助理急匆匆赶到,误以为撞破了老板特殊的癖好。
助理的目光犹如刀割,刀刀刺进血肉里,深入骨髓,疼得他快要窒息。
他无比懊悔,为了贪钱接这活。
有人睡还有钱拿,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苦了十几年,幸运要降临早该来了,如果早一个星期清醒,不至于落到任人宰割的困境。
助理低声在闻淞说了句,距离远,男生听不到,只觉得周身寂静的空气要将他淹没,他像条濒死在海滩的鱼,难耐地呼吸着最后一口气,下一秒便要驾鹤西去。
锃亮的黑色皮鞋啪嗒啪嗒,在他身后循环萦绕,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视线自高到底在他身上打转,他所有情绪暴露无遗,感觉自己的脖子很僵,僵到往后看的能力都丧失了。
“你说他给你五万?”闻淞开口了。
男生深吸呼一口气,感觉重新活过来了,他顾不上情绪是否失态,跪着转移方向,面对着闻淞喊道:“是是!都是他指使的!”
闻淞颇有玩味地说道:“我给你五十万,图片上的人,我限你一分钟内牢记他的长相。你知道钱不好挣,何况还是天降五十万,但任务有些难,所以我给你两次机会,睡了他,钱立马到账,否则,我将以性骚扰的名义向警方立案。”
男生眼里闪着泪光,他想赚快钱,没必要把一辈子都搭上。
“还挺挑。”
闻淞确信,他同意前看过照片,不然刘文青他为什么不答应?就不担心开个盲盒开个中年丑男人出来?
“五十万,做不做由不得你。”闻淞附身,在他耳边说道,“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想下辈子都待在监狱吗?你大学还没上完吧?以后心思放正点才能走得更长远,捷径不可取,这是你还没有彻底踏入社会前,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滚吧。”
像是在对助理说,又像是在提醒对方,“找人24小时盯着。”
男生慌不择路,十步路撞了七次墙角。
闻淞看着可笑,“胆那么小,还敢打我主意,难道是色胆壮人心?”
助理开启另一个话题,“闻总,新开的房间在对面3202,刘总那边,我会通知吴秘书以后拒绝与此人合作。”
“行,休息吧。”
时间已过晚上十点,闻淞烦闷地睡不着,打开邮件,看似在认真工作,实则第一行都没有耐心读完。
站在阳台吹风,向下望去,32层可将市中心的繁华景色尽收眼底,街道灯光璀璨车水马龙,处处和谐之色,恍然间,闻淞想起他没回沈玉铮的消息。
他好像耽误两天了。
列表朋友多,他故意耗费时间,懒得搜索备注,在消息列表划来划去,翻到了压在最底下的沈玉铮。
他下载文件瞥一眼,是他们导演系的总结,专业词汇一个接一个跳出来,闻淞看不懂,没兴趣,发个emoji表情表示回应。
之后跳转到拦截垃圾信息界面,数着顾思铭发的十七条紧急短信,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
闻淞:【什么事】。
顾思铭秒回。
顾思铭:【你真冷淡】。
他蓄意报复。
顾思铭:【要是你的病也这么冷淡就好了。】
相处最好、了解最深,往往知晓刀往哪扎最疼。
闻淞被激了一下。
闻淞:【三分钟。】
病人不配合,他这个当医生的只能多忍耐,顾思铭收起玩闹那一套。
顾思铭:【你的检查报告,别问我怎么拿到的,我可是你的医生,你的助理消息再快还不是得从我手上拿。】
顾思铭:【我看你和那小孩处挺好的,怎么病情没多大改善呢?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其他的病人他能治则治,不听从医嘱那就说拜拜,脾气傲慢得留学的导师都劝他收着点,回国面对闻淞,初高中的好友,他没辙。
顾思铭:【你能接受治疗我很开心,但你要听医生的话,医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以为什么都好,你要是有判断能力,还要我这个医生做什么?人人都是心理医生,我累死累活学这几年图什么?我直接去睡大街呗。】
闻淞把手机放一边,猜着他的下句话内容。
顾思铭:【每周至少四次触摸训练,你要是不干,别怪我无情,我翻墙都要进你那小男友的学校,拉着他上车跑去你别墅,往你被窝里一塞,我在旁边看着你俩摸。】
顾思铭越说越激动,甚至口无遮拦。
顾思铭:【你俩要是不会,我可以作为指导,反正我时间多。】
闻淞忍无可忍。
闻淞:【你就这样变态?】
顾思铭:【学医哪有不变态了,各行各业凡是被逼疯的,都离变态化不远了。】
说得大实话,闻淞无从反驳。
闻淞:【我知道了,你别瞎操心了。】
顾思铭愤愤然。
顾思铭:【你要不是我病人,你死了我都不会管你。】
顾思铭:【再见!别让我逼你每次触摸都打卡!】
闻淞失笑。
不是他不想听,是他脱不开身,三天跑了两个市,每天睡眠时长稳定在五六个小时,顾思铭急得越过他动用家里人关系,拿到他的一周行程表。
激动得敲桌子,“后天!后天你回A市去找他!他要是忙你和我说一声,我装成他家里人替他向辅导员请假。”
明天休息一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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