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跌落

百里允带着些别扭的从门后探出头来，嘴里嘟囔着“......跟我梗什么劲......”转头又不耐烦的吩咐家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人抬回去，叫医师......”

蓝忘机站在屏风处看着厅堂里抱在一起的两人，心里竟有些恻隐......他滚了滚喉咙，迈步走到外面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魏无羡眼神像是黏在时影身上一般，人也一直围着他哥哥打转，轻声的哀求着“小心些”、“轻些”......最后竟然连一眼都没看他，就跟着百里府的家仆走了，头都没回一下！他一时心情复杂的梗住，看着他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眼前，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小块地方......

看着昏迷不醒的时影，魏无羡心疼的一直掉眼泪。他不停的责怪自己，怪自己的莽撞，没脑子，眼看着受困一年却什么都没找到，他真的着急了......他呜咽着一遍遍的给时影擦额头上的冷汗，夜深人静，医师仆人都退却，他才敢拉着哥哥的手，趴俯在床边呢喃着说“哥哥，求求你，千万别做傻事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哥哥，求求你，再难，都别丢下我，好不好？我，好怕......哥哥......”他忍不住委屈的呜咽着痛哭起来，低哑软糯的哭声，在这个寂静又渐寒的夜里，显得尤为可怜......

百里允带着气走进百里弘毅房间，看到他还在淡定的看信件，他有些烦躁的说“怎么戒鞭打的这么狠？”他看着百里弘毅像是要一个答案。

可百里弘毅只从桌案上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忙碌，就像是每一次纵容着他的无理取闹时一样。

百里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到时影那浑身是血的摸样，有些......心疼。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态，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快步的走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百里弘毅也放下手里的信件，手指在桌子上敲着想了想，还是纠结着站起身绕着走出去。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时影的院落。

或者是为了他那些隐秘的喜好不被发现，他并没有给时影伺候的人。至于府里的管事......他们最会看主子眼色心思，捧高踩低，平日不为难他就不错了，谁又敢管他的闲事？而时影，也从不曾问他要过什么......连这个自己随口指给他的小小的院落，应该也是他自己整理的，却很是干净整洁。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是从内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光鲜亮丽......

他摇了摇头慢慢的走进门去，就看到魏无羡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而时影脸色却白皙的接近透明，连梦中都痛苦的拧着眉，满头的汗珠。他叹了口气，看到盆边的帕子，沾了沾水想要给他敷上。可听到魏无羡呓语着叫了声“哥哥......”他又赶紧扔下帕子，转身快步走了。

百里允一直心情低落的半躺在树上，透过窗户看着时影，也看到了哥哥犹豫纠结的样子......他心里明白，时影，毕竟是哥哥第一个带上床的人，也可能，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所以，哥哥应该也有些放不下......

其实，如果哥哥实在喜欢，等自己死了，他还是可以继续要时影的......不过，就是个伺候的人......

墨色渐深，黑暗笼罩着整个王府，连翘角屋檐都张牙舞爪着狰狞。冰凉的秋夜，星星躲藏进云层，默默不敢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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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表情冷淡的坐在席上，眼睛却一直瞥向门口。果然，开宴后没一会儿，他就看到魏无羡穿着素白的轻薄衣衫，跟着一众人一起走进来。虽然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可纤细的腰身，颀长的身材，在一众人中鹤立鸡群的模样，依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百里弘毅意有所指的看了蓝忘机一眼，微笑着说“蓝宗主知道王府有贵客，特意带来府上乐者来添雅。”

宴席有一瞬间的喧哗，就听一人高声问“早就听闻，蓝府有两坤泽兄弟，可谓仙人之姿，不知今日——”

“死了！”还未等那人说完，蓝忘机就冷冰冰的说到，他的眼神有意的扫了一下站立在堂前的魏无羡，果然看到他像是打了个冷颤一样的微微低下了头。

席间又是一阵惋惜声，好像有人问怎么死了？怪可惜的......之类的话。魏无羡只麻木的听见蓝忘机指桑骂槐的说到“自甘下贱、朝三暮四的东西，我怎么会让他活着出来丢人现眼？”他说完又拿如刀的锋利眼神剜了他一下。

魏无羡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拳头，忍住脸上的难堪。他明白蓝忘机的意思，在蓝府那个叫魏无羡的人，现在的结局只能是死。因为蓝忘机绝不会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玩物，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在他眼前被弄脏。就像他一直让自己戴着面具一样，都是他身为乾元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他对自己，不见得有喜欢，只是把自己当做被打上了他标记的私有物而已。所以今晚出现在百里府上的侍者，决不能是魏无羡......其实这样也好，这样，哥哥就不会知道了......

百里弘毅目光在众人间转了转，只着重看着魏无羡，意有所指的笑着说到“玉指纤纤，凤笛声动，臻首娥眉羞玉颜。这是你家宗主在你画像上提的字，墨还没有干透，你可别丢了他的颜面。”

蓝忘机表面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私下却咬了咬牙。他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在百里王府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百里弘毅的耳目。连他早晨心神不宁时随手的书画，都一字不差的被他知道了......他明明刚写完就烧了！

魏无羡只愣住一瞬，眨了眨眼睛咽下心里的难堪，就越过几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在百里弘毅桌前俯首抱拳施礼，轻声说“......奴，担不得蓝宗主赞誉......愿为王爷雅宴添趣儿。”他滚了滚喉咙，颤抖着手指将面具摘了下来。

果然又听到堂上一瞬间安静后的喧闹起来，那些赤裸裸带着欲望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带着剑风一样，无形中将他身上的衣衫都撕裂了，也将他毫无尊严的灵魂，被钉在了地上，破碎的再也捡不起来......

他知道，以后，他恐怕再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因为这张脸，已经被打上了下贱淫乱的印记，洗不掉了......

“芝兰玉树，身姿窈窕......”“蓝府真是仙人之地啊......”“......”

魏无羡不欲多听，他慢慢的后退，在宴席一侧站好，跟几人合奏了一曲靡靡之音。厅中还安排了不少漂亮的舞姬在舞蹈，她们动作大胆带着挑逗，将水袖一抛甩到宾客的怀里，再遮掩着脸庞做娇羞状的慢慢的抽走，将宴席上的氛围推至一波波的高潮。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一些人如虎狼般带着欲望的眼神在他身上凌迟。他眼神虚无的瞥向蓝忘机，却见他只如常一般冷着脸，却是盯着那带头的舞姬看，看的那舞姬也眼波流转着跟他缠绵的对视着......

魏无羡心里瞬间酸涩般的疼了下，将一个音吹得呜咽破碎了声。

蓝忘机冷下脸将酒杯“啪”的放在桌上，里面的酒水荡漾着散落出来，也吓得那舞姬不敢再看。只装作害羞一般转身，轻轻的坐在了上首百里弘毅的桌案边，俯身用嘴含起一个酒杯，向后弯着腰仰着头递到了他的脸下。

百里弘毅不在意的笑了笑，随手接了酒杯却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侧，然后用手在那舞姬腰背上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到了他身侧宋家家主怀里......那舞姬惊恐的想要从宋沛之身上起来，却被圈住了腰肢紧紧的抱住。

刚好一曲罢，百里弘毅又端起酒杯，声音平稳的说“家国天下，百里家今日能稳坐朝堂，离不开江湖诸家鼎力，此次设宴我们不论身份，只把酒言欢。”

众人喊着“不敢当......”“王爷抬举......”利索的将杯中酒喝了。

百里弘毅目光又在他们身上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才抬手也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他两个手指捏着酒杯却也不放下，声量稍高的喊道“阿婴，倒酒！”就似笑非笑的着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心里颤动了下用力的咬着牙，低头应了声“是”，就慢慢的走上前在他身侧跪下，将他桌案上的酒壶端起来，高高的举着给他倒酒。

蓝忘机眼里带着灼热的扫过去，就看到魏无羡挺立的腰肢和细碎的抖动着的胳膊以及一脸强忍着顺从的脆弱模样。他手紧紧的攥了攥，想到他昨天一眼都不看他就跟着别人走了，他又赌气的狠下心不想去管他。

一杯酒盈满，百里弘毅却没有立刻喝，而是伸手轻抚着魏无羡脸颊一侧的发须，状似温柔的说到“曲有误，周郎顾......阿婴，是春心荡漾着，想要勾引谁？”他的语调渐高，说完就生气的将他的脸甩到一侧，席间也安静了下来。

蓝忘机攥着自己手里的杯子看着百里弘毅，心里愤愤的想，不过又是杀鸡儆猴看罢了，人是他带来的——人是从他府上出来的，给颗糖再打一巴掌，他倒是会拿捏！他将酒杯“啪”的往桌上一放，突兀的声音也让百里弘毅看过来。他装作不在意的笑着说到“王爷高雅，我等俗人，竟都没听出来......”

魏无羡也反应过来，他又忍住委屈的跪好，低着头轻声说“......阿婴不敢......”他不明白百里弘毅为什么突然发难，他轻声的开口解释到“王爷......”

却被百里弘毅不耐的打断“不必多说，本王给你个机会，下去侍酒吧，看哪位家主能赏你个水饱，压一压你这轻浮的心思......”百里弘毅心口发闷，他有些烦躁的看着魏无羡，可脑子里总冒出时影的样子，而时影，已经被他送给了阿允......

魏无羡脸色难堪的煞白一片，百里弘毅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和侮辱，让所有人听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嫌弃不满，也将他的身份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他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没关系，不管百里弘毅什么态度，他今天都是要被扔到狼群里的，不过是多些折辱吧......他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只俯身应了声“是”，就端着酒壶跪着后退了两步才起身。他眼神虚无的稍稍环顾了四周，只觉得那些眼光都带着钩子要把他吞噬一般。

他似乎本能的走向蓝忘机，又在他身侧跪下，听着那些遗憾的叹息声，带着哀求的轻声说“宗主，阿婴为您——”

他心里忐忑又迫切的希望蓝忘机能够留下他，最起码不要让他在这场宴席上更加窘迫。他倾斜着酒壶想要给他倒酒，可蓝忘机却将酒杯移向了一侧，语调冰冷的打断他的话——“不必！”就任由酒水淅沥着洒落在桌案上四溅开......

那个瞬间，魏无羡只觉得像是一下就跌落到万丈的崖底。他绝望的低下头遮掩着自己灰败的脸色和颤抖的唇瓣，咬着牙哽咽着应了声“......是......”就又跪坐着麻木的转身。

他甚至不敢抬眼看，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掉眼泪而惹人厌烦。只颤抖着轻声说“......奴，为您添酒......”

好在那宇文怀没有拒绝，只用手指轻轻的抬起他的下巴，带着审视的看了看，声音低沉的调笑着说“果真尤物......”

魏无羡难堪的哽咽着不敢开口，只低垂着眼睛努力忍着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宇文怀很快的松了手，似乎意犹未尽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笑着说“这酒，赏你了......”他说着，继续用带着赤裸欲望的眼神看着魏无羡。他怀里的舞姬将硕大的绿葡萄递到他的嘴边，也被他索然无味的推拒了下。

蓝忘机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微微侧头看了眼宇文怀，眼里一片冰凉。

“是，谢宇文家主......”魏无羡稍稍松了口气，他端起酒杯将那些辛辣的液体含在嘴里再慢慢的咽下去，跪俯着叩拜了下，才又起身继续往下去添酒。几乎每个人，都会将他肆无忌惮的打量一番，或抚摸下他的手或脸颊，或重重的捏下他的肩膀，然后评头论足的言语侮辱几句，像是欣赏一个即将被出售的物件一般。

他咬着牙坚持着，只想着，幸好不是哥哥被这样对待。只要想到他终于能保护哥哥一次，他又觉得，无论什么，都值得。或者是他的自我暗示起到了作用，也或者是酒水上头逐渐麻木了他的羞耻心，觥筹交错酒酣耳热的宴中，他甚至能扯着嘴角勉强的冲着他们笑了。可那样的笑容，却让越来越多的人失神在当场。

百里东君（形象借鉴《少年白马醉春风》里面侯明昊饰演的镇西侯府小公子形象，我没有看这个剧，只是觉得侯明昊那种自然的纨绔子弟又但是又被教养的善良单纯的样子，很符合我心中的形象）看着眼前的人绯红着脸颊，眼神迷离中带着媚意，他好奇的问了声“你叫，阿婴？阿婴......”

魏无羡有些懵懂的抬头，轻轻的“嗯”了声，软糯糯的轻声答道“阿婴在......”

百里东君笑出了声，他突然觉得今天来这个宴席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趣了。他伸手拉住魏无羡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身侧，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留在我身边吃些东西吧，我看你再喝，就要醉了，呵呵......”他揽住他的肩膀，将一块点心递到他的唇下。

刹那，魏无羡醉意朦胧中清醒了大半，他愣住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转头不解的看着百里东君，百里东君却眼神明亮的看着他问“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不，不是......”魏无羡慌张中看了眼蓝忘机，又去看百里弘毅，可百里弘毅却像是陷入某种沉思中一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只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蓝忘机却“啪”的将酒杯重重放在桌案上，声音稍扬的说了声“怎么没人添酒了？！”

宴席像是一瞬间安静下来，魏无羡松了口气就下意识的要抽身，却被百里东君抓住胳膊“你别走......”

魏无羡着急却又不敢挣扎，百里东君跟百里弘毅是一个曾祖辈下的子侄，是连蓝忘机也需要对他行礼的、真正的天潢贵胄，他又怎么敢反抗？他慢慢的卸了力气，只能低垂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可蓝忘机显然不想就这样罢休，他看着百里弘毅，声音带了一丝冰冷，指桑骂槐的说到“还是王爷府的酒好，不仅能醉人，只怕那些轻浮不堪的，会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他说罢，又看着魏无羡冷笑着说“阿婴，你不如告诉小郡王，你平日都是怎么伺候主上的？”

魏无羡身体瞬间僵硬，脸色也惨白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蓝忘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英雄难过美人关，蓝宗主这是舍不得了罢？”百里弘毅似笑非笑的开口，又状似安抚的说“阿婴，你家宗主对你不薄，不若你便回去蓝府罢......”他将杯中酒灌入口中，摩挲着酒杯没再说话。

魏无羡却不敢应承，他走了，哥哥怎么办？他只素白着脸色俯身认错“王爷说笑，奴，是来侍客的......”

百里东君也反应过来，他带着些纨绔子弟的那种懒散，又将魏无羡往自己的身前揽了揽，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阿婴，你要不要跟我去镇西侯府？我们家有一个很大的武场，等我带你去玩？呵呵......”他的态度轻松又自然，显然没有把刚刚蓝忘机那些话放在眼里。

席间有些窃窃私语，蓝忘机也将手里的酒杯随意的扔在桌上，只目光直直的看着魏无羡，眼里浮现出杀意。

百里弘毅想了想又调和道“阿婴，去给你家宗主添酒。”他的话既给了蓝忘机面子，又缓和了气氛，也让蓝忘机稍稍拉回些理智。

魏无羡低垂着眼眸应“是”，他对着百里东君歉意的笑了笑，又要抽身，却直接被百里东君强势的揽住腰抱在了身侧。他小心翼翼的轻声求饶“小郡王......”

百里东君却只笑笑没搭他的话，反而对着百里弘毅高声说“毅王叔，您既然不喜欢阿婴，就把他给我吧，我很喜欢他，我想要他。”

百里弘毅看着蓝忘机握着剑的手已经暴起青筋，他低沉着声音说“东君，不得胡闹......这是出来侍客的玩意儿，他配不上你，你若喜欢，改日——”

“毅王叔，我就喜欢他。而且今天我也是客人啊，主随客愿，毅王叔就成全了我吧！”百里东君声音郎朗的打断百里弘毅的话。他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意，像是讨糖的孩子一样单纯，让人生不起气来。

蓝忘机磨着牙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听百里弘毅直接将了他一军，他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你要问问蓝宗主了，这人，还是我暂借蓝府的......不过我想，蓝宗主既然舍得拿出来侍客，那生死归属，应该也不是很在乎吧......”他说完，就看着蓝忘机，似乎等待着他的回答。

周围有些嘈杂声响起来，魏无羡有些麻木的失望，可他仍有些紧张的稍稍抬头看着蓝忘机，他想起他喜欢看自己笑，他甚至扯了扯嘴角笑了下。

百里东君略一思考百里弘毅的话，就又笑着问对蓝忘机说“蓝宗主，那你就把阿婴给了我吧，我可以......拿那柄龙泉宝剑跟你换！”他语调轻松，又拿了江湖上众人都喜好的名剑，看起来亲和又公平......

魏无羡心里颤了颤，他抬眼看到，蓝忘机，真的在衡量......

他用手轻轻的点着桌面像是思考了一瞬，随后就平淡的说到“小郡王怕是不懂......这人，若安分守己，忠于主上，又怎会被带出来侍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阿婴，不检点，所以才为我所弃......”他点到即止，没再说话。

魏无羡只觉得身上的血液像是瞬间都退去，他第一次觉得，人心竟然能这样残忍？他明明都不要自己了，为什么，还要将一盆脏水泼在他身上呢？他们在一起情到浓处，他也说过喜欢自己的......他用力地咬着牙，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的掉下来。他低着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可仍止不住的战栗。

百里东君也楞了一下，可是魏无羡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让他觉得有些被烫伤一样酥酥麻麻的疼。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看了他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一下，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对蓝忘机说“......呵，既然你不喜欢了，要弃了他，我又喜欢，那不是正好吗？我得了美人，你得了宝剑呢！”他哈哈笑出声，仿佛自己的提议多么明智一样。

蓝忘机被怼的哽住，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燃着火一样，他的手指紧紧的按在剑柄的纹路上，蓝氏的族徽将指肚割出了血印，他才又慢慢的静下心来。他看得出来百里弘毅的态度，与其说他对百里东君的纵容，不如说他要看的，是自己能为魏无羡做到什么程度......

他略一权衡，就如往常一般，看着百里东君说“小郡王说笑了，您能看得上，是他的福气，只是......您得问问他，是不是愿意跟您走？他若是走了，我少不得......又要去寻别人来顶上了......”他的话说完，就自顾自的倒了杯酒，拿起来喝了，像是真的不在意了一样。

百里东君松了口气，他笑着说“那就多些蓝宗主割爱，回头我让下人把那剑给送过去。”他又侧头看着魏无羡，高兴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魏无羡一个带着无奈又心酸的笑定在了原地。

魏无羡觉得心里瞬间通透了，蓝忘机，是真的恨毒了自己，他一定要把自己推出去侍客，被别人践踏侮辱凌虐，最好就此死了，他才会解气吧？

他用力的将百里东君的手臂从自己的腰侧拿开，然后跪着后退了两下就深深的拜俯了下去。蓝忘机话里的威胁，他听得很明白。所以，他不能退却。他好不容易让百里弘毅松了口，放过了他哥哥，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因为一时的懦弱，再亲自把哥哥拉进这个泥潭里呢？他感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一片一片尖锐又锋利的将他割的体无完肤，可他却只能遮掩着破碎的皮囊，像是被别人操控的皮影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支撑着，演完这场戏，直到......直到，哥哥能够自由的时候.......

“......婴，谢小郡王赏识......只是，婴不堪，不配......婴，愿侍客......”魏无羡抬头看着百里东君，轻轻浅浅的笑着，忍着难堪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席间果然响起一阵小小哗然。

蓝忘机轻轻的舒了口气，百里东君也有些愣住，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百里弘毅开口说“阿婴，先下去吧。”

“是。”魏无羡答应了一声，就慢慢的站起身，朝着百里弘毅拱了拱手，转身慢慢的往外走，再没有看蓝忘机一眼。

百里东君有些不情愿的在后面喊了声“......可是阿婴......”

魏无羡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下，却又听到百里弘毅说“东君，你若实在喜欢，今晚让他去伺候你就是......只是他身份低贱，你万不可沉溺......”

百里东君沉默了下去，或者是酒酣正浓有些人真的喝醉了，他听到有人说“那小郡王尝过了鲜，也要让我们......”

魏无羡迈步走出门，沿着阴暗的长廊缓缓的走着，王府内侍卫林立，负坚执锐，一层层的院落高墙包裹着，连飞鸟，都看不到.......