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的光亮照在马路上,车水马龙,耳边只留下车子飞驰的声音。寂静的巷子里只有脚步的声音。脚步声显得闷沉厚重,十分缓慢的移动。穆年闷头前进,因为踩的太过用劲,背上的肩胛骨都感受到疼痛。走进烂尾楼,水泥混着油漆的气味扑面而来。一直走到顶楼,月亮悬挂在天边,撒下一地银辉。缭绕的烟雾一圈圈盘旋在空中,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穆年毕恭毕敬喊了句:“耀哥。”穆年走上前,弓着身子表示最大的敬意。火红的光让瞳孔骤然一缩,烟头的火热将穆年的眼眶熏得通红一片。孙耀将烟头停留在他眼眶一寸地方,看着他松口气的表情,猛然甩了他一巴掌。穆年咽了口血的唾沫,将头回正。“你是故意的吗?”孙耀发话,把烟头踩灭。“我和他从来都不对付,打了我一棍子也出了他的恶气。”穆年全身紧绷着,血液迅速流淌,大脑会保持高速运转的状态。孙耀紧紧盯着他,深邃的眉眼锋芒毕露。在巨大的压迫下,穆年调整呼吸,话语不自觉提速:“耀哥我不敢的,是您当初把我从那救出来的,光凭这点,够我为您卖一辈子的命了。”孙耀看着他迫切的样子,心里的郁闷慢慢消弭。“承诺是最不值钱的,因为人们都长了嘴巴。”孙耀不屑一顾,“后面要怎么做呢?”“我这些年的尽心尽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嘛?”穆年试探道。孙耀挑起他的下巴,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间,猛然扣紧他的喉咙。“演戏就不能出戏,穆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穆年感受到呼吸濒临绝境的窒息,神经质的舔了舔嘴角。孙耀眯起眼睛,当初能收留穆年,不至于是外貌上的出众,更有性格上的偏差。小怪物一个,一旦盯上某个目标,牙齿打断了都绝不松口的那种。孙耀走后,穆年平躺在地上,因为长时间缺氧,泛着青紫色的脸颊显得诡雅异俗,他却毫不在意点完一支又一支烟。如果顾晟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受?他喜欢顾晟露出的不忍和心疼,那样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被疼爱,不是被可怜。只有为顾晟拼命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一点心疼。这一点穆年看的比谁都透彻,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与卷毛合作。哪像从前,顾晟生怕他磕着绊着。记得有一年过年,下了鹅毛大雪。顾晟他们回乡下探亲,顾晟拜完年后,人一下就没影了。许琳没好气道:“小晟待那孩子比我们俩都亲。”顾父无奈摇头:“小晟喜欢的很,我当时都说了要个二胎,也不至于..”许琳打断他的话语:“没个正形。”顾晟欢呼雀跃来到穆年家门口,里面传来一阵打骂,女人的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器具破碎的声音。顾晟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许琳每每都说,隔壁家阿姨人长的和花一样美,就是命不好,嫁了个赌博鬼,离婚也离不掉。穆年的妈妈很少出门,因为脸上总是带伤,所以顾晟很好奇她有多漂亮,不过穆年长得那么好看,他妈妈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假期回家探望两位老人。云溪隐蔽在大山中,风景如画,顾父是云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后面做了点生意,在南水城买了房子,一家人搬到那里去,两位老人年岁已大,不习惯城市里的喧嚣。顾父一家也不勉强,过节放假时常回来看望。顾家就这么一个外孙,顾晟自然是一家人的心头宝。五岁的顾晟蹲在河边嬉戏,一抬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小桥边一个温婉端庄的女人,她有着江南美人特有的古典气质,小家碧玉,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走过。文慧看到他温柔的对他笑了笑。他从来没有见过气质这般出尘的人,如清水芙蓉般,美的不切实际,美的让人望尘莫及。小孩子的世界是充满新奇的,喜欢谁就跟了上去。他悄悄跟在身后,才发现就是住在自己家隔壁的。文慧发现了他,看了看旁边的洋楼。恍然大悟道:“小朋友你姓顾对吧。”顾晟眼巴巴望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女人拉过身边的小孩,轻声道:“小年来喊哥哥。”穆年依偎在文慧的怀里,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第一次见面他有点害羞。”文慧解释道。“你就是我妈妈说的那个很漂亮的阿姨吗?”文慧闻言一笑:“替我谢谢你妈妈好吗。”腾出一只手摸着顾晟的后脑勺。顾晟也不怕生,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文慧捂着破碎不堪的衣裳出来,穆年躺在地上,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望着天空,了无生气。随后走出的男人破口大骂,手里拿着酒瓶。文慧拉起穆年挡在身后,只能委曲求全,看在孩子的面上,放过他们一次。男人抬头就是巴掌。顾晟咬紧后槽牙,心惊胆颤,鼓起全部勇气喊了句:“你给我住手。”由于声音太大,他感觉那声音都不像自己的。男人很不快的“啧”了声:“哪来的小兔崽子。”文慧见此时机,赶紧道:“隔壁顾家的,我们得罪不起。”男人转念一想也是,对顾晟挥手道:“赶紧回家。”顾晟惧怕眼前这个男人,但他看到文慧脸上突兀的伤疤和沉默的穆年。“你别再打他们了。”稚嫩的声音充满着坚定。男人动了怒:“老子管自己老婆和小孩理所应当,关你屁事。”文慧朝顾晟使了个眼神。顾晟被男人的流氓气势唬住,一时间手足无措。“去去去,滚一边去。”男人嫌弃的推他。委屈一时涌上心头,他大哭了出来,撒泼打滚在地上哭的惊天动地。男人指着他:“你别碰瓷啊,我没打你哭个屁。”穆年抬起头,对上顾晟红肿的眼睛,破涕为笑。顾晟一大家人很快就赶来了。顾晟哭的更委屈了,大颗大颗泪珠滚落下来。许琳心疼坏了,这家里唯一的宝贝,是也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长这么大就没像今天哭的这么惨。立马炸了毛,怒道:“穆军你敢欺负我儿子。”穆军坚信这小崽子是想碰瓷自己,底气十足道:“我没动手啊,是你儿子自己要来管闲事。”“妈。”顾晟在许琳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我儿子怎么好端端哭这么凶。”许琳也不甘示弱。穆军按照往日大发雷霆,但仗着顾家人多势力庞大。只好让文慧作证:“你看见了吧,我刚才没动手。”文慧沉默不语。穆军大吼道:“你个吃里扒外。”说着就要冲上去。“好了。”顾父低斥道。顾晟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看到了穆年阴郁的脸色,眼睛死死瞪着顾军。许琳不断安抚他:“别怕别怕没事了。”穆年转过头又是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刚硬的水泥地他已经睡了太多太多次,好在这里还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想当初他流落街头,远不如这里。穆年看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日出日落周而复始,油然而生向往安宁。星期一的早八等于一下从天堂到地狱。顾晟在公交站台没看见穆年,给他发信息也不回。正巧公交车来了先行上车了,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对面传来忙音。他低头沉思:“难道旧伤复发。”摇了摇头阻止胡思乱想。怎么就不能盼着点人家好呢?顾晟专注着手机,走错了教室都浑然不知。直到抬起头看到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他瞬间弹起跑到门口看看。完了走到对面的楼去了。火急火燎赶往教室,正好踩到上课铃响的前一秒坐到座位上。“yes。”他在心里疯狂暗喜。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是穆年发来的。他迫不及待点进去。“我还在路上。”“老周的课必点名。”顾晟绝望的捂了下脸。老周出了名的刁钻和严厉,而且花样百出,签到的方式层出不穷。“哥哥帮我。”后面加了个鲜花。顾晟欲哭无泪。周老师精神满面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各班学委点名。”顾晟垂死梦中惊坐起,脸上蒙上一层灰暗的光芒。前两个班学委有条不紊站到前面点名,请假没来的学生汇报给周老师。余乔疑惑的回头看了眼顾晟,人家正忙的鼓捣手机。顾晟察觉到老周即将发问,掐准时间举手:“老师我们学委上厕所去了,可以让班长帮忙点名吗?”余乔心领神会,当即点名。刚点完名,穆年喊报道。“是四班的学委叫穆年的啊。”“是的。”穆年波澜不惊回答:“刚才上厕所去了,不好意思老师。”他态度诚恳,让老周深信不疑,对他摆了摆手。穆年谢过,在顾晟身边的空位坐下。“哥特意给我留的?”他小心翼翼问道。顾晟白他一眼:“上课了还说什么话?”穆年捂了下嘴巴,眼里是忍不住的窃喜。有哥哥真好,又能帮你占位,还能帮你签到。
小哥控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